唐汉洁
执信中学2000届校友
史密夫斐尔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国际仲裁律师
《法律500强》2023年榜单中名列中国仲裁领域领先律师榜单
入选《法律名人录》2022年中国仲裁领域全国领袖榜
2022年被任命为国际商会仲裁及替代性争议解决委员会 (ICC Arbitration and ADR Committee) 副主席,并担任上海国际仲裁中心仲裁员
唐汉洁喜欢和家人讲在执信中学读书时的故事,今年中秋节的第二天,一家人回执信中学参观,她的丈夫是第一次进入执信校园,被惊艳到了:“你们学校这么大这么美,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这里的建筑和园林之美简直堪比北大!”在唐汉洁的心里,执信和北大是不一样的,因为在她的求学生涯中,执信是心向往之,北大是临时起意的冲刺成功。
每一次跨进执信校门都有一种很神圣的感觉
家住执信中学附近的唐汉洁,很小的时候就被执信门口那块“花园式单位”的牌子所吸引,对校门内的世界充满了想像和向往,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有多美好;她既羡慕又崇拜那些穿执信校服的人,心里一直有考执信的念头。
小学毕业后,唐汉洁顺利入读执信中学奥林匹克班,在这里度过6年中学时光。她说这6年,每一次跨进执信校门都是一种仪式感,都有一种很神圣的感觉。
▲唐汉洁(三排左五)初中毕业照
执信校园果然是她所喜欢的,红墙绿瓦的建筑直接影响了唐汉洁后来的审美,如今家里装修都是带一点点中式古典风格;风华正茂的少年与执信校园凤凰木、羊蹄甲不期而遇,是朝气蓬勃的花季。执信的每一个角落她都待过,每一幢建筑、每一棵树,都是难忘记的,和她的青春记忆重叠在一起。
唐汉洁很喜欢在校园里背书,奉恩堂前、荷塘边上,有几棵柳树,几块太湖石,坐在石头上早读,所背的《醉翁亭记》似乎与眼前的景象一一对应,她还记得《出师表》是在执信桥上背的,中国古代史里的“五胡十六国”的内容是在生物楼下的草坪前记住的。
▲唐汉洁(二排右二)与同学合影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中午,她在风雨球场旁边看席慕容的散文,其中一段大意是:你看到一些美好的情景,或者你青春岁月里一些记忆,你可能当时没有留意,但是过了很多年以后,你发现你脑海里会一直回忆那个片段、那个场景,它是多么的美。唐汉洁从书中抬起头来,阳光正好,天气不冷不热,是广州最好的时节,看着眼前绿油油的灌木丛和大榕树,还有生物楼的红砖墙,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眼前这一幕,就是美好的时光,不需要等到将来回忆。二十多年过去了,想起这天中午,果然如书中所说,非常美好。
执信老师很热爱自己教的科目
执信的老师给唐汉洁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都很热爱自己所教的科目,政治老师孙远忠对哲学的热爱,音乐老师温展大对音乐的热爱,都感染着她,主科老师就更不用说了,无一例外,你能感受到老师是真觉得这一门学科很有意思,希望你也能感受这门学科里那些有意思的东西,这对学生来说,也是一种激励。
唐汉洁选的是文科,却对高一化学老师梁倩芬念念不忘,梁老师是典型的学霸老师、行业精英,教出很多化学状元。她非常温暖,和蔼可亲,但又很有激情,上起课来精益求精,非常严格,给学生“打鸡血”的方式也很独特,她总是笑眯眯地来上课,手里拿着一叠小纸片,大家都知道,即将迎来10分钟的课前小测,说是小测,其实题非常难,很有挑战,大家心里其实是很紧张的,正是这样日复一日的测验,大家也就练出来了。
▲唐汉洁(后排左三)与梁倩芬老师(前排左三)及初中同学合影
