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双洎河顺流而下,在老城拐了一个巨大的弯,又向北流去,最终成为了长葛东北与尉氏县的天然县界。
千百年来流淌不息,双洎河两岸诞生了无数传说。其中最有名的或许就是位于董村镇张湾村与白务村中间的张湾汉墓。
这座坟茔不简单,因为在当地的传说中,三国时期曹魏“五子良将”之首的张辽,就葬于此。与城西陉山上的子产墓一道,这座张湾汉墓也成为历代名人雅士吊古凭今的去处。
“五子良将”之首的“长眠处”
沿着双洎河往下游走,过了大周镇大谷寺村东的一支渠与双洎河交汇处再往北不远,就是张湾汉墓。
在本地的传说中,这座墓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张辽。
张辽生于东汉末年的雁门郡。与其他诸雄不同,边塞的风沙磨炼了张辽的胆魄。未及弱冠之年,张辽就成为了雁门郡的郡吏。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张辽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大转折。
是年灵帝驾崩,17岁的皇子刘辩继位,是为汉少帝。此时的东汉政权已经名存实亡,外戚与宦官的相互倾轧异常激烈。因为少帝年少,何太后临朝称制,外戚何进把控朝政。
何进趁机与袁绍密谋诛杀宦官,并诏令并州牧董卓进京援助。
年少的张辽就跟随并州刺史丁原一同来到洛阳。而后便是一系列的政治动荡,何进被杀,董卓擅权废少帝立献帝,关东诸侯征讨董卓,迁都长安,吕布叛董等等我们耳熟能详的三国故事。
最终在徐州之战中,吕布败于曹操之手,张辽率众投降曹操,任中郎将。
在这之后,张辽结束了自己颠沛流离的前半生,逐步成长为一代名将。决定北方命运的官渡之战中,张辽与关羽作为前锋打破颜良军队;远征乌桓的战役里,张辽力排众议,以少数精兵力战乌桓主力,将乌桓单于蹋顿斩于马下。
赤壁之战后,刘备入主西川。孙刘瓜分荆州,联盟得以存续,相约攻曹。此后孙刘联军先后发起了合肥之战、汉中之战与襄樊之战。合肥是连接淮河水系与长江水系的关键城市,襄阳是荆州北上威胁南阳盆地的门户,汉中是川渝越过秦岭进攻长安的前线基地,可以说赤壁之战后的几年是曹魏集团最为危险的时刻。
在这三场大战中,汉中之战刘备集中了几乎所有主力,最终攻克汉中称王;襄樊之战中关羽力斩庞德,俘虏于禁,水淹樊城,威震华夏!在两路大败之中,东线的张辽完成了极限反杀!
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孙权率领十万大军进攻合肥,镇守合肥的张辽募集了800名骁勇善战的勇士,趁黎明时分杀出城去,直奔孙权军的营垒,一路冲杀到孙权的帅旗之下。这一战奠定了张辽的威名,也造就了那个流传千古的传说:合肥周边的父母在孩子哭闹的时候会说“张辽来啦!”,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倒霉的孙权也在这一战后在历史爱好者圈子里得了个“雅号”:孙十万。
此后的数年间,张辽一直为曹魏政权兢兢业业地镇守合肥。也因为他,直至三国归晋,无论是曹魏还是随后的晋朝,在江都合肥一线,北方政权始终保持着对东吴的军事主动权。
三个张辽墓
张辽的后半生几乎都在合肥为曹魏政权镇守东南大门。
在今天的合肥市逍遥津公园,也保留有两座张辽墓。一座位于逍遥湖小岛上的张辽衣冠冢,一座位于公园西部,名字就叫张辽墓。
按照《三国志》记载,魏黄初三年(公元222年)10月,孙权反叛,张辽抱病出征,最终在江陵(今江苏扬州)病逝。至于张辽卒后葬于何处,却未见记载,这也成了一桩谜案。
张辽生活的东汉末年,正是天下大乱、群雄纷起的年代,各地豪强征战不休,平民民不聊生。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样的时代中,俭葬成为了主流。
特别是作为曹魏政权的奠基人,曹操本人就生性节俭,再加上当时社会动荡,摸金盗墓之风盛行,他便推崇俭葬反对厚葬,明确提倡不堆坟,不立碑。曹操本人的坟墓安阳高陵也是在近2000年后的2009年才得以认定。
作为曹魏政权的重要将领,张辽本人的葬礼也一定是薄葬,他的墓冢也难以寻找。但合肥的两个张辽墓尚且有迹可循,毕竟张辽半生都在合肥,长葛的张辽墓又从何说起呢?
时间要回到赤壁之战爆发的那一年,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这一年为了南征,曹操组建了许多新军,其中张辽率领的部队就驻屯在长葛。彼时荆州牧刘表病重,人心浮动。军队临出发的时候,一小部分谋反者暗中起事,夜间生火,意图反叛。
张辽坐镇军中告知左右说:“这不一定是全军反叛,一定是那些有反叛之心的人,意图借此惑乱其他人。”随后张辽传令军中,只要不是谋反者就稍安勿躁。很快军队稳定下来,经过彻查,张辽将营中制造动乱的首领当众处决,稳定了军心。
也可能就是这一段往事,为这个曹魏名将留下了在长葛的一缕传说,以至于千年之间,张辽墓的称号一直安在这座双洎河畔的坟茔之上。甚至张湾村附近几个村子的张姓,也称为张辽后人。
1990年,这座墓经过考古发掘,出土了大量汉代陶器、瓦器以及箭镞。可以确定的是,这就是一座曹魏时期的汉墓,但至于是不是张辽的长眠处,那就有待后人评判了。
迷雾中的张将军
无论是严谨的文史研究,还是附会的民间传说,对于张辽墓周边的本地人来说,张辽已经成为了印刻在当地人心中的一个文化符号。
有着张辽后人的张湾村、白务村也有关于张辽的传说。
那是在元朝末年,又是一个天下大乱的年月。中原大地是红巾军与元末大将王保保大战的地方。因为战乱,双洎河周围匪患四起。白务村的村民早早修起了寨墙,抗击土匪劫掠。
这一年,一伙土匪流窜到白务村周围。正当村民们预备拼死抵抗的时候,忽见得村西北张辽墓的方向升起一阵白雾。雾中一员大将身骑白马,手舞大刀,朝着土匪冲杀过去。前后不过一袋烟的工夫,大群的土匪就被这个白雾将军杀的四散而逃。直到土匪远远逃出了人们的视野极限,这阵白雾也消散不见,其中的将军也随着雾气消失在了旷野上。
从这之后,当地就流传着一个传说,说这是张辽显灵,保佑了村民。
于是村民筹集善款,在村西修建了白雾将军庙,里面供奉的就是张辽。村子也因此改名叫了白雾村,直到近年才改成谐音白务村。
有着类似传说的不止长葛。
建安区五女店镇的李庄,也曾经叫做白雾李。原因便是有个白雾将军,为当地村民驱散了蝗灾。
隔壁洧川镇志中也有关于白雾将军庙的记载。
可以确定的是,张辽显灵的白雾将军传说,最早发端于长葛董村,而后一南一北向周围流传。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逐步形成了双洎河周边一种朴素的民间传说。
一面是见义勇为,除暴安良,一面又是驱散蝗灾,保民生养。那个在历史中威名赫赫,位列武庙的张公文远,在位于曹魏政权核心的许昌周围,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模样。这或许是千百年来,平凡如你我的布衣对于军人那保家卫国的使命最朴素的寄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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