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鹿鼎记》用武侠艺术的手法,描绘了清代武林的故事:特别是天地会除鳌拜的故事,加上周星驰等影视明星的演绎,更加深入人心:
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小说艺术,不是真实的武林,那么,真实的清代武林又是什么样的呢?最近史哥看到一本书,是建国后组织的历史人物口述历史系列中,比较特殊的一本,由晚清大卫侍卫,满州上三旗善扑营高手所做的回忆录(后代子孙整理),其中包括旗人的练武,和汉族武林的交流,以及后来经历的一系列历史事件,比如火烧圆明园,八国联军入侵等,结果发现,其中的一些故事,与金庸的描写,居然也大差不差。今天就给大家分享其中的一些精彩段落:
本书的作者富察·建功,1955年生,祖上为镶蓝旗富察氏。作者自小跟随姥爷、姥姥生活,随外祖父汉姓为李。
作者自小身子弱,因此家里让他在8岁的时候习武,普通武术世家习学的武术,大多偏重于打击类,而作者的家传武学则是以擒抱扭拉为主,到他年龄渐长,方才从长辈那里得知这种武学源自满族传统的格斗技--布库。
然而作者学到的布库却又不全然是单纯的摔跤术,而融合了太极拳的一些手法在内,用他们家族的说法是“太极串跤”。这种融合满汉两民族武功精华的格斗术,就是传自作者族中的先祖,也就是本书的两位主人公--任乾清门侍卫前后共五十余年的富察·阿巴力翰与富察·多尔济父子。
史哥注:以上为原书序片段,可以看到清朝大内高手学的不只是摔跤,还有太极。可知杨露禅在王府教养生之说根本不是真的,清朝以武立国,没两把刷子根本镇不住王爷和侍卫。直到今天,大青山每年的摔跤比赛,摔跤选手和太极选手基本上还是平分秋色的。
汉人武师比武打死满州巴图鲁
史哥注:《鹿鼎记》式的武林故事——汉族武师借比武打死满洲巴图鲁,给亲人报仇。在旧武林,因为立场不同在战争中结仇的门派大有人在,比如据说到解放后前期还有武林人士到陈家沟挑战报仇的。
比如赵堡太极拳,太极拳的另一流派,位于陈家沟的隔壁村,然而两派有着重大的分歧,据说历史上,陈家沟的武装,参与了清朝镇压农民起义,受到朝廷的嘉奖。而赵堡的武人则更多的参加了农民起义………有点像南方咏春拳和蔡李佛拳在解放后的对立..
我进内宫几年后,老玛法也暴殁西去。他因和家中汉族武师抢羊拔份叫阵比武,又加之喝了一肚子白干烈酒后,于比试中即被掌毙。
结果,我家剩下的女流更多,老太太、小脚老姨太太及额娘、三个小脚额嫫,我大房二房及姐妹儿,还有没长大的三个阿弟那时候,凡家境宽裕的旗人,因崇尚汉民族博大的武术传承,皆用真金白银,去聘请武术高人到舍中做武师,既护家保院又教晚辈练功也是为叫后代早为国效力。但大多被请的,皆是对我满洲有几辈宿怨而改头换面的武师。他们总将仇恨深深埋藏心底,往往借护院传武的幌子,总不断在寻机杀殁年迈的满洲武将。满洲旗下后来发生的许多无头血案,都与这看家护院武师有极大的关联。
曾在场的老人告诉我,那武师,还未等玛法准备妥当,便当胸重重地猛击一掌,玛法当即毙殁,断气时连句话也没留下。而在当时,相互比武皆须经旗下佐领点头允许,必签生死文书,只写明,“双方哪一方死伤均不得经官报案,归自然死亡”。故此,我家老太太也只能是吃哑巴亏,无处去诉,满洲人是说话算话,不会讹人的,只有听天认命。当时,玛法中招倒地,那汉族武师便借口说要去取药,先请别人帮忙照顾一下,然后急忙去了他歇息的后院。等翼医、中保人等前来查验时,才觉出有些不大对劲儿。何时比武伤人,总先要施救性命,怎能够躲了不露面呢?这还了得?再说,玛法是行伍出身,虽身经百战,九死一生,却不曾殁在沙场,尚属旗下成名武官,为何死得如此蹊跷?
