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被害女出租车司机公道,铜山县结伙劫车杀人案始末

文摘   2025-01-13 15:33   河南  

1995 年 5 月 1 日清晨 5 时,徐州市的天刚泛起鱼肚白,公安局 110 报警服务台的电话骤然响起。电话那头,个体出租车司机赵某义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慌与焦虑,向警方报案:自己的妻子张某维,连同她驾驶的红色 “夏利” 出租车,在 4 月 30 日离奇失踪,至今音信全无,他满心担忧妻子遭遇不测。

仅仅一个小时后,铜山县公安局茅村派出所接连收到两起令人震惊的报案。6 时许,在茅村乡梁山村北侧,有人发现一具浑身鲜血淋漓的女尸,现场惨不忍睹;6 时 14 分,又有消息传来,在茅村乡梅庄村东侧,一辆红色 “夏利” 出租车被发现,车内遍布血迹,触目惊心。

接到铜山县公安局的紧急报告,徐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迅速反应,敏锐判断女尸极有可能就是赵某义失踪的妻子张某维。刑警支队与铜山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侦查技术精英们,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案发现场。一场争分夺秒、惊心动魄的勘查工作,就此拉开帷幕。

在梁山村北侧 1200 米处的一条偏僻土沟中,女尸仰卧于此。她衣着大体完整,唯独右脚的棕色皮鞋不见踪影。法医小心翼翼地进行检查,发现女尸胸部、颈部和胸腹部,布满了多处锐器造成的伤口,心肺均被无情扎破。经鉴定,她的死因是刺破心肺引发的大出血,进而导致心包填塞。法医精准推断,死亡时间大约在 4 月 30 日 19 时左右。

而那辆红色 “夏利” 出租车,静静地停在梅庄村东侧 500 米处的一条田间小路上。车的北侧 25 米,便是 307 国道附线。车钥匙还插在锁孔内,变速杆处于 2 档位。驾驶座的靠背、坐垫上,满是擦蹭状的血迹;车内顶棚、车门内侧以及车窗处,喷溅型血迹随处可见,部分地方还混杂着泥水的痕迹。在车内,警方找到了一只右脚所穿的棕色皮鞋,经过仔细比对,确定与女尸左脚上的棕色皮鞋属于同一双。

尽管发现女尸和出租车的两个现场,相隔 10 多公里,但种种证据确凿无疑地表明,女尸正是 “夏利” 车的主人。通过车内遗留的身份证、驾驶证等证件,警方确认受害者就是赵某义报案失踪的张某维。

据赵某义悲痛回忆,他和妻子张某维原本都是徐州市货运公司的职工。上世纪 90 年代,下岗潮如汹涌浪潮般袭来,夫妻二人双双被迫下岗。为了生活,他们拿出买断工龄的钱,又四处东拼西凑,好不容易买了一辆红色 “夏利” 出租车,开启了出租司机的生涯。夫妻俩为人勤恳踏实,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日子渐渐有了起色,不仅还清了买车的欠款,生活也逐渐好转起来。

然而,近年来,抢劫出租车的犯罪活动日益猖獗,社会治安面临严峻挑战。徐州市公安局高度重视,加强了对出租车司机的安全教育。赵某义出于对妻子安全的深切担忧,只让妻子在白天 13 时至 17 时出车,其余时间都由自己亲自驾驶。他们每天都会在 17 时,准时在桥头交接车辆,风雨无阻,一直遵循着这个约定。

但 4 月 30 日那天,赵某义像往常一样,提前 15 分钟,在 16 时 45 分就来到桥头,满心期待着妻子的身影。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渐渐西下,夜幕悄然降临,妻子的车却始终没有出现。赵某义心急如焚,在 19 时 30 分,赶忙给妻子的 BP 机传呼:“抓紧回家,家里急。”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无尽的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一直等到 5 月 1 日凌晨 5 时,赵某义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预感妻子一定遭遇了可怕的事情,无奈之下,只能拨通 110 报警电话,向警方求助。

警方根据现场勘查和大量的调查走访,初步判断这是一起极其恶劣的针对出租车司机的抢劫杀人案件。为了尽快侦破案件,将凶手绳之以法,徐州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专案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正式打响。然而,专案组的成员们此时还不知道,这起案件的侦破之路,将充满艰辛与曲折,他们即将面临一场长达一年的艰难挑战。

