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石雕佛造像之美

文化   2024-12-02 20:02   福建  

佛教作为世界主流宗教之一,于公元前6世纪发源于印度,自汉代传入中国,迄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佛教的兴起,对中国传统社会的信仰、思想、乃至美术、雕塑体系都造成了深远影响。

提及佛教对中国美术、雕塑体系的影响,就不得不谈到北魏,这一由鲜卑族建立的王朝。北魏的诸位皇帝,除了黜废佛教的太武帝信仰道教之外,其余皇帝都笃信佛教,利用佛教维护统治。《魏书・释老志》中提到:“太祖明睿好道,即是当今如来,沙门宜应尽礼”。这种“皇帝即如来”的说法,便奠定了佛教为北魏国教的理论基础。

北魏文成帝即位后复兴佛教,并于和平年间(460—465)在北魏的帝都平城(今山西大同)营造大规模的石窟寺院云冈石窟。而另一始建于北魏时期的中国石刻艺术宝库龙门石窟则开凿于孝文帝时期。

大规模、分阶段持续兴建的石窟形象地记录了印度及中亚佛教艺术向中国佛教艺术发展的历史轨迹,同时记载着佛造像在中国逐渐逐渐世俗化、民族化的过程。如,北魏早期佛教造像仍可以看出有印度和西域的遗风,后期汉化成为主流。在发展过程中一些细节也在随之变化。例如,佛造像的肩部衣褶,从北魏中期的“Y”字形逐渐变成晚期的阶梯状;脸型也从圆润变得越来越清秀细致。

北魏时期的佛造像大致可分为迁都洛阳前和迁都后。迁都前的佛像多着通肩式或袒右肩式的大衣,衣纹结构多呈U形或V形,线条隆起,中刻一道阴线。菩萨头绾高髻,戴冠,上身袒露,下着裙装,肩搭帔帛。早期的飞天是穿裙露足的,之后渐渐变为长裙飘舞,包裹双足。单尊铜造像题材以佛坐像和观音立像为多见。太和十八年,北魏迁都至洛阳,汉化的风潮明显地反映在佛像造型上。这一时期的佛像面相清瘦,大衣除通肩式和袒右肩式外,还开始流行南朝文人士大夫穿的褒衣博带式,大衣内着僧祇支和裙,下部衣褶层层重叠。菩萨像虽仍袒露上身,但是所戴饰物增多,帔帛更为宽肥,形式唯美,汉风浓厚。

下面我们就来欣赏一些经典的北魏佛教造像

北魏石雕佛首残像

高48cm

整尊造像面庞丰润,容貌端庄秀美,神情慈爱详和。发髻高尔平缓,髪缕丝丝,分组阴刻,繁而不乱,规整有序。鼻梁挺拔,双目俯视,两眼似闭未闭,双唇薄小,甚是俊美。北魏初期,文帝大兴佛教,供佛拜佛,这个时期是外来的犍陀罗风格为主、结合北方民族自己的特色形成早期佛教造像风格。北魏中后期,从迁都洛阳并开凿龙门石窟开始,到北魏后期迁都邺城之前这个期间,以龙门石窟为代表以及当时北方的造像风格。此尊佛首已明显由犍陀罗风格向中原转化,显出飘然之感。虽刻画简略且年代久远,但亦能从面部线条看出明显的中原化倾向,是一尊值得研究及珍藏的造像佳作。

北魏石雕一佛二菩萨像

尺寸:56 cm

此尊石雕佛像,正面采背屏式半圆雕二段式构图,以一佛二菩萨之佛传故事为题材。主尊为释迦牟尼佛,高肉髻,面相方圆,细眉长眼,小口薄唇,嘴角微翘略含笑意。身穿通肩长衣,袒胸,内衣束帛带,衣纹疏朗,线条自然流畅。右手上举施无畏印,左掌下垂作与愿印,跣足立于莲台之上。身后为舟形背光,头后浅雕圆形头光,圆内饰莲花。两侧二菩萨随侍而立,应为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身后舟形头光,面容端丽,眉目舒展,跣足立于莲台之上。背面为浅浮雕与线刻。上部浅浮雕供养人像,中央刻一尊佛像,下部为长方形碑状题记。北魏佛教雕塑像是中国雕刻艺术的典范,此时期人们崇尚以瘦为美,所以这时期的佛雕像也追求秀骨清像式的艺术风格。北魏佛像的一个经典特征就是微笑,佛的微笑给人一种深邃之感,于宁静中透出百般的慈爱,平静中带着种种的关爱和人性美,具有了艺术的感染力和生命力。供养人所篆刻的铭文已部分磨损,难以得之具体纪年。