谁知众人到后院一看,却只见一架松木云梯倒在高墙根下,那武师因心怀鬼胎,出事后便仓惶越墙逃得了无踪影了。他若非急于奔逃,也许并不会有人怀疑,该武师有故意伤命之嫌。但事过之后,人都回想起来,在比武之前,该人好像曾到处寻找并询问玛法履历。本旗老人认为,一定是为伺机报仇而来此处。于是便上报镶蓝旗都统,并转报刑部缉拿人犯。九门步军巡捕房随即到处张榜缉拿。无些时日,巡捕营便在南山一座废庵里,找到该武师尸首,经查验,才知其人果然是为寻仇而来,其自尽前,已写好绝命文书,声称原籍本住山西大同城关,掌毙玛法皆因是“杀害庶民罪有应得”。
而细推算起来,我玛法当年曾随大军去大同平“兴明教”余党,但由于孽党猖獗,都躲藏于百姓当中,军队怕误伤无辜,只上报说:先围着再说。
玛法当时年轻好勇,竟独自爬上足有两丈高的旗杆上,冒着箭雨双腿夹住光溜溜的旗杆,双手环抱旗杆搭弦放矢,只一镞便射死首领,致使叛军败溃请降。若论此箭劲道颇为骇人,一枝鹅羽箭镞从嘴里进去,穿透后只剩下翎毛,而箭尖却已完全露在后风门穴稍偏的后脊梁,大军大胜凯旋,未曾折一兵一卒,余党全部俯首就擒。我玛法便得了一个旗人最好的誉称--镶蓝巴图鲁。但他最先想的是,只除祸首即可,不要杀那些余党及无辜百姓。
谁想到,大同提督衙门两蓝旗都统为向朝廷邀功请赏,并未在乎我玛法的“嘱咐”,旋即在大同城外,将几百人,不分老幼妇,一律正法砍头。这就给玛法留下了一堆数不清的冤家对头。苦主寻仇多年,最后掌毙玛法的,即是被戮亡民之子。他凭着高超的地趟拳、通臂拳等武功,开始做过几年的汉军教官,本可以有一番大好前途的。但皆因这善扑营的名气大噪武林,歪打正着,终于打探到玛法在西便门旗营就近居住。经过十分的忍耐,最终寻机得手。自己做贼心虚,被四处查缉已无路可去,只有明明白白地自尽,以求魂魄升天而不人地狱。
史哥注:恐怕更多是不愿忍受被捕后的酷刑。
那一次,只吓得正、镶两蓝的在此居住的副都统,立刻将宅子腾空,遂搬进新宅。还每时刻护弁、保镖不离身边,从不单身行走出门,弄得各旗营内外是草木皆兵。
老太太说“算玛法倒楣,该着得报应”。从此我家,因老玛法突而渐失了上辈人的交往,从内心也疏远了正副都统,绝不和其沾边儿往来。你主旗差做你的高官,我活我的安稳、平定,做守法旗民。旗人圈子内,都极讲究信誉名声,口风端正并讲究口碑,“画地认牢,吐唾沫为钉”。旗人虽野蛮有余,但诚信总在,直到都统送来许多吃喝穿用之物事,阿玛额娘应收都收,但照旧不搭理他们。直到又送来黄金百两,阿玛额娘依然认为“他们”既然失信于人,谁还在乎他在什么高位,满洲人有句话“惹不起我躲得起”,咱家尚有男人,“有苗便不愁长,都知大路还长”。
结果,后又发生另外几起相似案件,于是督察衙门传令,以后所有旗人家,均不得邀请汉族武师看家护院,传承武功。
大清子民中,怨恨满洲人的汉族武林高人,多是非常之崇敬“易水荆轲”的。我朝人主中原多年来,旧朝人从没间断过对我满洲的“抱怨与复仇”。大至行刺皇上,小至伤害旗民,有数不过来的实例,玛法即是个不幸实例。
武人,就是军人——戳脚门祖师冯克善
