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保双|公安也是弱势群体
文摘
社会
2024-04-17 18:54
北京
看到这个标题，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大家的印象中，都是警车呼啸而过，犀利的眼神直视你，让你无处躲藏。在办案时，还能使用强制措施，进行传唤和拘留，甚至有些地方的部分公安人员为了尽快侦破案件，还可以在审讯时，上一些手段，让嫌疑人苦不堪言。一、公安的取保权和移送审查起诉权虚置，将话语权拱手让给检察院虽然刑事诉讼法规定，公安有权决定取保，有权决定不移送审查起诉。但实践中，很多地方公安都不会自行决定，而是将决定权拱手让给检察院。我遇到很多案件，多次向公安办案人员要求取保，要求不移送审查起诉，且事实和法律依据充足。但是公安承办人回复说，这个他们一般不自己决定，一般是报检察院。当我再次陈述了自己的辩护观点并说明要求后。承办人不得不说，我们一般做不了主，要不你找我们大队长或领导。而领导一般不办案，这会导致，侦查阶段的取保权力和不移送审查起诉权完全被空转。那么，公安在侦查期间主要做什么呢？就是负责抓人、提审、查封扣押冻结、现场勘验、委托鉴定。都是脏活累活，没日没夜。二、公安系统的内部机制决定了，一线办案人员更多的是办案权，而不是决定权决定权在哪里呢？在公安系统的法制人员那里，法制人员更加谨慎，可放人可不放人的，要等检察院开口才敢放。除非有局领导的同意。所以公安办案的层级大概分为三级：一线办案人员、法制人员、局领导。这会导致，办案的人没有决定权，有决定权的，不了解案件，导致权力空转。三、刑事立案完全启动了一线办案人员的工作，一线办案人员仅负责执行办案，若完不成侦查工作，会影响考核和晋升、绩效多年前就有一个说法，公安是做菜的，检察院是端菜的，法院是吃菜的。而实践中，公安办案人员确实是做菜的，一旦领导决定了吃什么菜，一线办案人员就要东拼西凑，尽可能将这盘菜做好。检察院是端菜的，这个说法低估了实践中检察院的权力和作用。检察院不仅有法律监督权，还有审查起诉的权利。如果公安做的菜不合格，检察院可以要求退了重做，还可以退两次。而饭店的端菜的服务员，一般不会擅自做退菜的决定吧。所以说，一旦领导报了菜名，无论侦查中是否材料齐全、食材齐全，办案人员都要烹饪出一份菜肴。当然，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可能会被退了重做。如果退两次，还不符合审查标准和客人口味，那就是办案不力，你行不行，你不行，我让别人上。能者上，勇者上，或者赶鸭子上架，从而引发了非法取证，甚至刑讯逼供。四、公安系统是一支绝对听党指挥的队伍，服从性和执行性更强一些大案要案，一旦立案，局里或上级已经定好了调子，甚至在省市县三级成立专案组。如果这个案子办不了，或者办不下去，那不是打领导的脸。这会导致实践中，刑事诉讼一旦启动，就很难在侦查阶段叫停。五、在公安提讯嫌疑人时，为了得出有罪供述，不得不使用威胁、引诱、胁迫如果不适当威胁、引诱，那么嫌疑人会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吗？谁会去主动承担法律责任呢？在司法实践中，一定限度的引诱和威胁，是被默许的。比如陈少文老师曾讲了一个故事，一对夫妻共同受贿的案子，监委将老公抓起来，因为老公以前是领导，关于案情一言不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并多次声称自己肯定实事求是，积极配合。这时候办案人员就说了，你讲话很有水平，你只说实事求是还不足以显示诚意，你能把“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写出来吗？我们把它挂到墙上，天天看，天天学习。结果老公就写了“实事求是”四个字给了监委。然后，监委就将这四个字给了他老婆，他老婆一看他老婆写的这四个字，就如实交代了。成功地突破了案件审讯。那么这种情况的引诱和欺骗，是在被法律容许的范围内吗？一般人应该都会认为应被允许。所以，引诱欺骗的合法边界，在实践中很难把握。如果过于威胁、引诱和胁迫，又很容易被辩护律师抓住辫子，或者增加冤假错案的可能性。最近读了马伯庸的《长安的荔枝》，感触颇深。很多事情一旦上级定了调子，累死累活的都是一线办案人员，他们非法取证、刑讯逼供，难道没有良知吗？当然有。有的人选择顶着压力、昧着良心，不择手段将案子办成。也有人为了坚持良知，不得不离开公安队伍。![]()
作者简介：蒋保双，北京市中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中盾律所刑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中盾职务犯罪研究中心副主任。
电话：1880121909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