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2024年泰国为泰党政府面临多方挑战,但一切仍处于精英阶层满意的权力平衡范围内,并且不再需要通过政变来掌控局势。
从巴育军政府到文官政府的过渡,似乎成为了司法能动主义再度回归的催化剂。但随着为泰党与保守派政党合作,这次的回归目标可能不同于以往。
一年过去,泰国的政局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或者说在磕磕绊绊中缓慢前行,就像一张出了故障的唱片,播放的声音断断续续。
修改宪法是为泰党政府的当务之急,但第一阶段的公投法案尚无明显进展。政治犯获得特赦的机会仍然渺茫,《刑法》112条(冒犯君主罪)的权威容不得半点挑战和动摇。更糟糕的是,近10年来首位文官领导人——赛塔·他威信上任不到一年就被免去总理职务,该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
另一方面,为泰党精神领袖、前总理他信·钦那瓦自年初获释以来,其作用愈发突出,以至于引发社会质疑:他信和女儿佩通坦·钦那瓦(现任总理)之间,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观察2024年泰国政局,为泰党政府面临多方挑战,既有极端保守派,也有试图相互阻挠的联盟政党。然而,一切仍在社会精英阶层满意的权力平衡范围内,并且不再需要通过政变来掌控局势。
2024年8月22日,也就是他信回归泰国一周年之际,他发表了《泰国愿景》主题演讲。在提及关于政变的问题时,他信说“政变不会再发生,因为一切都有机制”他还确认,佩通坦政府绝不会发生政变。
他信的回答或许能反映出当下的政治现实,即政变不再是精英阶层的选择,相反,他们在实施一种新的政治决策机制。即使是组阁核心为泰党,也必须适应条件。
2024年8月,宪法法院对两起案件的裁决再次改变了泰国政局。8月7日,法院裁定解散前进党,党内高层10内年禁止参政。原因是,前进党提议修改《刑法》112条,属于企图推翻君主立宪制的违宪行为;8月14日,法院裁定免去赛塔总理职务。理由是,今年内阁重组中披集被任命为总理府部长违反法律,作为总理的赛塔负有直接责任。
事件发生后,BBC东南亚通讯员乔纳森·海德撰文称,前进党在选举中赢得最多席位,反映出泰国选民对变革的诉求。但自2006年以来已裁定解散34个政党的宪法法院,将自己定位为“保守派现状”守护者,保守派以君主制为中心,且与军方一同维护君主制。
与此同时,泰国法政大学法学院讲师穆宁·蓬萨潘表示,赛塔罢免案本不该提交宪法法院,因为案件起因是任命一名资质不合格的议员担任部长。他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小的事”,而总理免职“将对法律和政治体系产生严重影响,导致今后无法顺利管理国家”。
宪法法院对上述两起案件的裁决引发社会震动,外界不禁质疑:还未上台就已饱受诟病的佩通坦政府,能否顺利执政至任期届满?
甚至连他信本人也收到了警告信号,曾参与提请法院解散前进党案件的泰国律师提拉育,指控他信和为泰党“试图推翻君主立宪制”。然而,2024年11月22日,宪法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提拉育的请愿。
如果单纯从政治角度来看,则可以解读为:他信和为泰党政府必须设法找到与上述机制“合作”的方法,以维护国家管理稳定。正如海德的分析,即宪法法院处于“保守派现状”守护者地位,拥有裁决权,能够影响到所有政治参与者。
司法能动主义(Judicial Activism)是一个学术术语,现已成为常见的政治术语。多伦多大学政治学家冉·赫希将其定义为,司法部门的职责从传统的法律解释扩展到其他职能,通常指参与政治决策或更广泛的公共问题。
泰国学者迪拉育·布米,是率先使用“司法能动主义”的政治评论家。随着政党竞争加剧,宪法法院的角色扭转愈演愈烈,直至引发2006年9月19日的军事政变。
当年,在社会对他信滥用职权的广泛声讨声中,为了重新获得民众支持,他信于4月2日举行大选,泰爱泰党获得绝大多数席位,但这一结果的合法性遭到反对派质疑。4月7日,宪法法院裁定选举无效。
历史上,司法能动主义一波一波地发生和消逝,随着当时泰国政局的力量平衡而变化。比如,阿披实·维乍集瓦执政时期相对平静。英拉·钦那瓦执政后期,法院裁定2014年2月2日的选举无效,由于人民民主联盟封锁包围了全国多地投票站,导致选举无法在一天内完成。
2017年宪法的颁布,允许巴育·占奥差军政府继续执政。2023年为泰党政府的回归,似乎再次激发了司法改革的热情。然而,随着为泰党与保守派政党合作,这次的回归目标可能不同于以往。政府并不掌握绝对的权力,司法系统也在发挥阻止快速、剧烈变革的机制作用。
从未来前进党和前进党的解散可以看出,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持精英阶层所需要的权力平衡,而为泰党必须不断证明自己仍是维持这一现状的最佳选择。
泰国知名节目《POWER GAME》主持人索拉科恩·阿杜利亚农表示,如果你不喜欢,即使它没有错,它也是错的。但如果你喜欢,即使它错了,它也是对的。这就是他信从泰国司法制度中学到的教训。
这种分析似乎与他信在福布斯全球CEO大会上的言论一致。谈及政治生涯,他信坦言,曾体验过“天堂”,但“地狱”也随之而来。地狱和天堂构成了其人生,有起有落。如今,他已经回归平稳,不再追求天堂,也无惧地狱来袭。
如果说他信的立场反映了为泰党政府的方向,那么就意味着为泰党仍属于司法部门维持稳定政治现状的一部分。从学术上来说,即司法政治化(Politicization of the Judiciary)。
美国政治学家汤姆·金斯伯格指出,司法政治化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它常发生在从“威权主义”向“民主”过渡的背景下,精英阶层利用司法系统作为平衡行政和立法部门的机制,以降低未来失去权力的风险。
金斯伯格还表示,在新民主国家,宪法法院被用作确保民主政体规则得到维护的工具。但与此同时,这一过程也可能导致法院不必要地干预政治,使其更像是一个政治参与者而非执法者。如果法院成为某个群体的拥护势力,那么将引发社会对法院的信任危机。
展望2025年,精英阶层将如何维持现状,司法系统的作用会强化还是削弱?更重要的是,当泰自豪党展露权力野心时,为泰党能否保持其在保守派中的领导地位?
明年最值得关注的变化是全国省级行政组织主席的选举,这是对保守派和进步派实力的一次检验。包括宪法法院法官的任命,从名单上可以看出,来自不同政治派别的代表都参与角逐。然而,最终这些职位任命取决于参议院的批准,在这之中,蓝色阵营泰自豪党似乎占据绝对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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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ona/羊咩咩/飞飞 |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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