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士存:菲律宾在仁爱礁海域,现在又扩大到仙宾礁海域挑衅。在法律领域,菲律宾还扬言要提起二次仲裁。表面上是菲律宾在那里活蹦乱跳,事实上背后还有美国因素。我认为主要的原因还是美国。美国需要菲律宾这么一个马前卒在南海挑事,在南海制造动乱。在杜特尔特时期为什么没有?至少在南海问题上面,中菲之间有共识,中国不接受菲律宾基于南海仲裁案所谓裁决为基础的主张和行动。但是到了小马科斯时代,为什么推翻杜特尔特时期和中国达成的共识?因为小马科斯政府奉行亲美政策,所以这两者一拍即合。
吴士存:中国应对菲律宾2013年到2016年仲裁,我们是叫“不接受”。菲律宾单方面提起的强制仲裁,中方不接受。提起的强制仲裁程序的外交照会我们给退回去了,2013年1月发的外交照会,2月份我们就退回去了。我们不参与程序,仲裁结果出来以后,我们不承认,我们认为这个是非法的、无效的。
2016年7月12日仲裁“裁决”出来之后,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对中国“三不政策”持批评态度,但是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包括东南亚一些国家,对我们的“三不政策”还是表示理解的。所以并非所有的西方国家、所有的域外国家都对中国的“三不政策”,或者后面我们还加了一个“不”,叫“不执行”,持批评态度。应该说中国的“三不政策”也好,“四不政策”也好,现在看仍然是正确的,也得到了全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理解和支持。
菲律宾,现在它只是,我说是叫扬言。为什么扬言?它只是释放这个信号,现在它释放信号是有试探性的。一是看看国际社会的反应,对菲律宾提起针对中国的二次仲裁是支持还是反对,还是反应冷淡?
再一个看看中国的态度:“我提起仲裁让中国不高兴了,中国参与不参与是另外一回事,中国如何反制我?”比如,中国可能借反制的机会,把仁爱礁它的“坐滩”军舰给“清零”了。对它在仙宾礁的,现在它也有一艘军舰停留在那里,滞留在那里不归,采取措施强制驱离。那么作为反制措施,它也会觉得二次仲裁得不偿失了,干脆就算了,是仅仅释放信号而已,不是进入实际操作阶段。你提起二次仲裁,是否侵犯中国在南海的合法的、正当的权利和主张?如果侵犯了,中国的反制措施我相信一定是强有力的,一定会让菲律宾付出惨重的代价,让它得不偿失,让它后悔。
吴士存:这个军舰在那里“坐滩”已经25年了,军舰已经锈蚀不堪了。菲律宾为什么要把建筑材料拉上去?就是知道这个军舰再不加固,它就塌了,解体了。我认为从技术上来看是拖不走,没法拖了,自己的动力也没有了,一拖可能就散架了,这是一个原因。
第二,它里面还有人,这些人都是全副武装的军人。万一我们要对军舰进行处置的时候,人怎么弄?如果说人处置不当,如果说这些人他还会抵抗,到时候可能会难以避免武装冲突,武装冲突就可能会死人。因为清理这艘军舰导致人员伤亡,我相信也是中菲关系目前情况下难以承受的。中国还是坚持通过谈判协商,通过外交渠道来解决中菲之间的,包括仁爱礁在内的所有南海争议。外交手段仍然是有效的,外交渠道也是畅通的。
吴士存:美国直接跳到前台来和中国进行军事对抗,我认为它启动战争的门槛还是比较高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中菲之间发生冲突,即便美国卷入,我觉得也是低力度的、小范围的、可控的,而不会引发所谓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到不了那个层次。
吴士存:新加坡的一位学者,去年10月我们在一个国际会议场合,他就说在我们东南亚国家眼里面,菲律宾不像一个典型的东南亚国家,它的政策缺乏连续性。这是谋求发展中菲关系,我们面临的一个挑战。
东南亚国家也是这么来看待菲律宾某些政客的,一些政客在位期间就是谋求他的家族利益的最大化,所以它没有永恒的国家利益。杜特尔特执政六年期间,中菲之间在处理南海问题上一系列的共识,换了人了,全部不算数了。假设下一届政府又换了一个总统,有可能这一届政府达成的一些共识又不算数了。
美国也是很清楚的。美国为什么现在有紧迫感?——“你菲律宾把军事基地给了我了,赶快给我建了。”因为小马科斯也就六年时间了,他不能连任,一届也就六年。换了一个人了,比如说再来一个“杜特尔特”,反美的,要把美国赶出菲律宾的军事基地,美国这些基地有可能就白建设了,所以美国也知道它换了政府以后可能对美政策又要变了。我们自己对菲律宾也要有这样清醒的认知。