史哥注:这段属于原书中的编者注,戳脚门的祖师冯克善,同时是反清领袖。在战场上是骑马使大刀的。古代所谓的“武人”,基本上就是军人。
如正文中所言,有清一朝,确实有无数反抗民族统治,而如甘做“易水荆轲”的汉族武师,其中成就最高的,怕该是戳脚门的祖师冯克善。
嘉庆十八年九月,京畿和直鲁豫三省文界地区爆发了天理教领导的反清武装起义,天理教是京畿地区的白阳教和直鲁豫三省以离、坎、震、兑卦为主的八卦教联合后而定名的一种新的教派。它的首领是自称“文圣人”的林清、“李自成转世”的李文成和“武圣人”的冯克善,其中,冯克善领导的武力集团(又称武卦),是天理教起义的主要军事力量。
冯克善是河南滑县人,生于乾隆四十二年,从小就随父浪迹江湖。嘉庆二年,冯克善向离卦举子王样学习拳法,后又向梅花奉教师唐胡子学习枪法,武功渐高,且天生神力,徒手搏斗时数十人不得近前。
嘉庆十六年二月,天理教首领林清来到滑县。与李文成冯克善结为刎颈之文。一致议定:李文成为八卦教首,震卦为八卦之首,约束其他七卦,由林、李共同执掌八卦;会后,三人在京畿和直鲁豫地区各自分别传教收徒,聚集反清力量,冯克善在山东、河南大力发展武装,积极建立天理教武卦。
嘉庆十八年七月,林溥 ,李文成,冯克善等人在河南滑县道口镇集会,决定九月十五日在京城和直鲁豫三省举行武装起义。冯克善被封为“地皇”,总领天理教的四武卦(巽、坤、兑、离),被称为“武圣人”。
按照筹谋,李文成先占据河南,冯克善攻克山东,最后在京城会师,共同赶走清朝皇帝。嘉庆十八年九月初,冯克善领导的离卦教徒和李文成的乎子、天理教兵马大元帅宋元成领导的震卦教徒,突然袭击河南滑县,竖起了反清大旗,随后,又先后攻克了没县和道口。
天理数起义后,清廷立民发兵镇压,采用各个击破的战略,首先迅速镇压了真争豫三省的天理教起义。接着进攻“武圣人”冯克善亲自领兵镇守的道口。此时,冯克善看到滑县和道口已成孤立据点,很难守住,于是,决定利用向清兵发起进攻之机率领小部队突围,前往山东寻求救兵。
嘉庆十八年十月二十一日,冯克善起义军主动向前来镇压的清军发起攻击,酣战约十个小时,冯克善乘混战之机带领五百人,出道口西门往山东方向冲杀,与官兵连打三仗,不能突围,于是他让残部返回道口,自己“跃马大呼,左右冲击”。清军诸将不能抵街,冯克善杀开一条血路,“独骑白马,持大刀,弃滑奔山东去”。
冯克善奔往山东以后,准备到山西蒲州、解梁一带发动教徒,再图起义,十一月十九日走至直隶献县三角村时,为知县侦知逮捕,被解往北京。
据记载,嘉庆十九年正月冯被凌迟处死。
可按照民间传说,冯克善的故事远未完结,他在被囚禁期间,以绝伦的武艺踢断囚室木桩(至今戳脚门仍以踢木桩为重要练习方式),逃出生天,越狱后化装成云游僧人隐匿于河北饶阳附近,先后在饶阳县、深县、蠡县、因安县的一些村庄授艺二十余年,成为戳脚门的开山祖师。
当然以常理而论,冯克善这样的重犯,是极难越狱逃亡的,何况查诸史料,他的审讯和处决记录也似所言非虚。其实,这和他的武功流传下来倒也不矛盾,八卦教本来就是一个武学社团,冯克善在教中传艺多时,起义军骨干牛文成、李大成等人都是冯克善武学上的得意平子,跟随他学武的教众更是断难杀尽,这些徒众杜撰出祖师脱因的传说自然正常。
