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琼瑶“翩然”而去想到的
文/吕少斌
这几天，86岁的台湾著名女作家琼瑶，因身体原因不愿给后人留下负担，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离开了世界，不由得让我联想到今年“十一”长假的经历。
2024年的9月底，因照顾岳母的李大姐有病做手术住院，岳母没有人照顾了。“十一”长假一到，我与妻子就赶紧把孙女、孙子交给儿子、儿媳照看，回平泉老家照顾岳母。整整七天，我与妻子日夜守护在岳母的身边喂药、喂饭、喝水、翻身、排便，半夜起来换洗尿布，整个人累得腰酸腿痛，头昏脑胀，真正感觉到照顾老人的不易，也为人生的履历补了重要一课。
岳母是2006年8月患脑血管瘤破裂出血，如今已有十六个年头了。起初，是李大姐和李大姐的老伴于大哥两人照顾岳父、岳母。2022年3月，84岁患糖尿病的岳父去世，就由李大姐和于大哥夫妇俩来照顾岳母一个人了。
此刻，内弟媳在街道办上班，白天担负着迎接检查、评比、考核，上报各类报表等繁重的基层工作，晚上时常加班加点，脱不开身。孩子的二姨夫在外打工回不来，二姨要照看七岁的孙子上学。孩子的三姨家开着饭店，多年前孩子的三姨也因脑出血生活不能自理，孩子的三姨夫要一边打理后厨，一边照顾孩子的三姨，也无法离开。我与妻子都住在承德，整天担负着看孙女、孙子的任务。孙女正在上四年级，每天要早晨7点起床，跟随她的爸爸妈妈去上学；孙子白天由我俩负责照顾，晚上回来交给他的爸爸、妈妈，我俩一时也脱离不开。照顾岳母这事，自然也就落到家中唯一的男丁——孩子的舅舅、也就是我内弟的身上了。
但内弟开着校车，每天要起早贪黑、按时准点接送孩子上、下学，只能晚上回来，帮助于大哥为我岳母翻身、换洗尿布子。这样一连折腾了十多天，整个人累得腰酸腿疼，而且前些天他因外出摔伤了膝盖，腿还没完全好，就对付着上班了。我和妻子是家中的长者，为此，“十一”国庆长假一到，我们就把孙子交给儿子、儿媳，急忙回家去接班了。
岳母得病后，长年卧床不起，要完全依靠别人照顾维特生命。这些年，都是依靠内弟和内弟媳不辞辛苦，尽心尽力请保姆悉心照顾，才一直活到现在。期间换了好几个保姆，到2014年，还是岳父在世的时候，来自农村的李大姐和她的老伴于大哥来到家中，一同照顾岳父、岳母。保姆李大姐得病住院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也就只能由我们顶替分担。
陪伴岳母这七天的过程，也是个学习的过程。从前，我们也经常回来照顾岳母，什么吃饭、吃药等，这些等程序都懂。岳母没牙，而且失去咀嚼功能，不能吃蔬菜、米饭、面条、馒头等任何正常食物，只能喝我们专门为她加工的多种谷类糊糊。但这些日子时间一长有了变化，岳母喂饭的铁勺放到嘴边也不张嘴，每顿多半碗的米糊，喂一顿往往要四五十分钟，有时甚至一个多小时。好端端一顿饭，经常吃得冰凉巴叽，味道全无。我们就试着，从网上购买喂婴儿用的带嘴的专用塑料碗，解决了食物咽不下去的问题。药量和时间把握不准，内弟媳就把内容和注意事项抄在一张纸上，放在显眼处：
吡拉西坦早晚各一片，阿司匹林早上两片，银杏叶早晚各两片，甘草片晚上四片，桔梗酌情服用，V甲片酌情服用，睡觉药晚上半片，芦荟胶囊，大便前连续服用两到三次。
很快，我们熟悉了整个流程：每晚要换三次尿不湿，每天要五次按揉大腿，每天上、下午餐后隔一个小时要吃一次香蕉，喝两次奶，每天要饮两次水，每三天要排一次便……
我们还要为岳母洗脚、剪指甲等等。从此，更理解和体会到照顾一个老人的辛苦与不易。
照顾卧病在床的老人最难的是排便。由于年龄大、人体各种器官退化、功能减弱，往往几天也排不出一次大便，必须得人工辅助。如果几天排不出来，老人会中毒，就得用开塞露配合排出。如果还排着费劲，就只能用手去抠。在我母亲卧床几年的弥留之际，我们都曾为母亲抠过粪便。如今，岳母也处于那个状态，妻子也与我一样，不得不为自己的母亲去抠粪便。但我们并不觉得为难，反而觉得这是人生的必修课。
