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世界的尽头(第99天)

财富   2024-12-30 08:07   加拿大  

在《春光乍泄》中,黎耀辉和张宛坐在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一间酒吧的角落里,黎耀辉问他:

跟着去哪?

往南走,去一个叫乌斯怀亚的地方。

冷冷的,去干吗?

听说那边是世界尽头···所以想去看一看。

去过不少被称为尽头的地方,但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条路,却没有真正的尽头,但我还是想去一下乌斯怀亚这个地方。

阿根廷的百日行走就要收官了,去南边的计划被留在了最后,《春光乍泄》说的那个最南边的灯塔好多人说是挺灵。

乌斯怀亚被公认为是世界最南端的一座城市,因为距离南极洲只有800公里。从乌斯怀亚起航,越过德雷克海峡,两天便可抵达,所以这里也被认为是去南极旅行最理想的起航点,当然也是科考船最理想的补给点。

乌斯怀亚因为接近南纬54度,受南极西北风的侵袭而全年阴凉湿冷。据陪同的杨导介绍说,一年360天,仅有30天的时间会没雨、没雪、没风,阳光明媚,这样的日子靠碰。

拉斯哈雅诗酒店房间望出去的早晨

云儿飘过来的时候,这地儿的雪山像是在云里,因为雪际线矮,仅有500-800米,所以阳光明媚的时间里,在火地岛国家公园的某一位置,会同时将云朵、雪山、海以及陆地上的你收进镜头的同框。

这不,我就有了这样一张照片,幸运吧?

1960年才围起来的火地岛国家公园(Parque Nacional Tierra del Fuego)占地竟然有6.3万公顷,属于自然保护区,对外开放的部分仅有5%

我也跟着人流去乘坐了一把被称为世界尽头的蒸汽小火车,果然够“小”,才知道这里最火的“条纹服”和“手镐”、“斧头”啥的,原来是这里早期囚犯们的囚衣和干活的工具,现在却成了乌斯怀亚最亮的景致。

也是,那座挺有名的乌斯怀亚博物馆就是在废置的监狱基础上改造而成的,消灭印第安人之后这里真正有人烟的场景就是20世纪上半叶被发配到这里的囚犯们,他们带着镣铐劳动,他们伐木筑路修桥造房子,后来他们也把自己的子孙变成了这里的原住民。

火地岛国家公园里有一个因为水甜而被当地人称为“甜湖”的大湖,正式名字叫罗卡(Roca)湖。

罗卡这名字我很熟悉,他是阿根廷独立历史上最著名的总统之一,我在【散记】中提到过他好几次,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他。

乌斯怀亚所在的火地岛,就是他当年派兵打下来的的,他发起的“沙漠征服行动”,就是用军事手段消灭印第安人,至少是把他们赶到人烟罕至的地方。

杨导说,火地岛印第安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万年,麦哲伦1520年首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原住民有1.2万人,但因为后来不断涌来的欧洲人带来的天花和麻风,使得印第安人最后剩下的只有350人。

世界尽头博物馆拍摄

到了1880年代,当罗卡总统的士兵们占领了原住民们的领地时,印第安人差点被灭了族,头领就与罗卡总统签了归顺书。

有的人说罗卡总统是阿根廷独立运动的大英雄,有的人说他是掠夺印第安人土地的大强盗。

上届阿根廷政府顺应了“强盗说”的民意,就将罗卡湖的名字改了,可是人们已经习惯了叫法,新名字几乎没人喊,湖边上的这牌子上写的还是罗卡(Roca)湖。

在湖边见到了漂亮的南美雁鸭(Caiquen),也听杨导讲了一个关于这种爱情鸟的故事。

南美雁鸭的情侣特征有点像鸳鸯,总是会成双成对,如果发现一只,则另一半一定会在附近转悠。通常是母雁吃食,公雁警戒。

按着当地人的传说,猎人觉得打母雁更合算,因为如果母雁被打死,第二天就会在母雁死的地方发现那只为殉情而死的公雁。后来有一天猎人的枪打歪了,打死了公雁,却发现母雁不仅不会殉情,而且会嫁给更年轻的公雁。所以,当地人戏虐,母雁含泪嫁给了隔壁老王的儿子。

好吧,那就坐在世界最南边的这家咖啡馆,喝一杯世界尽头的咖啡,祈祷着猎人的枪千万不要打歪了吧。

想着刚才那对雁鸭旁边坐在湖畔的那对恋人,突然想起那句“我喝过的杯子你是不是也喝过?