而这些继承祖师武学和遗志的门徒,演绎出一幕幕类似于正文中的故事,就也在意料之中了。
附:清朝旗人练武实录
史哥注:清朝旗人练武回忆,先练摔跤和拳脚打基本功,最后弓马大枪才是真功夫,可以看到古人习武的一个缩影。
而男孩珠子,则开始接触与布库密切关联的牛皮口袋。牛皮口袋的讲究大约有这么几种。
先是带棱带角的口袋。口袋从小狗、小牛一般大小,再慢慢变成是半大牛一般大,是用碎皮子缝制拼成,从没有人用整张皮子。整皮子最易损坏,越是碎皮子拼的,越是结实。口袋里放置筛出石子的细河沙粗沙、粒沙,放石子的,石子也是由小变到大的鹅卵石。
绳子口袋。此口袋同麻袋一般样式,从小至大,均放置鸽子蛋般大小鹅卵石。袋口用绳子扎牢并留有半尺的绳套,供抡起、转圈、甩远,练双脚定力,再配以大小石锁为辅器。历练者,双脚可立地生根,尤其是历练布库戏法中的丁字桩。
掌拳口袋。随意形状,可大可小。只需将大口袋用绳索吊起放在三框横木上,既可踢打,还可练拳击、掌推、肘抵、肩撞、胯打、膝顶等。而小口袋可由一人去扔拽,另一人则用手、拳、掌及脚去抵挡,并用力去踢,可练习内外左右侧脚、正脚。此袋中均需装筛好的细河沙以保不伤及手脚。
石锁、石猴、砖锁、铁锁、石盘等练械,那会儿旗人家家都有一堆,大小不一,从一般到精致,可比着手随意而制。而最讲究的,是旗人家的大小石锁,小的还可以拴绳子,上绕至木棍,用双手来卷动,以练腕力。此法看起来极其简单,但持之以恒却不易。
搅棒,用结实的柞木、榆木、枣术、梨木等果木及硬木制成,二尺内长短,直径同手握大小。常用的搅棒,多因在肚皮上整日研,光滑如同擀面杖一般。一练用棒勒缠腰部,以增加横力,二可练双人握棒,并相互夺取中间部位。功夫深者能用棒挑起半大皮口袋,练习“掘力”,此招数名称也叫“拔萝卜”。此棒技艺特别,已渐渐失传,只余下自我勒打全身各处的腱子,还可练“铁布衫”。江湖武者大都用搅棒敲打头部,美其名日铁头功。而搅棒上牛筋条的练法是亦同木棒,无非是拉扯较劲,以练周身之弹力,后改成南洋橡胶皮条,而在俩人争夺时,中间一人同左右二人再争,谓之为拉皮条,其还有一整套的条艺此三样器械,再加上火铳,曾在东营正殿条案上摆放多年。有专人天天擦拭,传是康熙爷的御用之物。石锁雕虎附骏,口袋巨大无比,揽棒也被磨得锃亮发光。凡搅棒练得不好而瞎胡舞动的,便被营人称做是“搅屎棍子”,蔑视其不伦不类。而另五样器械,则必须要场地宽敞:还要有帮手,特别是要练马背上的弓法、弦法及编马移石时。
当善扑营真正在紫光阁演武厅示演布库戏法时,则一定要穿高腰官靴。但在旗民之间私下比试时,只能穿低腰靴子,穿错即为犯忤逆。我人善扑营以后,觉着只还差一条绦带(水带),专门系在里面裤腰上,是彩绿色绸缎,从腰裆间垂下来两尺左右。带子又分出几色,以证明技归几等。上场时姿势各按照不同的等级舞跳,当相互比试前,走起乾坤鹰步子来,也叫鹞子步,腰间此绸大为提气,似云朵飘逸洒脱。彩带分四色七等,等级依次为黄白相间、黄黑相间、红蓝相间三等,每等再分正从,用深浅表示;候等的“它西密”(听差)是黑绿色。只在迎宾做礼仪时佩用,以显示出等级分明有别。而在冬日出门时,够等的扑户系的都是一条骆驼绒编制的深棕色“把儿”佩带,这便是善扑营的身份证物。