课间的时候,很多同学会去问梁老师问题,唐汉洁不问,但喜欢围观。有一次,梁老师对她说:“唐汉洁,你其实也很不错,可以去参加化学奥赛。”唐汉洁的化学在班上不算是特别突出,她也没有去参加比赛,但是梁老师这一句话,让她在化学的学习上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努力到了极致。
初中数学老师曲娜也是一个非常有激情的老师,解起题来,行云流水,只见她在黑板上一笔一笔地画图,一步一步地通关,有点像变魔术,非常吸引人,她讲的哪怕是一道简单的题,学生都有一种跟着她探索一个奇妙世界的感觉,她会让你觉得,题解到这一步,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来了,“你看,你证出来了,这两个角是对等的”!因为曲老师,从小并不是很喜欢数学的唐汉洁,也爱上了数学课,享受跟她一起去探索、证出一道题的喜悦。
到了高二,唐汉洁觉得数学好难,但是数学老师杜坚依然能激发她去探索数学、享受学习的乐趣,虽然自己选择了文科,但是每一科的基础都打得非常扎实,对后来学习非常有益。尤其是英语,唐汉洁一直从事国际仲裁工作,对英语口语和书写能力的要求非常高,不得不说,执信的英语教学给了她底气。
还有一件事对唐汉洁影响很大。1996年,《羊城晚报》组织小记者到高州的贫困山区去采访一位家贫但凭着自己努力考上高州一中的少年,带队的老师是当时的羊城晚报社委、资深记者陈心宇,也是执信校友(现为执信中学校友会会长)。初为“小记者”,唐汉洁大开眼界,也第一次在《羊城晚报》上发表文章,从此在心中种下一个做记者的梦想,大一、大二的暑假还跑到《羊城晚报》去实习。
她感慨道:“没有执信就没有我的今天!”
执信同学会学习更会玩
唐汉洁用“才华横溢”来形容执信的同学。与她一起写诗、一起切磋的是化学尖子杜正平;一起做校刊的是后来成了数学家的陈捷,他的文艺才华令唐汉洁赞叹不已,不仅字好看,早在1998年,就会用电脑排版校刊,设计校运会海报,带给大家很强的视觉冲击。
唐汉洁会和女儿讲起她的同学潘苏,聪明而且效率奇高。比如第一节课上数学,第二节语文课上,她就边听课边把上一节课的数学作业做完了,下一节英语课,她就做语文作业,自习课上很快就把当天的所有作业都做完了,还有时间看小说,回家也不用做作业,考试还名列前茅。潘苏的书法也很好,练的还是魏碑。
还有一位叫马潇的同学,读书又多又杂,有一次高三历史测验,有一道题问墨子的思想包括什么,唐汉洁答不上来,马潇说,你要是读过《寻秦记》就能答上来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博览群书真的有用啊。
▲高中同学一起去探访退休教师潘学申,后排右二为唐汉洁,后排右三为陈捷
也许大家对重点中学有点刻板印象,就是一群学霸整天刷题,唐汉洁身在其中,觉得自己和身边的同学都是非常快乐的,享受学习,享受青春,大家都想尽办法让这一段时光过得多姿多彩,会学习,更会玩。
初一时,大家上完课回来,发现课室门都锁了,一位同学准备翻窗进去,做第一个进课室的人。然而,当他踩在窗台上的时候,就有同学上前摁住了他的双脚,把他的鞋带系在了窗棂了,这下好了,脚不能动,手又扶着窗框,也解不了鞋带,于是,大家都进了课室,翻窗的同学还像只蜘蛛一样趴在窗上一动不动。唐汉洁觉得能想出这个恶作剧的同学脑瓜子太灵了,当时身边充满了这种非常聪明又有意思的朋友,连搞恶作剧都是无解的,这个故事,唐汉洁会炫耀地讲给她的丈夫听。
能冲一冲的话,就冲一个最高学府吧
高中毕业后,唐汉洁考上北京大学法律系。考北大和当年考执信是不一样的,报考执信是好多年心里面的一个愿望,有一个小小种子一直在心里慢慢发芽的过程,报考北大是高三才做的一个决定。
当年,外企刚进入中国,唐汉洁听说有一位学姐北京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外企工作,一个月可以赚六千块。如果考上北京大学就能去外企工作,为什么不考呢?当时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很多服务业都会开放,包括法律专业。唐汉觉得法律专业有前途,再考虑到自己的成绩,如果能冲一冲,就冲一个最高学府吧。
