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同学的弟弟约20年前移居德国,这个春天,他带着一家子回湖北探亲,并顺访北京。见面了才知道,人家已育有一儿两女。他指着自己的三个孩子说,知足了,这是我人生最大的财富。我想,他们夫妻俩带三个孩子一定很累吧。还没等我开口,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刺激到了我。他说,德国福利好,生娃养娃成本低,想要就要了。接下来,一桌人让三个小朋友说说在他们眼中中国与德国有什么不一样。老大说,德国孩子上学时间短,中国孩子上学时间长。在德国,她每天早上八点到校,下午一点半就没课了。下午的时间,她可以在学校上兴趣班,也可以回家。学校的兴趣班基本是免费的。当然,家长也可以选择让她参加校外的收费兴趣班。总之,一点半之后的时间,家长和孩子说了算。我听后心里一惊,默默地蹦出这样一句话:这才是童年该有的样子。老二是儿子,用不那么流利的中文说,德国的商场人多,显得热闹;中国的商场人少,有的地方售货员比逛商场的还多。别看这小家伙中文不太灵光,但观察能力那是一流,一下子就戳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心痛处。中国的商场门可罗雀,那是拜电商所赐。别人家的超级平台在搞高科技,我们的超级平台,想的是如何以便民的名义掏空顾客的腰包搞到更多的钱。小家伙接着说,德国人用手机更少,中国人用手机更多。中国人一天到晚都抱着个手机,在任何地方买东西,都使用移动支付,外国人来了,很不方便。好家伙,这观察也太细致了,都赶得上著名经济学家的水平了。有人说,中国人在移动支付方面,远远走在欧美人前面,我们才是真正的发达国家。有人说,移动支付让我们没了隐私,所有的个人信息,都处于暴露状态,哪儿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对这两种针锋相对的观点,我不予置评。受这位德国小朋友有关移动支付话题的启发,我今天想谈一个观点,或提出一个郑重建议:在人人都想捂紧钱袋子的当下,我们或许该慎重考虑一下是否要适当摒弃移动支付、改用传统的现金付款方式了。眼下的世界经济存在越来越多的变数,个人的未来经济前景也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如此情形之下,捂紧钱袋子似乎是所有人都需要严肃对待的人生课题。此前政府出台了许多鼓励消费的政策和措施,收效明显不及预期。其实,不是老百姓不想消费,是不敢放心消费呀。在未来前景不确定的情形下,还是深挖洞、广积粮、克制消费、把钱袋子捂紧一些,更让人安心。但我们也不能不消费呀。为了防范未来而过度牺牲眼下的生活品质,也是背离我们生活规划的初衷的,必要的基本消费还是要保持的。但问题是:在你进行必要消费的时候,仅仅因为支付方式的差异,可能使你的消费变得不可控,大大超出你的预算,从而让你的钱袋子变得虚空。而这正是我主张适当减少移动支付、改用传统的现金方式付款的主要原因。几年前,我翻译过一本叫做《幸福为什么买不到》的图书。该书作者詹姆斯·A.罗伯茨是美国消费者行为专家、贝勒大学营销学教授。詹姆斯在书中以大量的实验和数据证明:不同支付方式给人带来的支付痛苦的大小,会影响人们消费决策的速度以及花费金额的多少,从而对人们的财务状况产生影响。詹姆斯着重比较了信用卡支付和现金支付对人们消费决定的影响。詹姆斯及其他许多学者的研究表明:当使用信用卡支付时,人们的花费会多出很多,做出购买决定的时间会更短,购买某个东西的可能性更大,更愿意为购买的东西支付更高的价钱。即使在快餐馆,当我们使用信用卡而不是现金支付时,我们的花费会比使用现金支付时高出60%~100%,这就是所谓的信用卡“超码效应”。为什么用信用卡支付,人们会花钱更多?美国心理学家理查德·范伯格的系列实验及其他研究者证实:支付方式会影响我们的花费。任何能够减轻我们的支付痛苦的支付方式,都可能导致我们超支花费。为什么会这样呢?美国营销学教授迪利普·索曼的研究,很好地解释了信用卡对花费的促进作用。索曼提出,支付方式会影响人们对过往支付行为的回忆,从而影响未来的花费。简言之,和用现金、支票甚至借记卡支付相比,用信用卡支付,不太“显著”和“生动”(难忘)。相较用现金、支票和借记卡支付,信用卡独有的“现在购买,以后支付”性质,使得人们支付时不那么痛苦,因为前三者会对一个人的财务状况即刻产生影响。用现金支付给人带来彻头彻尾的痛苦,并且会立即让人们的钱包变瘪。而用信用卡支付对个人财富产生的滞后效应,会减轻其负面影响;信用卡结算周期导致的延迟支付使购物乐趣与支付分离,减弱了支付产生的影响。用信用卡支付也不太难忘,因为缺乏我们所谓的“彩排”。在数钱或开支票时,消费者有机会了解并记住最终要支付的金额。开支票时,消费者要两次书写支出金额——分别以数字和文字形式。