史哥注:居然和现在的柔术色带和升级一模一样。
话说回来,在八岁时,我便开始提搂五十斤的“兜子”。而十一岁时,即能推倒一百多斤的牛皮口袋,并能拖走出几十丈,还能踢动那个叫做“搬不倒”的皮家伙。等到十二周岁,便开始与阿玛伸手过招。还没到十三周岁时,不论是大与小的同辈人,便开始成为我的手下将”阿玛传我的,不单只是武艺,还有正骨和嵌针。
十五周岁之前,孩珠子便要开始练习实战弓弦,使的是无尖的葛行。也开始相互间对仗布头枪,是将白蜡木一头缠上皮子或棉布,沾上石灰,模仿刀矛或扎枪,相互对峙打斗。也要学骑马,但骑的多是矮小的川马。每月还要由我善扑营“它西密”来教授布库戏法,而所有校场,都要请善扑营的扑户师傅,从扎三点马步开始,来一招一式地指教。
史哥注:明初的《水浒传》中就有此描写,可见是成熟的军队训练之法 。
我整天在教场上,混得泥摸猪似的,假若再回到桌案前来描红模子,那我宁可挨先生板子,也不想来几句“之乎者也”,难怪满洲人字盲多,这叫“布库可高,学问难深”。
未进善扑营,最难的是学“编马”,即学会编排、训练好生马,方可携马从伍。马天生认主,由谁驯服,即认谁是主人,自会与人成-事。十三周岁时,我开始学编马。阿玛先要在空地方,立一带轴瓦儿杉篙,上拴牦牛大绳,再将被拴住的马蒙起双眼,当抽动响鞭时,马便着杉篙转圈跑起来,活似驴儿拉磨一般。马不带鞍子,背上只有根辔头上的缰绳被我拽着。我开始追着往马背上窜,实在跨不上去时,便要立马撒手,手松得晚一点儿,即会被扯倒。
我虽个子高大,但这“编马”功夫,实是学着艰难。胳膊手腕、大腿膝盖,到处被摔得青皮紫蒜、血丝呼啦,最后好不易跨上马背时,竟将可怜的小川马压伤。在此间,我还毁坏了不少的绑腿沙袋。当解下沙袋时,“编马”会极其轻松。最后,我除了上马窜时比别人利落一点儿之外,射箭、放铳皆如履平地一般。但在马背上做“倒锚”“飞偏”“藏肚”,我实在是难以为之。每藏身马腹之下,却总因个子高蹭到地面而受伤。我练得最好的一招,便是飞身下马,即马跑飞快时,从马鞍上推而下。但比起世代蒙古人来,我还是望尘莫及。马术是人家的看家本事,难怪管蒙古人叫草上飞呢。
史哥注:袁老师不是说“镫里藏身”是武侠小说编的吗?
而骆驼对我来说倒是十分地喜欢,那个大家伙个儿头大,但却是个吃苦耐劳的家伙,可惜,善扑营的骆驼一直不多,除了拿它做做门面从来不叫使用。
我怎么进的善扑营?靠打斗。要怎么打斗?挨个的变换布库戏法但不是厄鲁特地爬虎。
既是戏法,当然会有招数,变得快的招数就叫做戏法。从候等“它西密”开始,我两年只爬了一等。在众多的“它西密”忍不住煎熬,都转回翼营做旗兵时,我猛升到三等。在我实在觉得爬等费劲时,拣了个大便宜,接连趴下两个首等,我便一跃升至首等。首等比一等还要凿实,是在一等之上。
阿玛为我能得等,绞尽脑汁,尽管是朝廷几年荒疏武科,但我尚属运气。原因也简单,一个是旁人都不愿吃苦;再有便是“发逆”(太平天国)的祸水,已淹遍江南江北,因兵员阵亡极多,旗兵大为紧缺,朝廷哪里容得这里有不安心瞎混的兵员?
