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诚:梦魂牵绕石蛤蟆不想错过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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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孙志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民间文学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理事。原名孙自成,1944年10月出生于会宁县甘沟驿乡五十里铺村一户贫苦农民家中,大专文凭。曾任民教、村支书、中学教师、文化馆馆长等职,副研究馆员。
1972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长篇小说《浑浊的祖厉河》、《乡谬》和中短篇小说集《野路》以及长篇报告文学《景泰川:难忘的岁月》(与王家达合作)等,约百余万字。《浑浊的祖厉河》获甘肃省第三届文学评奖优秀奖,《乡谬》获白银第四届凤凰文艺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野路》获甘肃省第二届敦煌文艺奖三等奖,并获《飞天》十年(1996——2005)文学奖。《景泰川:难忘的岁月》获第九届中国人口文化奖报告文学二等奖和甘肃省“五个一工程”奖。
会宁文坛“常青树”:孙志诚
来源:华夏会宁 2024年10月17日 18:06 甘肃
梦魂牵绕石蛤蟆
孙志诚
今年四月初旬,我和会宁文联的同仁们去药村之乡——杨崖集采风,一路沿着响河行。响河要算是会宁几条少有的金贵河了。我说少有是因为会宁——当然不至会宁——的好多河流都吝啬得关闭了自己的泉源,赤裸于光天化日之下了,唯有响河还在“响”。那清清的流水每时每刻都在证实着两句既古老又优美的诗句:青山不墨千秋画,江河无弦万古琴。同时,响河还把一种奇特的宝物无私地展示给我们,那就是响河里无处不在的石蛤蟆。
石蛤蟆,黛黑中渗出淡淡油绿,不似黑金,又胜似黑金,偶尔还闪烁出翡翠般的光泽,很是诱人眼目。记得那天每停下车时,无论男女,观赏不够的就是石蛤蟆。在三岔河口,我们停留了较长时间。我也和年轻人一样走下河滩,在一块大石蛤蟆上坐下来,一边休憩,一边尽情地享受这特殊的景致。天上柔云轻轻飘逸,身旁河水悄然物语。我就陶醉于这小河温柔的拥抱中,物我两忘。
回来之后,这种情景久久挥之不去,似乎他化在了我生命的深处。晚上常梦见自己坐在石蛤蟆上悠然自得的情景。有一夜,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中,我仍然坐在那扇床板一样的大蛤蟆上。蓦地,石蛤蟆上又跳上一个人来,他和我相背而坐,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殷勤。我问他,你是本地人吗?他说本地不本地有什么重要。我说本地人了解这里的情况。他说我比谁都了解这里的情况。你了解什么?我想站起来看看他,但他扯住了我说,我给你说个古今你听不?啥古今?我又一次想站起来,又被他使劲扯住了。我说的古今当然是你想听的,他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我生硬地问。石蛤蟆哇!他自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我有点惊疑地问。他有点不耐烦地说,别废话,你听就是了——
相传周赧王斩过龙脉不久,如今杨崖集这个地方有个叫杨光的男人,连续三个晚上做了相同的怪梦。他梦见在三岔河口的石坎下,有个英俊少年探出多半个脸,脸上血迹斑斑。“你是个好人,你救救我吧!”那少年对杨光恳求道。杨光问:“你是何人?”那少年说:你别问我是何人,你若救了我,你那一片地方会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富足!”杨光疑虑道:“你是何人竟有这般神通!”“我本是修了800年的一个蛤蟆,只因周赧王斩龙脉毁了我的仙洞,又伤了我的仙体,只要你救我一下,我的功德就圆满了!”