专案组凭借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的刑侦手段,对犯罪分子进行了细致的刻画。他们推断,犯罪分子极有可能是本地人。因为按照常理,如果是外地人流窜作案,在劫车杀人后,通常会驾驶赃车尽快逃离现场。但在本案中,抛尸和抛车的地点,都在茅村乡的辖区范围内,这表明犯罪分子并未走远,很可能对当地环境十分熟悉。进一步调查发现,抛尸时间大约在 4 月 30 日 19 时左右,而抛车时间则是 5 月 1 日凌晨 4 时左右。在这长达九个小时的时间里,犯罪分子一直在茅村乡地界内徘徊,这更加印证了他们是本地人的推测。

此外,专案组还分析认为,犯罪分子应该是两人作案,年龄大概在 18 岁至 40 岁之间,并且具备驾驶技术,甚至可能有劫车的劣迹前科。

按照这样的刻画,专案组在茅村乡的留武村、大庄村、梁山村、梅庄村等五个行政村,展开了地毯式的排查。他们挨家挨户走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线索,对每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员进行仔细甄别。然而,三个月过去了,排查工作却毫无进展。筛出的嫌疑对象,经过逐一核实,最终都被排除在外。

从 1995 年 10 月到 1996 年 3 月,铜山县公安局和徐州市公安局,每月都组织大批警力,全力进行侦破攻坚。但一次次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突破。这起 4・30 劫车杀人案,逐渐成为了悬在警方心头的一块巨石,让他们倍感压力。

转机终于在 1996 年 4 月 9 日出现。这一天,公安部部长陶驷驹同志下令,春季严打正式拉开帷幕。铜山县公安局将 4・30 劫车杀人案列为挂牌案件,作为本县严打斗争的首要攻坚任务。侦查员们在排查 1996 年 3 月中旬,发生在茅村乡大庄村的一桩杀害幼童案件时,意外发现了 4・30 劫车杀人案的蛛丝马迹。

在侦查幼童被害案的过程中,侦查员们在大庄村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走访时,获取了一条关键线索。1995 年 5 月初,村民王应良受姐姐王某某的请求,将外甥王军送往福建省打工。而这个时间点,与 4・30 劫车杀人案的案发时间极为接近,引起了警方的高度警觉。王军突然离家南下打工,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与案件相关的秘密?难道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因果关系?

鉴于案情复杂,且嫌疑人王军行踪不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专案组决定在铜山县公安局,对王应良进行秘密传唤。经过一番审查,王应良心理防线迅速崩溃,很快交代了实情。原来,姐姐王某某得知儿子王军杀人后,心急如焚,苦苦哀求他将王军送出去 “避风头”。王应良起初并不愿意,但在姐姐的百般恳求,甚至道德绑架下,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将王军送到福建泉州后,便匆匆返回。

在传唤王应良时,当时还有一名男青年与他同住。为了不引起怀疑,专案组将两人一同带回警局。起初,对这名男青年的审查,只是例行公事。然而,让专案组始料未及的是,这名男青年作为王军杀人作案的知情人,做贼心虚。为了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主动向专案组提供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一个叫 “小龙” 的男青年,与王军有结伙作案的重大嫌疑。

专案组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兵分两路展开行动。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泉州,全力抓捕王军;另一路则围绕 “小龙” 展开全面排查。

经过深入查访,警方发现茅村乡范围内,一共有三个小名叫 “小龙” 的人。第一个 “小龙” 年仅 14 岁,由于年龄太小,不具备作案条件,很快被排除嫌疑;第二个 “小龙” 在案发时,并不在当地,没有作案时间,也被排除在外。而第三个 “小龙”—— 留武村的范玉龙,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他的嫌疑重大。警方迅速将他列为重点嫌疑对象,展开深入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范玉龙和王军不仅是小学和初中的同班同学,而且两人关系极为密切,平日里往来频繁。然而,自 4・30 劫车杀人案案发后,两人却突然停止了一切接触,行为十分可疑。此外,警方还查明,范玉龙会开拖拉机,这意味着他极有可能也具备驾驶汽车的能力。种种迹象表明,范玉龙与这起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嫌疑直线上升。

4 月 13 日夜,专案组对范玉龙实施秘密传唤。范玉龙原本就心怀鬼胎,忐忑不安,面对警方的传唤,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了犯罪事实。他承认 4・30 劫车杀人案,是他与王军合伙所为。但他却声称自己胆子小,不敢杀人,杀害女司机张某维的是王军。