北大本科毕业,唐汉洁就拿到英国史密夫斐尔律师事务所的奖学金,先到英国学习,有了普通法的基础之后,再到香港念一年执业律师的专业课程,学习如何根据香港的法律写合同、出庭辩论。学完以后,就在英国律所的香港分所做两年的学徒,也就是见习律师,然后,唐汉洁在香港高院宣誓正式成为一名执业律师。就业之路看起来很顺利,其实学习过程还是很辛苦的。
▲和香港前律政司司长、知名仲裁员郑若骅女士(左)合影
帮助企业解决商事活动中的争议
唐汉洁的专业是国际商事仲裁。什么叫做国际商事仲裁?“比较简单的说法就是帮助跨国企业解决在商贸交流过程中产生的争议,只不过解决的方法可以不通过当地的法院,而是通过一个国际仲裁的程序去进行。”唐汉洁还告诉我们,因为要解决的多是一些国际性的争议,工作中多用英语;再就是适用的法律不一定是中国的法律,可能是国际贸易中常见的英国法律。
▲2021年,参加上海国际仲裁中心在上海临港片区举行的国际仲裁研讨会并发言
要做好国际仲裁律师,唐汉洁觉得有两点很重要:“第一,要懂得客户的故事,他为什么这样做?当时为什么签这个合同?为什么觉得是对方错了?因为是争议,我必须得让客户能够把他的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前提是他必须信任我,觉得所讲的东西我能懂,等于要懂他的语言,也要懂他的文化,还要懂他的商业逻辑。第二,懂了客户的故事之后,要把这些东西阐述给仲裁庭,这时候也要懂仲裁庭的逻辑,很严格的法律逻辑,要把这个故事通过法律的概念,也就是通过好的法律文书写作和庭上的讲述技巧,能够在法律之上去说服、打动仲裁庭。”
因此,唐汉洁需要做大量的与客户沟通的工作,再根据客户的情况找适用的法律原则,写成正式的法律文书。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她经常要做的,就是解释说明工作,例如说一个中国的客户,他们签的是一个英国法律管辖下的合同,就需要跟他说明很多在中国法下面的概念可能在英国法下面根本就没有,或者是有偏差的,那么如果根据英国的法律去做仲裁、打官司的话,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反过来如果是外方客户,那么他们在中国做生意、跟中国合作伙伴之间发生的事情,中国的法律法规的要求又是怎样的,她也要跟这些外国客户解释清楚。唐汉洁说,自己做的就是一个桥梁的工作,通过不同的语言与不同的客户解释不同国家和地方的法律法规。
▲参加香港律政司在北京举办的关于香港作为亚太区金融及法律中心的论坛并发言
这是一份有挑战的工作。永远要能够认识到客户所处的商业背景,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什么,而不仅仅是跟他讲法律是什么。“理解了客户的商业背景,就能够理解客户所在的行业,这个非常重要。我们每一次处理的案子不一样,它所处的行业、商业背景也都不一样,所以,需要不断地去更新自己的知识。”同时也需要很细心,善于去挖掘一些细节,这些细节有时候能够决定一个争议,也就是官司成与败。
▲在新加坡国际仲裁中心为中国律师举办的国际仲裁培训中担任导师
唐汉洁觉得比较大的一个挑战,是她不仅仅要跟客户交流、写状纸或者证人证言,而是要出庭向仲裁庭讲述案件,去盘问对方的证人,很多时候双方约定的语言是英语,也就是说她需要用非母语去说服和打动仲裁庭。“因此,我需要比母语是英语的人花更多的时间去对整个案子有更好的掌握,能够证明给仲裁庭看,你是真的了解这个案子,能回答出每一个细节,仲裁庭提出来的每一个法律上和事实上的问题,你都能够回应。在扎实的专业面前,最后英语也就是一个工具了,重要的是,你讲到了点子上,讲到了事实,跟你讲的流利程度或者口音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2022年,参加国际商会仲裁院在上海举行的国际仲裁论坛
