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来证明？/ 夜十条
文摘
情感
2024-05-03 20:08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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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候盼着过生日，早早约上几个朋友，跑去大排档吃吃喝喝闹半宿。后来渐渐地只想跟家人聚一聚，菜啊酒的也都无所谓，说说从前的闲话，问问各自身子骨咋样。现在呢，开始有些怕过生日了，最好谁都不提这个茬儿，某一天忽然想起，哎呀，前几天是生日呢，都过去了，蛮好。20年前常常跟小伙伴们一起，向往将来退休了就特么自由了，不用看上司的脸色跟同事来气，老子爱干嘛就干嘛，谁也管不着啦。这些年眼看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了，每天来来回回看见小区里早早晚晚凑一块干坐的老头老太太，看见小公园里风雨无阻跳舞唱歌的大爷大妈，又想着好歹还是有个班上着，更好些吧！对一些朋友来说，我只是活在朋友圈里，哪一天不发动态了，其实也没什么，也许过了一阵子，他们中的哪一位忽然想到了，会暗自奇怪一下：咦，这家伙最近忙什么呢？然后继续埋头翻着朋友圈。一定是这样的吧。我也是这样的啊。跟孩子闲聊，你这样下去将来怎么办呢，生存会越来越困难的啊。孩子想都没想，很果断地说，起码我会想办法弄很多方便面回来，各种口味的，让你跟老妈先挑！老是吃方便面营养不够哎！他想了一下，说那就再想办法加个鸡蛋，还有火腿肠呗！反正你们放心，不管混得好不好，肯定不可能把你们饿死的。唉，原本是担心他的未来，还准备了一大堆话要教训开导他的，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一酸，一暖，老眼跟着模糊起来。前些天，外地一位正当壮年的学者意外离世，我没见过他，但买过读过他的两本著作，很钦佩。特意问了当地的几位文友，感觉他们都闪烁其词，痛心惋惜，溢于言表。我也没好多问。后来隐约知道了大概，没想到竟然那么惨烈。这时候才恍悟，文友们的言辞躲闪，其实是不忍不舍，是小心翼翼护他的周全。这一份善意，也是对逝者的安慰与追念吧。![]()
出门回来的路上，三天两头会碰见小区里的一位老人，端坐在轮椅上，身后一位差不多年纪的老人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我总忍不住琢磨，这两位老爷子每天都在想着什么呢？坐着的在渴望哪一天会有奇迹诞生，自己可以从轮椅中站起来走几步？推着的会不会算着还有几天才可以结算一个月的护工费？他盼着早点结束，又要担心结束了做什么还可以辛劳挣钱？前几天因为几种疼痛，不得不早晚躺平在床上，这时候的我，什么都不瞎琢磨了，只是等着快点儿痊愈了，不再这里疼那里痛，正常地走路，安心地忙活，一次次地决心痛改前非，告别这样那样的生活恶习。我还知道，过些日子都恢复正常以后，那些坏习惯依然一件不落地回到我的生活里。的确是这样的：每个人活到最后，需要面对的或者对战的，只有一个敌人，就是他自己。幸运的人，或者说智慧的人，能把这个唯一的敌人转化成最可靠的战友。这个春天，格外寒冷，好几位亲友突然就离世了，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甚至感觉震惊远远大过悲伤。直到今天想起他们，还是有点儿恍惚，像是弄错了，希望是误传的噩耗。最痛心的就是，总以为来日方长，相遇相处的机会还很多，到头来却连一句正式的告别的话，都没有机会了说出来。谢谢那些陪伴，不舍那些情感。最不忍的，就是翻着朋友圈时，手指划过他们的微信，瞥见他们的昵称。留着他们的微信，是一份证明，证明他们曾那样地活跃在我的微信里，成为我人生的一份无法割舍的牵挂。拿什么来证明，我曾认真活过，我曾用心爱过？活过爱过，真的需要证明么？向谁证明？证明给谁看？百年以后，烟消云散；尘世喧嚣，四季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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