用现金支付也存在同样的“彩排”:支付的时候你得数钱(一件非常痛苦的任务)。找零之后,你得再数一遍。这种重复数钱的行为极有可能使你记住花费的金额。不过,如果用信用卡支付,你只需在给你提供的上有打印的账单金额的收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即可。而且,在许多情况下,如果账单金额较小,根本没有人让你在收据上签名。在信用卡账单抵达之前,我们也不怎么担心。正是由于缺乏“彩排”,加上对个人财富的滞后影响(二者共同导致负面或令人痛苦的经历减少),使得我们用信用卡支付时花费更多。我们会高估自己拥有的财富,进而提高我们购买更多物品的可能性。正如詹姆斯在书中所指出的那样,不只是信用卡支付,借记卡、礼品卡、贝宝等所有能减轻人们支付痛苦的支付方式,都可能促使人们更快地做出消费决策,让人们花费更多或购买更多东西。与信用卡支付相比,在中国被普遍采用的移动支付方式(微信支付、支付宝支付、网上银行等),更加方便快捷,除了输入支付密码外,基本不需要履行其他任何程序即可完成支付,因而也能更大程度地减轻支付痛苦。鉴于此,移动支付可以显著地促进消费、提升花费数额,导致人们的财富缩水,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性结论。眼下的世界经济正在经受考验,人们的个人财务管理能力也面临新的挑战,在此情形之下,明智地选择适当的支付方式,便具有了迫切的现实意义。倘若你的手头并不宽裕,并且未来还有一些未竞之事需要一定财力去支持,那么,从现在起摒弃移动支付、重新启用现金支付方式,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样的话,你的钱会花得更加理性,更加有计划性,你的钱包也会因此变得越来越充盈。只是,你甘心为了未来而舍弃现今的快捷支付、重回那个不怎么方便的现金支付时代吗?
为了验证其假设——信用卡会对消费者回忆自己的花费数额的能力产生负面影响——索曼进行了两项基于现实生活的研究。
我最喜欢他的第一项研究。41名学生在校园书店购买了图书及其他用品后,立即被人拦截住。拦截者询问学生是用哪种方式付的款,并让他们回忆花了多少钱,随后,让他们核对收据确认花费的金额。
18个用现金支付的学生中,12人(占比为66.7%)能准确地回忆起自己花费的金额,其他6人回忆的花费金额与实际数额间的差值在3美元以内。
用信用卡支付的学生的情况就不那么妙了:23名用信用卡支付的学生,只有8人(占34.8%)能准确回忆起花费的金额;其余15人,要么报告的花费金额比实际花费低,要么干脆说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钱。
在第二项研究中,索曼让来自单收入家庭且只有一张信用卡的30个样本,在接到信用卡账单后,立即将未开封的账单带到实验地点来,并要求他们保存同期所有大额购买(超过20美元)收据(不管购买是以现金、支票还是信用卡支付),并将之带到实验地点来。
当被试来到实验地点后,首先要回忆所有的开支,之后打开其对账单和收据,逐一写下各项开支。30名被试无一例外,其对信用卡支出的低估程度,高于对现金和支票支出的低估程度。
总体来看,被试平均低估了25% 的信用卡支出,而对于现金或支票支出的低估比例,仅为7%。
和用支票或现金支付比起来,用信用卡支付相对而言没有那么“显著”和“难忘”,以上的两项研究都为之提供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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