北魏晚期至东魏 佛立像

保利艺术博物馆藏

由于“灭佛”,这尊圆雕佛立像仅余上半身,双手及双膝以下残断。但令人欣慰的是,着重表现佛身材的头部仍完好如初。佛螺发,高肉髻,面相长圆,显露笑意,高鼻梁,嘴角内陷,双耳细长。从整体判断,该尊佛像所着为褒衣博带式袈裟,身躯消瘦,仍明显保留着北朝中晚期以来盛行的“秀骨清像”式造型特征,或属北魏晚期的作品。整体雕刻手法简洁而流畅,想象颇为传神。凝视佛的双眼,一切浮躁都会随之渐渐远去。

此外,此佛像的装束、服饰、形体,均与山东青州地区的北魏晚期至东魏早期佛像十分类似,因此可判断该尊佛立像当出自山东青州地区。

北魏石雕佛首残像

尺寸:26cm

北魏造像为北朝历史上的巅峰,深受印度笈多艺术风格的影响。此石雕佛首面相清秀俊雅,弯眉大眼,两眼似闭未闭,目光下敛,俯视沉思。嘴唇丰厚,嘴角内敛略上翘,呈微笑状,神情慈爱详和。整体雕工精细,结构严谨。佛像面部肌肉微妙的起伏变化,利用简约的刀法生动地体现出来,呈现了进入冥想时的一霎。而精细的打磨则更加强调了肌肤的质感。此尊佛首法相庄严,静谧安定,表现了佛进入沉思与内省的精神境界,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北魏沙岩雕背光火焰纹佛立像

尺寸:长45cm;宽20cm;高81cm

佛教崇尚光明。人们常常认为,佛的身体是会散发种种光明的,有法眼的人便可以清晰地看到佛身后的光环。故而,在石佛造像中,佛光常以背光地形式表现出来。而火焰纹背光,多出现在早期佛像背光之中,背板直立平正,顶部收口向外翻卷。

此佛像以砂岩为材料,着褒衣博带式袈裟,头顶残缺但还是可现磨光式发饰。背光的中心是莲花同心圆,四周饰以生动的火焰纹。该造像的点睛之笔,在于微眯的双眼所显露出的面部神情,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微笑,似乎有着童心未泯的自然,又有着洞悉哲理的智慧。其实,那正是魏晋以来名士们所追求向往的美的最高境界。

“佛的微笑”的确是因为喜悦,但这种喜悦并非我们世俗所理解的表象快乐,而是法喜充满。

北魏石雕一佛二菩萨像

尺寸:高58cm

在北魏文成帝的大力复兴下,佛教得到了飞跃发展,孝文帝太和年间,北魏造像风格趋于成熟,形成一种特有的风范。此造像在一块石板上浮雕而成,中心的佛像面相清瘦略长,额头高宽,眉清目秀,脸型具备中原人士的特征;螺发肉髻,发髻高高卷起,顶端置一髻珠;双目微合,面容圆润,尽显慈祥安宁之感,令人安心、平静。背光,身披僧却崎,右手持法器,左手结与愿印,交叉双足置于膝上,呈全跏趺坐,身形安定自然。左右两侧分立两尊较小的立像,为胁侍,均身着袈裟天衣,身形自然轻盈,三尊三位一体、并排合一,功德无量。佛座之下刻两头大象,象征着功能圆满的意思。

交脚弥勒像

北魏(386-557年) 石

高40厘米 宽30厘米 厚15厘米

1983年陕西省西安市空军通讯学校出土

这龛造像体量小巧,内容丰富,正反面均刻有不同的佛教美术题材。龛正面分上中下三段,上方开三个小龛,其中各有坐佛一尊,中央坐佛左右立胁侍菩萨,两端巧妙利用三角形小空间,雕凿胡跪姿势的供养人。中段是龛的主体部分,表现了五尊菩萨,主尊是交脚菩萨,身份应是弥勒,左右各有一尊思惟菩萨,外侧分立胁侍菩萨各一尊。五尊菩萨上方左右各有一身飞天,龛楣上也充分利用狭小的空间刻跪姿顶礼的供养人与飞天形象。最下段长方形空间开有五个拱形龛,中间为二佛并坐,其余小龛内刻坐佛一尊。龛背面分为四个长条形的区域,浅浮雕表现了树下诞生、九龙灌顶、太子踰城等故事场面。

