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策划 | 东北农业与粮食安全：东北为农业发展和粮食安全做出的突出贡献

东北在保障粮食安全方面的突出贡献

从产量、调出量、自给率等多个维度的数据，我们可以了解到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东北究竟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图1：各省粮食产量及自给率（2020年）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

上图非常详细地统计了2020年中国各省份的粮食播种面积、产量、单产、人均播种面积、人均产量、产量占比、额外供养人口（总产量除以全国人均产量-本省人口）、以及自给率（总产量/全国人均产量）。

从整体来看，东北地区（官方定义的东三省和内蒙古东部，包括锡林郭勒盟）总产量占到全国的约25%，达到约16445万吨；人均产量为约1493千克，是全国人均产量（约474千克）的3倍以上。东北地区以自身约11107万的人口，额外供养了约23661万人，粮食自给率达到了315%。也就是说，在东北产出的粮食当中，有2/3的粮食产量都被调出，牢牢端起了中国饭碗，确实无愧于粮食“压舱石”的称号。

在这净调出的2/3粮食产量中，约有一半作为口粮，另外一半则作为畜牧业的动物饲料，满足国民非必需的肉蛋奶消费。如果没有这部分消费，东北可以节约96000平方公里的土地，比匈牙利全国还大，几乎相当于一个韩国的面积。

从省区划分来看：黑龙江省粮食总产量全国第1，占比超过全国11%，人均产量约2368千克，是全国的5倍，额外供养了约12716万人，而黑龙江自身人口才不到3200万，自给率接近500%。

吉林省的粮食总产量位居全国第5，占比约5.7%，人均产量约1589千克，是全国的3倍多，额外供养了约5612万人，而吉林省自身才达到约2400万人，自给率达到了约333%。

内蒙古自治区粮食总产量排名全国第8，其中内蒙古东部地区产量约占75%，内蒙古东部人均产量约2369千克，甚至比黑龙江还要稍高一些，以自身1166万的人口，额外供养了约4659万人，自给率达到了约500%。

辽宁省面积最小，但也额外供养了673万人，自给率达到了116%。

另外几个粮食自给率高的身份为河南、安徽和新疆，分别为约145%、139%和129%，以上几个省区构成了中国主要的粮食调出省。而号称“天府之国”、“鱼米之乡”的湖北、湖南、江苏、四川等省区的数据则令人大跌眼镜，人均产量竟然不及全国平均水平。福建、广东、浙江、上海和北京的自给率更是不到30%，这五个省市的合计人口达到了约27888万人，竟然有约22621万人需要外地调入粮食来养活，平均自给率才达到了约19%，显而易见，他们的经济增长，都是建立在粮食调出省在背后的默默耕耘与辛勤付出上。而关于粮食调出省区的贡献，除了本地媒体有所宣传之外，我们是很难在粮食调入省市的媒体上看到这类报道的。

相反，一些地区的媒体和自媒体还经常宣传这些地区的农村“豪宅”，并将其描述为“发达”、“富裕”，并将其归因于“勤劳”、“奋斗”、“脑子活”、“市场经济”、“契约精神”等虚无缥缈的概念。实际上，大量农村土地用于非农业用途，只是由于当地土地用途管制宽松的结果，或者说，当地得到了土地政策的偏爱。毕竟粮食“压舱石”的重担，还有别的省区在默默承担，为了牢牢端稳中国饭碗而扛起责任担当，栉风沐雨，负重前行。

▲图2：中国粮食和肉类产量百强县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

上图是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中国粮食和肉类产量各自前100的县级地区（单位吨）。其中，粮食百强县中，东北占35个，前12全部属于东北，肉类百强县中，东北占29个，前10名占6个。引人注目的是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科尔沁左翼中旗、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科尔沁左翼后旗这几个名字，这些少数民族聚集区域都是传统的牧区，连牧区都能进入粮食百强县排名的中上游，可见对东北地区的农业开发强度之大。在这份榜单中，吉林县域的表现无疑是惊人的，在粮食产量百强县中包揽前5，肉类产量百强县中前5又占据4席，优势明显。