唐汉洁认为中国女性比较适合从事国际仲裁,首先是有语言优势,对第二语言的驾驭能力比较强;其次就是细心,前面提到一个案子的成败可能取决于一些细节,有时候女性可能更擅长于坐下来,静心去挖掘一些很细节的东西;第三,是女性特有的同理心,更能理解客户为什么要去做一些事情,他在商业上的判断,他所处在的贸易或者国际交流里面的环境,所以更能够理解客户的一些难处,或者一些特别的考量,而不仅仅是一个法律概念,然后会尽量的把这些东西纳入到自己的辩论中。
最大成就感来自于客户的信任
唐汉洁先后在史密夫斐尔律师事务所的伦敦、香港及上海办公室工作,现常驻香港办公室。她非常熟悉国际商会仲裁院(ICC)规则、香港国际仲裁中心(HKIAC)规则、新加坡国际仲裁中心(SIAC)规则、伦敦国际仲裁院(LCIA)仲裁规则,拥有丰富的处理仲裁案件的经验。经常就各种争议事宜为中国国企、民企及外资企业提供法律服务,尤其擅长处理各种形式的跨国争议解决,包括国际仲裁、合规调查以及相关商业和解谈判。
从2018年晋升合伙人起,唐汉洁连续4年被《亚太法律500强》评为中国争议解决领域“新一代合伙人律师”,并被《全球仲裁评论》描述为“很棒的项目管理者,让客户十分满意,充满干劲”。
▲2023年9月,参加史密夫斐尔律师事务所上海代表处20周年庆典
唐汉洁觉得虽然在行业内取得了一些荣誉和认可,然而,最大的成就感是来自于客户的信任。有一些客户在还没有出现争议,没有上升到要进行国际仲裁的程序的时,会先来找她出谋划策,如何避免争议,或不让争议恶化。
她说国际仲裁律师的使命不是赢,而是能够帮助客户解决争议。争议的解决不仅仅在于最后赢了一个官司或者仲裁,而是帮助客户争取到最好的和解条件,不用一直纠缠在一个官司里面。“好几次我们成功地帮客户实现和解后,他们给我们的反馈和对我们的认可,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鼓励。我觉得不需要给自己套太多的光环,其实可以很简单地理解我们的工作,就是解决商事的争议。可以通过谈判;可以通过一边打一边制造时机让双方去谈判、去和解;或者帮助客户打赢官司;无论用什么方式,一定要认识到自己跟客户是在一条船上,就是为客户的商业需求服务的,我觉得就够了。”而做好这个工作最重要的,还是专业和能力要过硬,肯花大量的时间梳理案件。
▲2022年,为宁波律协举行国际仲裁实务培训
工作之余,唐汉洁依然喜欢看书,也爱看纪录片,尤其喜欢看历史方面的东西,对地理、天文和生物也很有兴趣。“这个很有意思,因为我所处在的行业其实是按照人造的规则去解决问题的,很多时候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取决于我在帮哪一方打。然而地理、生物和天文,研究的是真理,它不是人造出来的规则,而是宇宙的真相或者大自然的事实。当你看到是一只恐龙在捕食,这个不是规矩,而是真相,这些很打动我,跟我所处的行业运作是非常不一样的。”
说到给执信的学弟学妹建议,唐汉洁有点纠结,她希望执信学子好好享受青春,同时也要好好读书。“一定要好好珍惜你们在执信的时光,等你们长大了以后,等你们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会很怀念这里的一草一木,很怀念这里美好的校园环境,会怀念有这么好的老师关心你们、培育你们,最重要的一点,你会非常怀念你身边的每一位同学,他们是那么的有才华,那么的精彩,你们一起度过了那么美好的青春岁月。”最后,唐汉洁还希望母校可以让女生留长发,审美更加多元,青春更加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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