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建立在个体回忆基础上的文化记忆,口述史以口述者的亲身经历为视角,不仅能够透过个体叙事来呈现其生命历程,亦可超越个体叙事视域,在不同口述者对特定时空记忆的相互交汇与印证中,形成关于共同体的集体记忆,为共同体之维系建构更为深层的意义纽带。马郢“寻宝计划”的开展目的之一,正旨在通过口述史的形式,对马郢村落共同体建设中“大大小小”人物的生命历程进行追溯,在其个体叙事中再现马郢村落共同体建设的历史及其变迁,不断铸牢马郢村落共同体繁荣与兴盛的“根”与“魂”。 ——寻宝计划
口述者:孙门启,1955年生,当过兵,务过农,也是村里最早一批外出务工的人之一,现在的他,是网格员,是村民组长,是志愿者,经常帮助村里老人,还给“板凳会”的老人们唱歌,是一位热心肠的文艺范的年轻老人。
孙门启出生在云峰村一个叫“刘湾”的村子,家里兄弟姐妹十一个,五个女孩六个男孩,他排行老二,因为家里人口多,日子自然比别人家困难一些,光吃穿 就是很大的一笔开销,父母没有能力供所有孩子念书,这十一个孩子当中有六个没有上过学,孙门启读到初中,他最小的弟弟读了师范,当了老师,这对一个十几口人的家庭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尤其在那个年代。
在讲述他少年经历时,可以看得出,孙门启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酸楚。小时候因为日子困难,每到夏天,小孩子基本就不穿鞋子了,赤着脚,男孩子甚至八九岁了都还光着屁股乱跑。
图为 孙门启和他的“小花园”
孙门启上学比较晚,九岁才上的小学。农村的孩子很小就可以给家里干点活了,每天在上学前和放学后,不是放牛就是挎着粪筐出去捞(捡)猪粪,其余时间就是逮鱼摸虾、摔黄泥泡,有一次,他一边放牛一边玩,忘了时间,只到有人问他,你怎么没去上学?他这才想起来,赶紧往学校里跑,结果闹笑话了,刚进教室,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看,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脸唰的就红到了耳朵根后头,然后撒腿跑回家里穿上衣服,再折回学校。
儿时的孙门启特别的调皮,因调皮没少挨父亲的打,有两次被打的最狠,一次他带着躺在箩窝(摇篮)里的老五,老五总哭个不停,挺烦人的,他手里拿把小刀晃悠,吓唬他,却不小心碰到小老五的眼皮,流血了,吓的他钻进村外的树木丛里待了很久,看也没有人来找他,后来被虫子叮咬的实在受不了,就自己切切诺诺的回家了,但,一顿揍并没有幸免,被父亲拿着根沾上水的绳子狠抽,他说:头几下特别疼,后来就没什么感觉了,那时候他也就几岁,第二次是初中的时候,那天父亲喊他抬粪水,他正在屋里写作业出来晚了,父亲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扁担,当时就栽倒地上,昏了过去。问他恨不恨父亲?他说:虽然父亲对我们很严厉,但我并不记恨他,因为家里孩子那么多,不严厉一点也是不行的。
图为 孙门启和他的葡萄架
有一种青春叫军营,孙门启在读初三的时候正赶上部队来学校征兵,他被选上了,家人也支持他去当兵,因为,家里少了一个人吃穿的负担,于是十七岁的孙门启就告别了家乡,走进了军营成为一名伞兵,在部队他艰苦训练、表现优良,不久也入了党。
孙门启身体魁梧、长相俊郎加上又是一位让人崇拜的军人 ,那年探亲刚到家,就有人上门要给他介绍对象,他说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找对象,可家人执意要他去见个面,哪知道这一见尽然就对上眼了,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
部队有一年选招飞行员,孙门启报名了,条件基本都符合,但到了政审环节被卡住了,说他有一个犯错误的姑父,因此,他的名字被划出了名单,要知道,在那个时候,这可是硬伤呀,孙门启飞行员的梦,就这样破灭了。
1977年孙门启退役,同年结了婚,两年后 ,由于家里人多地少,不够种,于是,小两口就搬到了娘家,马郢村小长岗村民组落户了。
他说:我刚从部队回来那几年不会做田(种地)种什么没什么,你讲可气人?后来,有朋友介绍我到滁州那边搞了一点新品种水稻回来,新品种别人不敢种,我胆大,我自己试种,哪知道到了秋天,这田水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看来,这六年的军旅生活不仅锻炼了他强健的体魄,更练就他敢为人先的意识。
孙门启是村里最早一批打工者之一,曾在丹阳和江西的砖窑厂干过搬砖的活,之后他也去过五次大上海找工作,前四次都无功而返,最后一次经家里人介绍,终于找到工作,之后协助女儿创业,给女儿打工。后来这些年,外头、家里,来来回回,直到两年前,因老伴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就没有再出去了。
图为 孙门启和他的“小菜园”
已经六十九岁的孙门启现在有好几个身份呢:网格员、村民组长、还是一位志愿者,他是一个很热心的人,经常帮助村里老人,还给“板凳会”的老人们唱歌,是一个很有文艺范的年轻老人。
口述历史书 | 袁萍 以“马郢计划”之利剑,破职业农民之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