▲图3：中国各地区稻谷自给率变化趋势（2000-2014年）

资料来源：中国区域粮食自给率测算与分析

从各粮食种类自给率的角度来分析，东北的贡献仍然是巨大的。

首先是稻谷，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大米。上图是各地区稻谷2000年到2014年的自给率变化趋势，可以看出，到了2014年，全国的稻谷自给率水平约200%，东北从接近300%一路飙升到500%以上，远超华东、中南地区等传统“鱼米之乡”，可谓一直独秀，无愧于东北大米的盛名。不仅美味可口，营养丰富，东北大米更是以高于500%的自给率，筑牢粮食“压舱石”的作用。

▲图4：中国各地区玉米自给率变化趋势（2000-2014年）

资料来源：中国区域粮食自给率测算与分析

接下来看玉米的数据，东北的玉米自给率从2000年的约700%跃升到2014年的1500%以上，而全国仅为200%左右。根据行业报告《2022年中国玉米产业分析报告》所述，中国玉米产量的约2/3用于饲料，为牲畜与家禽带来食物。可以说，东北为中国人的肉蛋奶自由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这种贡献却并不广为人知，伟大而隐秘。

▲图5：中国各地区小麦自给率变化趋势（2000-2014年）

资料来源：中国区域粮食自给率测算与分析

与稻谷和玉米相比，东北的小麦自给率则要逊色许多。从2000年的约50%开始，几乎一直在逐年下降。是东北的气候不适合种植小麦吗？事实并非如此。至今，很多经历过“上山下乡”的东北人，都有过在“下乡”的东北农村耕种过小麦的记忆；另根据《近代东北农业历史的变迁》一书中的描述：“据1909年调查，第二松花江以北地区的380万垧耕地上各种作物种植比例是：小麦占30%，大豆占15%，粟占25%，高粱占20%”，“清朝末年东北初步形成了‘南豆北麦’的商品粮种植格局”，“1915年，东三省麦类种植比例为25.2%”……足以证明，历史上东北同样盛产小麦。至今，在黑龙江讷河、富锦、嫩江、五大连池、克山、桦川、拜泉、以及内蒙古宁城等地，仍然还有零星小麦种植区分布。而今天东北的小麦自给问题，只能是政策调控的结果。

▲图6：位于讷河讷南镇的小麦产区

图片来源：讷河市融媒体中心

在黑龙江齐齐哈尔的讷河市，当地的讷河小麦已经逐步发展成“一县一村一品”的地方名优特产。讷河小麦可加工成高筋面粉，尤其适合制作具有弹性与嚼感的面包、松饼、华夫饼等西点及各类中西式面条，与俄罗斯产适合做列巴的高筋面粉特性极为相似，品质在小麦中属于上乘。

▲图7：东北四省区各农副产品产量（2020年）

资料来源：中国农村统计年鉴

再从各种农副产品产量和人均占有量的角度来看，上图是2020年东北四省区粮食（包括谷物+豆类+薯类）、谷物（包括稻谷+小麦+玉米+小米、高粱等其他谷物）、稻谷、小麦、玉米、大豆、肉类、水产品和奶类的总产量以及人均占有量。接下来，我们逐个解读：

首先是粮食、稻谷、玉米和大豆的总产量，黑龙江都是全国第1名。粮食、谷物、稻谷和大豆的人均占有量，黑龙江也是第1名，而且是连续11年实现稳居全国粮食产量第1名，是当之无愧的全国粮食第一大省。内蒙古（约75%产量来自东部）、吉林和辽宁分列粮食和稻谷人均占有量的2、3、7名。在玉米方面，东北四省区包揽了总产量的前3名和人均占有量的前4名。其中，吉林人均占有量高居第1名；大豆包揽了总产量的前2名和人均占有量的前3名；关于肉类，可以看出，蒙、吉、辽、黑分列人均占有量1、2、3、5名；作为国内最高品质的冷水海鲜产地之一，辽宁水产的人均占有量居全国第3；关于奶类的人均占有量，内蒙古和黑龙江分居全国的第2、第3名。

