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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共情高启强,因为我们想到了自己,也是这个世界上早出晚归,受人欺负,想要养家糊口而常常受人欺负的卖鱼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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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全剧终,我们很难指责高启强。
尽管他是个黑社会头子,是个坏人。
但是,我们知道他是为什么一步一步变坏的。
甚至我们可以设想:换做你是高启强,你会怎么办?
假如你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住着破屋子,经营小鱼档,勤勤恳恳,起早贪黑,被小龙小虎这样的地霸欺负,四处打点却还要被刁难,只想维持一个小家庭,却连活命都要看别人脸色时,你会怎么办?
我会共情高启强。
“有罪的并不是犯罪的人,而是制造罪恶的人。”
这是雨果在《悲惨世界》中评论冉·阿让的话。
他是一个伐木工的儿子,5岁时失去父母,长大后失去工作,25岁时为了抚养姐姐的7个孩子而被迫偷面包,被人抓到后判处苦役,中途3次尝试越狱失败,最终被判19年监禁。
高启强,其实就是京海冉·阿让。
他就是一个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吃苦耐劳,想要维持一个小家庭活下去的底层的小人物。
但,他发现自己无论怎样挣扎,都没法过一个安稳的生活。
总有各种力量,把这个遵纪守法的人,逼到墙角,逼到没有活路。
这些背后的力量,要为高启强的黑化,负最终责任。
高启强的确是黑社会,但谁谁制造黑社会的人呢?
我觉得,主要有两拨人。
第一拨,是以唐小龙、唐小虎为代表的地头蛇派。
高启强勤勤恳恳经营自己的鱼档,每个月定期交那笔名为「卫生费」的保护费,起早贪黑供弟弟妹妹读书,已经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了。
但这群地头蛇,吃人不吐骨头,还想要的更多。
明里暗里索要那台昂贵的等离子电视,收了不成,还要砸了才解恨。
这本身就是要把好人往死里逼。
电视机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刻起,高启强可能就意识到了:跟这帮人好好说话,是没用的。
有人说,安欣陪高启强去取秤,让这个日后的黑社会老大初尝了特权的滋味。
但是,高启强并没有主动嚷嚷什么,他依然还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保护费照交,如果能继续留在原来的鱼档,那就更好不过,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是小龙小虎两个兄弟不断地一次次试探,推着高启强狐假虎威:先去装成大哥砸了影像店,后去变为打手教训徐雷,最终发生命案。
如果你是高启强,你能不去吗?
你能跟小龙小虎说:我其实不认识安警官,我以后卫生费照交,我就好好在菜市场里卖鱼,行吗?
你猜如果这样,小龙小虎知道了你还是那个软柿子,你到底还在这个市场里混不混的下去?
几个月前除夕夜晚上的事情,你忘了吗?
——这就是悲剧的开始:地头蛇们吃准这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他们吃定了你没有办法,你没有还手的能力,也没有逃离的勇气,所以就吃人不吐渣子地往死里压榨。
你想要在社会底层活下去,有时不得不用命去搏:
当然,如果只有小龙小虎这种人,当高启强成为建工集团的经理后,他倒也不至于黑化的如此彻底。
请客吃饭,利益输送,吃拿卡要,腐化官员——这还只能算是行贿受贿,利益交换,和黑恶势力的差别还是很大。
真正改变高启强价值观的人,还有以赵立冬为代表的建制派。
其中就包括李有田父子、在饭局上狐假虎威侮辱他的王力、绑架他孩子的莽村村民。
这群人让高启强发现,压过了地头蛇,还是要被人欺负,人生的瓶颈上头有瓶盖。
和尚打伞,就可以无法无天。
在这种社会,你通过正常的规则秩序,想要好好做生意是不可能的。
那你,还能怎么办?
总之,高启强的经历非常真实。
他设想的人生,是勤勤恳恳,努力奋斗,小心经营自己的买卖,日积月累地积攒家业,在社会规则和文明秩序的保护下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他的这种不算过分的要求,就是很难满足。
他是社会底层时,要受地头蛇的欺负;
他跻身上层时,要受建制派的刁难。
前进后退,左右为难,总之就是让你按照正常秩序和规则根本活不下去。
这让我想到了辛苦工作却天天被公司老板PUA996还不给加班费的办公室民工。
生病之后、生了孩子,就立即被公司裁退的女员工。
辛辛苦苦攒了10年积蓄,掏空家里3代财富买房却遭烂尾的普通群众。
辛苦缴纳社保退休金,现在却告诉我们要干到65岁才能罢休的都市社畜。
我们共情高启强,并不是共情他成为黑道大哥后威风凛凛。
而是我们想到了自己。
我们拼死挣扎,按照这个社会的既定规则,想要混个温饱活命。
但就这么艰难。
我们共情高启强。
因为,我们都是在这个世界摆摊的卖鱼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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