北魏石雕二佛并坐造像碑

尺寸:高47.3cm

“二佛并坐”是中国佛教艺术特有的造像题材,在北魏至隋代盛极一时,以释迦、多宝二佛并坐为典型特征,源于《妙法莲华经▪卷四▪见宝塔品》。经中记载,过去多宝佛行菩萨道时发大誓愿,若成佛、灭度之后,于十方国土有说《法华经》处,为闻是经,多宝塔必现,为作证明。当释迦佛欲说法华之际,多宝塔从地踊出,释尊分身云集,依众之请,开启塔户,多宝佛邀请释迦佛入塔,并分半座与释迦佛,「尔时,大众见二如来在七宝塔中师子座上结加趺坐」。两像头部背光,眉目清新秀气,大耳垂肩,佛右手掌心朝外,五指伸直向上施无畏印,左手施如愿印,结跏跌坐,披巾垂肩,腹前交叉穿璧,衣摆悬垂于须弥座前,独立并列,右侧佛身侧立一胁侍菩萨。整件造型古朴,刻画简饰,线条流畅自然,刀法犀利,透出智慧、慈悲、安详、高贵之气质,具有极高的艺术性。带长方形座。

北魏时期的“朱双炽造像龛”,龛高一百二十一公分,宽五十一公分。龛分上下两层,上层一佛二胁侍,主佛坐姿,胁侍站立。均为深浮雕处理;下层刻供奉者形象,中间上方一力士手捧博山炉,炉左右分列供奉比丘一人和护法狮子各一。力士下方是铭文,刻供奉人姓名,左右是其父、母、孙子二人及侍者。下方所有形象均用“减地阴刻”手法完成,人物造型清瘦,线条流利,衣纹处理不雷同。如供奉人物是“中军将军、武都太守”,衣纹柔和宛转,体现出丝质服装的特点,而供奉沙门袈裟的服料是麻葛品质,所以衣纹又有弧曲之状。

背光式石雕佛菩萨三尊像

北魏晚期至东魏早期

残高92厘米、宽78厘米

临朐县博物馆藏

造像为一铺三身像,是明道寺造像中保存较好的三尊像,石灰石质。主尊头饰波发高髻较为突出,在明道寺造像中颇为少见,面相已由北魏晚期的秀骨清像,逐渐变得方圆丰润。两胁侍菩萨均戴冠,面部已较丰满圆润。从该像背光上刻有颇为细腻繁琐的线刻花蔓图案看,造像原应绘有绚丽多姿的彩绘,因此可以想象当初造像之精美。龙由前述莲台下方移至两胁侍之间,龙头在下,朝向胁侍菩萨一边,龙尾向上呈“S”形上展。该造像还出现了承托莲台的护法力士。力士两腿叉开,呈半蹲用力状,双手与颈部扛托台座。造像年代应为北魏晚期到东魏早期。

石雕释迦多宝造像碑

北魏

河南博物院藏

原存沁阳市

沁阳出土的释迦多宝造像在现有的北魏豫北造像碑仅此一例。据铭文知为普泰元年(公元531年,作“普太”)所造,释迦多宝并坐说法的题材在此前的孔惠超造像中曾被刻于碑阴顶端,而这尊造像中却作为正面的组合来表现。释迦多宝两侧为二弟子二菩萨,菩萨手中持有桃形物,这种胁侍的组合在北魏豫北造像碑中是首次出现,而在龙门却很常见。

北魏贴金彩绘石雕一佛二菩萨三尊像

像高134厘米,宽90厘米

1994年于青州七级寺遗址出土

现藏青州博物馆

该造像为石灰石质高浮雕一铺三身像。主尊螺发高肉髻。面相略显清瘦,颧骨突出,杏眼长目,鼻梁高挺,嘴角上翘,微含笑意。削肩,含胸。身着双领下垂式田相袈裟,右领襟覆达左肩、左臂,胸前露出僧祗支和结带。下身着长裙,垂至足面。手施无畏、与愿印。跣足立于圆台上。其头光由浅浮雕的缠枝忍冬、重环和莲瓣组成,身光由浅浮雕椭圆形重环、线刻束莲和彩绘莲瓣组成。二胁侍束发,面相与主尊相同。体态显得清瘦,左手持圆盒,右手持桃形物或提披帛。披帛覆肩,边缘外翘,沿身前垂至腹下交叉,穿过一璧后垂至膝下上卷,提于手或绕双臂沿体侧自然下垂。下身着红色百褶长裙,垂至足面,结腰带。主尊圆台两侧有彩绘的龙头,口衔莲花,将二胁侍托起。其头光有浅浮雕的重环和莲瓣组成。背屏上部浅浮雕飞天七身和火焰纹。飞天体态轻盈,披帛、长裙向上飞扬,手执乐器或牵主尊头光的花环。整铺造像贴金彩绘保存较好。

北魏释迦多宝佛造像。砂岩材质,高 44cm,宽 42cm,厚 9cm,长方体,残断。现藏陕西汉唐石刻博物馆。正面有一较大拱形龛,内雕释迦、多宝二佛,各高肉髻,身着通肩袈裟,结趺跏坐于座上。两佛挥手论法论辩,两侧各站立一菩萨,一菩萨双手合十,另一菩萨一手置于胸前,另一手下垂,前各卧一雄狮。