东北四省区在粮食、肉类、水产和奶类的人均占有量，在全国范围均名列前茅，不仅是东北对全国食品做出贡献的基础，也解释了东北人的身体素质、受教育程度、文化输出和男女平权程度等现象为何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只有在营养水平，尤其是蛋白质摄入方面得到提升，人的身体和头脑才能变得强大，从而会对科技、体育、音乐、艺术等领域有着更多的表现天赋。而东北人天性中乐观、幽默、热情、慷慨、团结等品质，更是只有在长期免于物质匮乏的文明社会中，才能培养形成起来。

看完了原始数据，接下来从几篇论文整理的数据来分析，也可一窥究竟：

▲图8：东三省粮食生产情况（1994-2014年）

资料来源：粮食安全贡献度的测算实证

结合上图来看，从1994年开始的20年间，东三省的合计粮食产量几乎翻倍，增速惊人，在全国占比从约13%提升到约19%，与前文的耕地面积快速增长遥相呼应。

▲图9：全国各地区人均粮食产量及可调出量（2016年）

资料来源：国家粮食安全中主产区粮食生产及其贡献的量化对比分析

根据上图（2016年）的数据，粮食净调出省区（主要是黑龙江、吉林、内蒙古、河南、安徽五省）的人均粮食产量是全国的2倍以上，可调出占本地区一半以上的粮食，其中黑龙江省的人均粮食产量是全国人均的3.5倍以上，可调出约72.1%的粮食。

▲图10：13个粮食主产区粮食调出的粮食安全贡献度（1985-2015年）

资料来源：基于粮食调出的我国粮食主产区粮食安全贡献度研究（1985-2015）

上图中的粮食安全贡献度，是指本地粮食调出量（产量-需求量）除以全国粮食调出总量。

图中明显可以看出，东北四省区在这30年中都经历了数据的大幅上涨，合计贡献度从约14%增长到了约64%，而江苏、安徽、山东、江西、湖北、湖南、四川等省的贡献度则剧烈下降，个别省的粮食安全贡献度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这也符合前文介绍到的耕地面积此消彼长。

▲图11：粮食主产区粮食调出率（2004-2018年）

资料来源：主产区粮食生产安全：地位、挑战与保障路径

从上图很容易看出，黑龙江的粮食调出率从2004年的约54%快速上升到约76%，内蒙古从约43%上升到约66%，吉林稳定保持在约64%，辽宁约6%的调出率在东北虽然并不起眼，但也高于除安徽之外的所有南方粮食主产区，其中江苏、湖南、四川甚至成了粮食调入省份，湖南和江西的粮食调出率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安徽，其实有一半以上的粮食产量位于淮河以北的皖北六市，地理上仍然属于北方，南方粮食主产区粮食产量的集体断崖式下跌一目了然。

▲图12：吉林的标志性作物：大豆与玉米

摄影：吟游诗人RAY

综上所述，近年，东北四省区的粮食总产量占到了全国的约25%，人均产量是全国的3倍以上，2/3以上的粮食产量被调出，额外供养了约2.37亿人口。其中，黑龙江总量和人均都是粮食生产第一大省，吉林和内蒙古（约75%产量来自东部）的人均产量和调出量则紧随其后。辽宁作为老牌工业大省，在保证自给的同时，仍然能够实现一定的粮食调出，工农业并举，实属难能可贵。

在粮食类型方面，东北种植的粮食品种以玉米、稻谷和大豆为主；同时，肉类、水产和奶类的人均占有量，东北在全国范围也居于前茅。

从时间顺序来看，最近30多年的时间，东北的粮食产量随着耕地面积飞速增长，在全国的产量和调出量占比越来越高，弥补了山海关以内，尤其是东南沿海地区因为城镇化占用耕地而损失的粮食产量，保质保量地完成“五大安全”中的粮食安全任务。东北作为国家的粮食“压舱石”，在端牢中国饭碗，确保粮食安全的同时，自身必然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在农业发展和确保粮食安全的过程中，东北究竟做出了哪些牺牲？未来将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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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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