杨光就很以为奇,便三更半夜骑上马向三岔河口飞奔而去。月光如水,群山无语。杨光寻到梦境之地即三岔河口的那个石坎下时,并不见人,只听得身后河水舒缓而有节奏的旋律叩击着凝止不动的时间。他有点惊疑,正要勒马回头时,只见那石坎下倏然一亮,接着跳出一只大得惊人的蛤蟆。
杨光就大着胆问,难道你就是我梦中的那人吗?那蛤蟆口一张又吐出一团蓝光。如果你就是我梦中人,杨光说,你就跟我走吧!那蛤蟆便跳出石坎,向他蹦哒过来。清淡的月辉中,他看到那蛤蟆脸上有几处伤痕,一条后腿似乎也伤了筋骨,使不上劲,跳得非常艰难。杨光就很是动了怜悯之心,便走过去将他双手掬到马鞍上,然后自己牵了马一路悠悠地走来。
回到杨家崖窑时,月光消退,曙色渐起。那时杨家崖窑没有逢集,土崖下住了好多人家,屋子都是靠崖面挖的窑洞。杨光就叫妻子把装填炕的一眼崖窑腾出来,作为这个“少年人”的临时住处。杨光的妻子见来人是个蛤蟆就心里有几百个不乐意,但他不敢违抗男人的意志,勉强服从了他。杨光还叫妻子在窑里铺了一层不薄的麦草,上面又铺了一张羊皮,算是他给他预备的一个理想铺窝了。杨光还给它起了名字叫金蟾。蟾和残同韵,就是伤蛤蟆的意思。杨光虽是农家人,却粗略地掌握一点五行相生相克的常识。杨光是水命人,而他救金蟾的这一天正是五行中属金的日子,他就给这蛤蟆取了冠以金字的名,金生水,他们俩相处在一起,自然相得益彰,再加上蛤蟆在梦中对他的应许,他深信他屋里养了这只蛤蟆肯定有益无损。
大概就因了这个缘由吧,杨光一家人把金蟾侍奉得犹如招待尊客一样,每顿饭先端给他吃,并且每日把窑洞清扫得干干净净。隔上一段时日,铺草就换一次,上面铺的羊皮褪尽毛不取暖了,就换一张新的。如此这般地过了三个半月,这金蟾就恢复了健康,在那崖窑里跳出跳进,快乐得像个孩子。
不知不觉八年过去了,杨光一想这八年确像金蟾梦中应许他的那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全家吉祥,牛羊满圈。于是,杨光一家人就把金蝉伺候得越发地殷勤了。如此这般地过了18年,杨光家就成了这一带有名的大富汉。他这一暴富就被土匪盯上了,并且还不只是一家。有一个夜晚,从青江驿那边兴起的一股最大的土匪,在夜停三更倾巢出动,沿响河一路向杨家崖窑逼来。他们到三岔路口金蟾受伤的那地方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见响河流水白亮亮地蜿蜒而去。他们瞅准路正要前行时,忽听得蛤蟆的吼叫声从天上,从地下,从四面八方轰响而来,那情形简直像山崩地摧壮士死,吓得一群土匪尿了裤子,一个个掉头就跑。
杨家崖窑头一回遭劫,就这样被金蟾召来的一群蛤蟆惊散了。但土匪虽感到恐惧和震惊,却对杨家崖窑的财富仍旧垂涎三尺,并不想就此放弃。青江的这一方土匪头子想了想,就把这四山八野的20家土匪窜通起来商量对策,同时白天在三岔河口不断勘察侦探,觉得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们就断定杨家崖窑怕有什么高端道士施用法术。土匪们形成定论之后,也就出高金聘了八个道士前来破阵。同时他们把手持凶器的人一律换成了马队,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如大军压境一般气势汹汹地向杨家崖窑拥来,及至到了三岔河口,照例是蛤蟆吼声连天,震得人耳朵发麻,心神昏蒙。土匪们当即抬出道士破解,八个道士便一齐作法,果然蛤蟆静悄了声,土匪们顿觉得了势,便扬鞭跃马,恨不得插翅飞过这一段路,一口吞了杨家崖窑这一块肥得流油的肉。可他们还没走上三步,马的四蹄上就被蛤蟆死死咬住,一个蹄子纠缠上四五个,这成百上千的马便像被人使了定神法,一个个动弹不了了。土匪头子们再度请道士作法,可道士浑身爬满了蛤蟆,死死咬住他们,不仅作不了法,连气都出不上来,很快死在了众蛤蟆的围攻之中……
这时,我忽地惊醒了过来。回想梦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如真的一样。我就晚晚企盼再能回到那个梦中,让那个只闻其语不见其面的人讲出蛤蟆大战群匪的结尾,然而,从此之后再也回不到那个梦里了,也许梦是回不去的。于是这个梦里的半成品故事就成了我的一点心病,没时没节地折磨着我。数月之后,我在一家宾馆里与人闲聊时又扯到了这件事,邻桌有个白发白须白眉毛的老者说他晓得这里边的来龙去脉。我高兴极了,忙把他硬扯到我身边,让他说给我听。他真的知道这一切,他似乎就是我梦中见到的那个神秘的人。他给我讲了那个囫囵的故事的结尾。他说这原本是金蟾为报答杨光的救命之恩,呼召大西北众蛤蟆对杨家崖窑发动的一次护卫战。这战斗一直持续到黎明,而杨光根本不知道。直到第二夜金蟾才给杨光托梦说,我已招揽我的众弟兄将图谋害你的仇敌全部灭在了三岔河口,现在我也完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我仍要回到我的洞穴中去,从此你再也见不着我,但我给你兴起的家业,够你祖祖辈辈享用了。
杨光这天醒来时,天已微明,他去看那金蟾时,果真不见了踪影。他急忙又去三岔河口察看,只见土匪连同马匹死了一河滩,蛤蟆也死了一河滩。这位老人说,这蛤蟆以后就化成了河里的石头,永是鸣叫不已。
听了这位老人的讲述,我总算从石蛤蟆的折磨中钻了出来,然而杨集这片天地之于我却是越来越神奇了。
2021年5月11日
(293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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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映寰,甘肃省作协会员,兰州市作协理事。别署天下正心堂主人、余地。甘肃靖远人,现居金城。政府机关工作,业余笔耕,有作品散见于纸媒及网络媒体。《正心堂文集》结集有散文随笔集《余地啊余地》、杂文集《乌金峡夜话》、纪实文学集《天南地北平堡人》、诗集《碱滩子,我的故乡》、散文集《长成一棵树》、评论集《说文解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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