与马丁去阿根廷西北部省份胡胡伊的那一次,我聊过泛美公路,对,就是那条4.75万公里、贯穿南北美洲,被称为世界上最长公路的那条泛美公路。

这次我来到了最南端的终点,发现了一张描绘最清晰的泛美公路地图,是在那家小小的摩托车博物馆里看到的。

原来,这是一位叫做胡安.何塞的人1960年在他24岁时候完成的壮举,他后来一直活到了95岁,2021年才去了天堂。

我知道的另外一位摩托车手是红色英雄切.格瓦拉,1952年他23岁,与另外一位29岁的格拉纳多一起,跑了南美大地,虽没有胡安.何塞跑的远,也不是都在泛美公路上行驶,但他却以他写的《摩托日记》为标志,变成了一位坚定的革命者。

9月28日拍摄于科尔多瓦切.格瓦拉博物馆

1967年,年仅39岁,被人杀死在玻利维亚,有人说是反动的玻利维亚政府军干的,也有人说是进步的卡斯特罗干的。

胡安.何塞和切. 格瓦拉的出生地都在阿根廷圣达菲省的罗萨里奥,一个以港口著名的城市,一个米莱政府下决心从毒品恐怖分子手里夺回的城市,一个我刚来时候去过的城市。

在泛美3号公路的终端标牌前,碰到了一组从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跑来的宝马摩托车手,聊起我也曾经是哈雷摩托车手的经历,亲切的立即就像是一家人。

这里距离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3079公里,距离阿拉斯加17848公里。

对,木头标牌上写着,这里是地图上最南面的地方,是泛美公路的最南端,是阿根廷3号公路的尽头。

骑着四轮山地车崎岖在林子和河流中,还是很有感觉,感觉到了乌斯怀亚的冷和风。

四轮山地车营地边上的咖啡馆收藏了不少的老物件,烧着炉火,老板娘正在用早餐,聊了会她吃的美味是啥,她让我尝尝,太甜啦,我不吃!

这里有一个观景台,说是大西洋与太平洋的气旋合流处,说是一年四季风都很大,雾也大,阳光明媚的时候风景虽棒,但也会风大。我们去的时候乌云密布,寒风凛冽,立即想起那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挺应景,也无奈。

老船长餐馆是乌斯怀亚赫赫有名的吃帝王蟹的打卡地,老板除了周末关门休息之外,几乎每天都会去海里捕蟹,然后拿到店里,不仅新鲜,而且便宜。

你看我吃的这只,分量绝对够大,较之第一天在同样赫赫有名的竹子(Bamboo)中餐馆吃的那只至少要大上三分之一,可是价格却差了不少。

老船长一只130美元,竹子餐馆要180美元一只。

不过,当地人说,价格合理,因为老船长独一无二。

乌斯怀亚的林子负氧离子巨高,所以这里的树长得挺有意思,好多树上长着一种像灯笼的团簇,学名叫松萝,当地人叫它们“中国灯笼”。

树干上也会长着一些绿苔藓似的悬挂,当地人叫“老人胡须”。

不过,海狸这种在加拿大被当作国宝的可爱小动物在乌斯怀亚却并不讨喜,因为它们啃食树根和不喜群居的习性,导致大片的林子被毁,而累积起来的断木又会阻断河流,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看起来挺好看却已经是死水的沼泽地。

这些海狸据说是1945年的时候,一对加拿大夫妇带过来的。

他们带来了14对,本来寻思着在这里养殖起来,造福当地百姓,也可以赚钱。结果因为这里的运输太落后,原本计划的皮草生意就没干起来,加拿大人于是将海狸放了生,结果,这小家伙几乎没有天敌,迅速繁衍起来,让好事变成了坏事。

阿拉莫斯(Los Alamos)农场藏在距离乌斯怀亚城中心70公里的法尼亚诺湖边,身后就是郁郁葱葱的林子。

农场的创始人是太爷爷,现在已经是第四代了,老板啥也不经营,就是有人来了,收个门票,与人聊聊天,侃侃山,卖点看起来并不讨喜的咖啡或者甜食啥的。

可壁炉里的炉火正旺。

阿根廷的火地省,主要就有两个市,一个是旅游城市乌斯怀亚,也是首府。另外一个也是名气很大,叫里奥格兰德(Río Grande),华人们喜欢按照含义喊它“大河市”,著名的阿根廷火地岛自由贸易区就设在这里。据说包括华为、联想等中国企业都选择在这里开办工厂,说是这里已经有上百家的外国企业,把这里作为生产基地,生意挺火。

乘坐游船游戈乌斯怀亚比戈尔海峡的四个小小岛,是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的一个项目。