顶上一拱形龛内菩萨,一交脚弥勒佛,高肉髻,身着通肩袈裟,手施无畏如愿印,交脚坐,两侧各站立一菩萨,前各有一雄狮。左边拱形龛内,高发髻,着交领窄袖衣,下着长裙,头转左侧,结跏趺坐,手持一物。右边拱龛已损。

较大拱形龛右侧,拱形龛内一思维菩萨,高发髻,身着长裙,单跏趺坐思维,单脚踏地,按帛绕臂曳地。左侧拱形龛内一佛,高髻,着通肩袈裟,结跏趺坐,手施禅定印。较大龛下已损,其两侧各有拱形龛,左龛内仅有佛头像,右尖拱形龛内存半身佛像,高肉髻,着通肩袈裟,从上面的佛与菩萨的面相清秀、袈裟与衣裙雕刻衣纹凸条状看,为北魏时期特征。

故宫藏北魏石造像碑

造像碑中间是释迦牟尼佛,身披袈裟,右手施无畏印,表示使众生心中无所畏惧,左手施以愿印,表示能够满足众生所祈求的愿望。两侧的胁侍菩萨站在莲台之上,披帛在身前穿璧交叉。背光上线刻佛的圆形头光,内层是莲瓣,外层莲叶缠绕,最外层是火焰。佛碑两侧及背面为信众礼佛。佛与菩萨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微笑,使人心生祥和与平静。

北魏造像碑残件

陕西汉唐石刻博物馆藏

长方形,原碑残缺,现留存为碑右上角,中间龛内一佛,肉髻,面相较长,身着交领袈裟,双手置胸上下,结跏跌坐,两侧各站立一胁侍菩萨,其高发髻,面相清瘦,上着窄袖衣,下着长裙。上层两排长方形龛,每龛内各有一尊“千佛”。肉髻,面相瘦长,身着通肩袈裟,下着长裙,结跏跌坐。佛与菩萨面相较瘦长,衣纹凸条状,造像原施彩绘,现已剥落,部分仍保留红色彩绘痕迹。

北魏 砂岩坐佛碑

尺寸:32 cm

造像碑为坐佛一尊,由砂岩雕刻而成。佛肉髻高耸,发际线平直,面相圆宽,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施与愿印,双眼微睁,作静穆凝思状。身着褒衣博带式袈裟,下摆厚重,分层覆搭佛座之上。整尊造像刻画自然流畅,给人一种超脱、庄严之感。供奉佛造像碑是北魏至唐代这一时期风行的、特有的宗教佛教文化艺术品种。盛行于北朝时期,多发现于河南,陕西、山西、甘肃等省。现存的实物,以北魏时期的最早,而以东魏——北齐和西魏——北周时期的数量最多,说明其最盛期在北朝晚期。该造像表现出典型的北魏造像风格。

北魏石雕彩绘释迦多宝佛像

此像高18.5厘米,宽15.8厘米

泾川县出土

甘肃博物馆藏

两佛均坐在有屏风的台座上,右手施无畏印,左手均残,释迦涡漩纹肉髻,多宝螺髻。上部残缺,内为莲瓣,中为忍冬纹,外为火焰纹。释迦着赭石袈裟、石绿僧袛支。彩绘以赭石、石绿、白粉为主。释迦多宝对坐说法取材于《法华经·见宝塔品》。

北魏石雕一佛二菩萨像

尺寸:56 cm

此尊石雕佛像,正面采背屏式半圆雕二段式构图,以一佛二菩萨之佛传故事为题材。主尊为释迦牟尼佛,高肉髻,面相方圆,细眉长眼,小口薄唇,嘴角微翘略含笑意。身穿通肩长衣,袒胸,内衣束帛带,衣纹疏朗,线条自然流畅。右手上举施无畏印,左掌下垂作与愿印,跣足立于莲台之上。身后为舟形背光,头后浅雕圆形头光,圆内饰莲花。两侧二菩萨随侍而立,应为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身后舟形头光,面容端丽,眉目舒展,跣足立于莲台之上。背面为浅浮雕与线刻。上部浅浮雕供养人像,中央刻一尊佛像,下部为长方形碑状题记。北魏佛教雕塑像是中国雕刻艺术的典范,此时期人们崇尚以瘦为美,所以这时期的佛雕像也追求秀骨清像式的艺术风格。北魏佛像的一个经典特征就是微笑,佛的微笑给人一种深邃之感,于宁静中透出百般的慈爱,平静中带着种种的关爱和人性美,具有了艺术的感染力和生命力。供养人所篆刻的铭文已部分磨损,难以得之具体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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