吴士存:“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它追求的目标定位还是和平。南海问题涉及国家之多,争议岛礁数量之多,主张重叠海域面积之广,在全球范围内独一无二。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把这个争议给搁置下来。我们都需要资源,南海的环境我们需要保护,渔业资源需要养护,南海是我们南海沿岸国家的共同家园,南海环境破坏了,受害者是我们自己。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资源争议地区我们先共同开发,它是在这个背景下提出来的。中国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向国际社会释放信号——我们还是主张通过和平方式来解决争议,解决不了先搁置下来。
吴士存:我们通过和平手段、谈判协商来解决中国和有关声索国之间的南海争议,在争议解决之前,推动共同开发、海上合作,这一点是没有变的。但是因为现在南海争议已经越来越复杂。外部力量卷入了,美国介入了,美国的南海政策不再中立了,再加上南海仲裁“裁决”的负面影响等等。南海问题已经从围绕领土争议的政治外交领域外溢到安全和法律斗争领域了。所以我们的南海政策,我们的行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坚持谈判协商解决南海争议、维护南海和平稳定的同时,我们要捍卫我们的权利和主张。我们的岛礁建设、后续设施部署,我们的海警法出台,我们的《海警机构行政执法程序规定》6月15日开始生效等等,这些都是强化我们维护自身合法权利主张的能力建设。
另外,我们还积极通过制定规则,加快规则建设,来解决南海和平稳定没有制度保障的挑战。所以我称之为“三管齐下”——规则制定、推动海上合作、自身维权能力建设。没有自身的能力,胳膊不硬,拳头不狠,光靠嘴巴说在南海行不通。
吴士存:南海掀不起太多的惊涛骇浪。小的波浪,甚至阵发性的台风,这是可能的。局部性地、阶段性地出现一些大的浪花,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我觉得整个南海出现大乱这种情况目前还预见不到。
美国也并不希望南海乱,它希望一定程度的乱,希望菲律宾不断制造麻烦,然后制造“菲律宾安全受到威胁”,尤其是南海受到中国所谓的“胁迫”,那么“我给你提供安全保护,你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干就怎么干,”美国只需要菲律宾扮演这么一个角色。美国也不允许菲律宾在南海挑衅中国权利主张走得太远。
我认为中国是有底线的,我们也必须在南海侵权触碰底线的时候,该出手还是要出手的。
吴士存:我介入南海问题研究已经30多年了,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南海问题妥善解决的这一天,我的下一代也未必能看到这一天。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南海问题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的。展望它的未来,南海争议长期化,这一点我们要有思想准备,不要指望某一天南海问题解决了,南海从此消停了,风平浪静了,不可能的。这个幻想我们要打消。再一个,法律斗争白热化。第一次仲裁的负面影响仍然在那里,而且产生了外溢效应。所以南海仲裁案的“裁决”是南海争议的麻烦制造者,它没有给南海带来和平,没有南海仲裁“裁决”,南海形势可能比现在要缓和得多。
吴士存:应该是这样,南海问题本来也不小,以美国为代表的外部势力,现在日本又进来了,我们还不能小看日本介入南海事务的负面影响,它对中国南海权利主张的冲击可能还会超过美国。所以由于外部势力的介入,使得南海问题更大,负面影响更大,对中国构成的海上维权领域的挑战,法律领域的挑战,规则制定领域的挑战,甚至话语权领域的挑战越来越大。
在话语权方面,南海问题,事实上中国是一个受害者。本来中国是南海诸岛唯一的真正的主人。二战期间,日本从1939年到1945年非法侵占了南海诸岛,二战之后,是中国人从日本人手里根据《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接收了南海诸岛。所以国际社会对中国拥有西沙群岛、南沙群岛,是有国际共识的,有条约支撑的,中国是一个受害者。
中国维权,它们侵权,这种斗争和较量,相互交织,博弈会越来越尖锐。所以未来的趋势,南海争议长期化、法律斗争白热化、海上斗争尖锐化,这是我对未来南海形势的一个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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