范玉龙的交代,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坐实了王军的罪行,但为了让案情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警方必须将王军尽快抓捕归案,不能仅仅依靠范玉龙的一面之词。然而,前往福建抓捕王军的行动,却困难重重。抓捕组几乎将整个泉州以及周边地区,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不见王军的踪影。据泉州市公安局的记录显示,王军在泉州因涉嫌盗窃,正在被通缉。由此推断,王军很可能已经逃离福建。

为了尽快将王军捉拿归案,专案组决定采取秘密侦查的策略,不公开案情,不宣布破案进展。他们秘密传唤王军的父母及其他亲属,耐心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终于获取了一条重要线索:王军可能藏身于四川省岳池县,在县城的一个砖瓦厂打工。然而,具体的藏身地点,仍然是个未知数。

4 月 21 日,两名经验丰富、精干的侦查员,肩负着使命,奔赴岳池县。在岳池县公安局的大力协助下,他们当夜就赶到了王军打工的砖瓦厂。然而,令人失望的是,王军当天并没有来上班。工友们反映,王军这个人十分懒惰,经常旷工,而且嗜酒如命,常常因为醉酒而无法正常上工。

面对这样的情况,两名侦查员并没有气馁,他们深知这是抓住凶手的关键时机,绝不能轻易放弃。于是,他们坚持不懈地深入走访调查。终于,在 4 月 26 日,成功查清了王军的藏身地点 —— 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名与王军熟识的工人透露,王军自从进厂后,一直不敢住在厂里的宿舍,而是借住在他的家中。

当夜,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两名侦查员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个小山村。他们果断行动,破门而入,成功将王军擒获。当冰冷的手铐戴在王军手上时,他还一脸茫然,完全没有料到警察会如此迅速地找到他。

然而,由于抓捕过程中遇到了诸多困难,耗费了大量时间,两名侦查员从徐州出发时所带的出差经费,以及从家里带来的零用钱,已经全部花光。他们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回专案组请求经费支援,否则无法将王军押回徐州。这一耽搁,使得王军被押回徐州的时间,推迟到了 4 月 29 日。

王军到案后,专案组在 4 月 30 日对他进行了审讯。然而,王军的供词与范玉龙的供词,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几乎大相径庭。这让专案组感到十分疑惑,决定重新提审范玉龙。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范玉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最终如实交代了整个犯罪过程。

原来,1995 年 4 月下旬,范玉龙从家里偷了 3000 元钱,约王军一同前往徐州市吃喝玩乐。几天下来,两人肆意挥霍,3000 元钱很快就被花得一干二净。为了弄到更多的钱,他们心生恶念,共谋劫持出租车 “搞钱花”,并且专门挑选女出租车司机作为下手目标。

4 月 29 日,两人在商场里购买了一把猎刀,约定由王军动手实施抢劫,得手后由范玉龙负责驾车逃离现场。之后,他们在街上租了一辆由女司机驾驶的 “面的”。然而,由于过于紧张,再加上女司机身材高大,长相看起来有些 “凶”,两人始终没有勇气下手。

4 月 30 日下午,两人在路边拦下了张某维驾驶的红色 “夏利” 出租车,要求前往茅村乡留武村。当出租车行驶至留武村村外时,范玉龙按捺不住,用胳膊从后面紧紧勒住张某维的脖子,并示意手持猎刀的王军动手。但王军拿着刀,吓得浑身发抖,始终不敢下手。范玉龙见状,大骂王军 “废物”,随后一把夺过王军手中的猎刀,对着张某维的脖子和胸腹,疯狂地连连捅刺。可怜的张某维,就这样当场被残忍杀害。

在留武村将张某维的尸体抛下后,范玉龙驾驶着出租车,与王军在茅村乡范围内四处转悠,试图出售赃车。然而,整整九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四处碰壁,无人问津。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将车开到梅庄村附近,选择抛弃。

至此,这起震惊一时的 4・30 劫车杀人案,历经专案组整整一年的艰苦侦办,终于成功告破。王军和范玉龙,这两名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因抢劫罪和故意杀人罪,被检察机关依法批准逮捕。他们必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接受法律的严厉制裁。而专案组的全体成员,凭借着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毅力和高超的侦查能力,成功捍卫了法律的尊严,为受害者张某维讨回了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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