我们孝敬父母，不是为了做样子给谁看，而是为了还债、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们孝敬父母，不是为捞名声、受好评，而是要担起我们应尽的责任，尽到我们应尽的义务。
我们自小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亏欠父母的太多。他们晚年行动不便，照顾好他们是我们的责任，对我们也是人性的考验。这个时候，就看我们有没有孝心，能不能尽孝道。那么，什么是孝，我很赞成这样的理解：“面对贫穷的父母，钱到就是孝；面对孤单的父母，陪伴就是孝；面对多病缠身的父母，照顾就是孝；面对唠叨的父母，聆听就是孝。”有人说，父母是我们花时间花心思最少，却是最爱最疼我们的人，我看意义还不仅仅如此。网络经常流行的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尽孝不能等，尽孝需要用心！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由此我想到，目前我国已进入老龄社会，60岁以上老人已达3亿多，养老问题是社会问题。我们自己也都在变老，我们的下一代都是在统一的国策下出生的独生子女，不可能像今天的我们，将来有兄弟姐妹相助来照顾我们，也不要幻想将来在我们风烛残年的时候，有时间、有能力床前尽孝。我们也不应该把历史上决策出现的重负，全部压在他们的身上。我不试图、不指望再有人像我们一样，将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人为我们喂饭、喂药、换尿布、抠粪便，但我希望科技进步，政府有作为，把过去的各种承诺兑现，找出解决的办法。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就只能如琼瑶那样，为自己的最后时刻“做主”，选择有尊严地“翩然”而去。这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归宿”！
目前，我国还没有实行安乐死的政策，可是失能老人无奈的生存状况的确触目惊心，社会保障程度也不尽如人意。将来，当我们也面临这种处境时，是让我们在哀叹中无奈的挣扎，还是让我们有尊严地选择符合自己需要的方式离去，这是摆在法律工作者面前的问题，也是摆在当今各级政府面前的问题。在刚刚解决完温饱、连保姆资源也非常紧缺的情况下，更是对每个家庭都面临的考验。
（写于2024年11月23日
修改于2024年12月5日 ）
【作者简介】吕少斌，男，河北省平泉市人。1963年6月生，1981年10月入伍，中共党员。历任战士、连队军械员兼文书、营部书记、团俱乐部主任、连政治指导员、师团宣传干事、股长、炮兵营长，军分区政治部宣传保卫科干事、科长、县人民武装部政治委员等职。2011年2月转业，先后任承德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党组成员、副局长，承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党组成员、副局长，承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一级调研员。现为承德市作家协会理事。在部队荣立二等功2次、三等功3次，三十多次受各类表彰、奖励。在地方多次被评为优秀公务员。自幼爱好文学，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中国国防报》《人民法院报》《中国民兵》《光明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等各大媒体发表新闻、文学作品千余件，有三十多件作品获得军地奖励，多篇文章被《中华新纪元文库》《中国当代改革者》《军旅写作成才实录》等收录、出版，与人合作出版《河东传奇》《市场监管护民行》等。2024年4月，同时出版散文集《情到深处》和报告文学集《绿意浓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