进营之前,我还沾了咸丰爷“秋操”的恩宠。早在两年前,正赶上咸丰爷御驾到东营,来观看善扑营的武功,曾问我是何人,道:“少年堪可有为。”
为此,少年得胜使我既露脸又荣耀。在我初到报子胡同的善扑营时,额娘拿我打趣儿说:“进门你就当阿玛。”到此才知,凡进此门的,都是师傅等别。她意思是说,在善扑营内,绝不留着笨蛋混混儿,倘若不是真刀真枪真本领地打将出来,最起码也得有过人绝技,还要有众多荣立勋功的师兄、弟子在八旗满洲内,不然,会站不稳脚跟,或早或晚滚蛋走人。
是阿玛怕我殁在沙场吗?他可说:“殁咱不怕,是为家为国,但人抵几条人命,一是本,二即赚,三五就是不殁,七八自是托生,若能杀掉十人,那你才算是真活了。
恭王来我营挑选侍卫亲兵时,我已满一十九岁。我露的武艺是布库戏法、放铳与弓弦。其实,我在布库手中,最拿手的三招戏法是“闲凤闲蹬”“扑虎”“马泼”。
知道“喜凤登枝”这一招数的人不少。但此招进化后,不再被算在布库戏法之内。因脚蹬时,经常伤人。此招必须要先向后倒地时一,将对手头朝下,蹬翻过去即算作赢。但“闲凤闲”则是另一码事,是在假装侧身要倒地的瞬间,突然换手勾住对手一个膝盖弯,并非凭着力得胜,而是凭着手抓狠劲,置对手一个“狠又巧”。对手倒地,是因为被勾膝的“手钩子”完全抓麻半条腿的缘故。
这一招致胜,不全在招术,而在腰、手、肩同时配合的快、狠:准。此招是,整天介抱着棵去橛的圆木打膘泼,要不即是扛着装满鹅卵石的口袋把玩做戏,在平地上打滚儿蹬味出来的。而布库戏法中的上功夫,若不踢烂百十双靸鞋来,是绝不会参透招法的。每晚还要将红肿赤痛的手与脚,用煮松节水浸泡。只要手脚跟劲,便会置对手内外俱伤,一般要歇半个月。
谁都会奇怪,这“手把钩子”怎么如此厉害?行家会说,这似乎使的是“手钩子”。其实,不过是练得过于纯熟,以至于熟到沾手即有,绝不抓空的境地,其奥妙在于串上了中原的武术。“武术连跤,串上准高”。这也是汉满蒙回中,所有武学修行的最高境界。我自幼被教导的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拳胜过脚,脚胜过拳”,格斗修行,互为胜负。故此,上场时,我从不敢有疏忽大意。乍看我是大大咧咧的,但自会倍加谨慎小心,寻找对方破绽后,这便是胜算。满洲同蒙古一样,向来用蛮力取胜,而只有大智大勇的汉族武师,才会有“四两化却八千斤”的神力,“借得他人力道,败得我前对手”。这便是中华武术的真力--始终是按那对“阴阳鱼”而走。
武术的消亡——火烧圆明园之后,旗人再也不练武了
史哥注:用这个小段作为结尾吧,可以看作武术为什么在现代衰落的一个缩影。
英法逞孽那阵子,使我们万分扫兴。在深山老林里,自然不晓得世外事,连吃喝皆日益艰难,也常为此败以至于荒废练功多日,成了一队邋遢懒惰之旅。原本在之前,仅凭身上豪美奢华的营服,却从不敢对外说是在善扑营效力,总要说,是在前锋营、护军营、亲兵营啦或健锐营啦什么的,最怕被别人看成是“玩要布库甩皮袋,腰里别着铜烟袋,见着洋人就歇菜”的扑户或它西密。
此时,我最难接受的现状是,旗人与旗外百姓都在数落八旗将兵的无德无能,并说我营这些个只有手头功夫的累赘,假若真去抗一下英法军,会是个什么德性样子?连常胜元帅科尔沁多罗王僧格林沁,都在通州败得一塌糊涂,而别将又能如何遏夷?
我们更像京城孩珠子们说的:“健锐营,爬高行;善扑营,爬地灵。百八十年一个招,空手对枪横不成……遇到红毛子准撂平--”他额嫫的,何止是空手对枪?我们简直就是白手对百子铳,对克虏伯机关炮、铁轮榴弹炮。说白喽,是拿这一二百斤,换那一粒儿子弹仁儿!就冲这打鸟的家什--那只有打鸟,谁也想不到,我们腰里挂着的装火药、铁砂的锡壶、药袋,差不多都是空的。
疑问最终还要问自个儿:“现如今,还要这空手功夫到底能有什么用?东洋倭人有空手道,高丽藩篱也编出跆拳道。虽说是从没赢过咱,但打仗杀人也无法使用布库戏法啊!
在此期间,谁都没有再早起晚睡过,一改那些个埋头“踢木桩、盘搅棒、甩条子、扔把式锁、举杠石盘子、滚柱石头、抓杠石”,就连最简单练轻便的“野跑”都很少有谁去,善扑营与周边营盘,似乎是皆成了“哑巴”营。我们心情格外沉重,既为社稷担忧,也同时担忧自己。我深信,只要是在旗的明白人,或是还活着的病残军勇,有不少人染上了脑仁儿痛的毛病,旗人忧的是家,家即是社稷--即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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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朝鲜特种兵被抓聊聊“武艺”,这次我们就要当一回“军吹”(本期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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