两个小时的航程中,可以看到成堆成堆慵懒的海狗,可以看到密密麻麻长得特别像海鸥的会飞的鸬鹚(/lúcí/)鸟和那些漂亮却喊不上名字的鸟。

在清澈的海岸和有绿植的山坡上我们看到了只在火地岛才可以看到的麦哲伦企鹅,而这个小山包被当地人称为马蒂洛岛,也有人干脆叫企鹅岛,我要是变成只企鹅就好了。

乌斯怀亚有一个小小的《世界尽头博物馆》(Museo del Fin del Mundo),是百年前的砖石建筑。

以为这尊悬挂起来的“飞天”与中国的敦煌有点啥关系,却原来是一艘在火地岛沉没的奥尔巴尼公爵夫人号的船首雕像,看来公爵夫人的能耐也是有限的。

最值得期待的景致自然是黎耀辉拜托张宛在《春光乍泄》中前去心别的那座叫做引路人(Les Eclaireurs)的灯塔。

灯塔1919年就有了,至今还在用着。

张宛说:“19971月,我终于来到世界的尽头。这是美洲大陆南面最后一个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突然之间我很想回家,虽然我跟他们的距离很远,但那分钟我跟他们的感觉是很近的。”

游船围着灯塔转圈,我就许了不少的愿望。帮着我,也帮着亲近的人,把眼泪都放在了这里,说是这地方会把过去所有的眼泪都收了去,再往后就会没有了哭泣,都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了。

我信!

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留在世界尽头

乌斯怀亚街头上随处可见这样一句话"Fin Del Mundo, Principio De Todo”,中文的意思就是“世界的尽头,一切从头开始”。

说得真好!

世界最南端的小邮局,实际上就是立在水上的一个不到十平米的集装箱,却是乌斯怀亚有名的打卡地,对面就是智利,说是海上距离智利最近的地方。

老爸已经不在了,政府想把它收了去,可儿子不同意,政府以安全为由让它关了门,儿子就学着老爸的模样与政府打官司。

我觉得,米莱上了台,这官司儿子准会赢,下次来的时候,估计这邮局就会又开门纳客了。

去看冰川需要从乌斯怀亚搭乘飞机去卡拉法特,一个小时的航程。

卡拉法特的全名叫埃尔卡拉法特(El Calafate),隶属于阿根廷的圣克鲁斯省,是一个小小的镇子,隔壁就是智利。

飞机降落的时候看到辽阔的阿根廷湖被午后的阳光染成了绿色,不,这绿色是因为冰川融化进湖水才变的颜色,午后的阳光只是让它变得更亮、更美。

要去冰川国家公园看冰川,那就要首先落脚这里过渡一下,就像秘鲁马丘比丘山下的热水镇。

卡拉法特小镇有点像加拿大落基山脉下的班夫小镇。

不过,这里是浓郁的南美风情,说起这南美风情,如果不说,还真辨别不大出来,也是有冰川、有漂亮的湖,只是这里不像北美班夫的森林,倒有些像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沙漠。

不过,这地儿可不是沙漠,而是因为安第斯山脉完全挡住了来自太平洋刮过来的湿润气流,形成了雨影效应,就是几乎没雨啦,原本应该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倒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有绿植的地方,却不茂盛。

我去走了走,卡拉法特人的生活真的很祥和,很惬意,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游牧族群。

你看那一家子坐在竖着埃尔卡拉法特(El Calafate)醒目字牌的山坡上,舒服地晒着太阳,而这条大黑狗舒服地躺在人行道上,睡得就像一头猪一样。

才知道卡拉法特也产葡萄酒,也是,像沙漠的地方应该都会长出好吃的果实,就像觉得骄傲的人总会捧着一瓶子酒喝得晕晕乎乎一样。

我像阿根廷湖畔的这匹马吗?

从卡拉法特小镇去冰川还有97公里,一大早就出发了,巴士车在湖与山脉间兜兜转转的跑,我也没记住那些好难记的西语名字,只记得这里的风景与我在阿拉斯加看到的一样的好,一样的让人不会忘记。

每每这个时候,脑海中总是会荡起泰坦尼克号的画面,总会想起11.24那个冰冷夜晚的刺骨寒风……

冰川是蓝色的,是因为冰川不是用水直接做成的,而是由压缩的冰形成的,这种冰没有气泡。

光线进入冰川时,冰会吸收波长较长的红光和黄光,而将波长短的蓝光散射出来,所以眼睛里看到的颜色会是蓝色。

冰川的冰比普通的冰更纯净,所以蓝色会更蓝。

冰川的湖与阿根廷湖相接相连,说是所有的水都会经过阿根廷湖汇入到大西洋。

冰川的湖边上有一个小小的游船码头,注意到码头边上的岩石是褐红色,颜色来自千百年来冰川的浸染,才让它终于露出了本来的底色,不装了,才会显得更好看。

一辈子,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不自觉地就会觉得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都很亲近,觉得都是好熟悉的过往。不喜欢他们离去,不喜欢再也见不到他们。

【我心永恒】是一首永远不会唱完的歌。

海信乌斯怀亚公司的小谢接机、送机,还陪我们吃了好大的帝王蟹。小谢是山东人,高高大大,笑起来脸上会有两个酒窝。

本来还想去南极再走走,却发现已经到了100天,要回了。

一定还会再来的,因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张家卫阿根廷百日散记(2024.12.9,第9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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