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相当傲慢的家伙 / 夜十条
文摘
2024-11-12 21:0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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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相当傲慢的家伙，有人跟他说再见时，他很少会起身相送，或者放下手里的文件或手机抬头示个意。当然，据他的同事们说，也有例外，其一是他的上司或者他认为的要害部门的人来，其二是对那些颇有几分姿色，或者拥有傲人身段的年轻抑或初老的女士。电话里解释了，外卖员还是搞不清她家的确切住址，听声音是个年纪蛮大的男人，她只好说，算了算了，你就在小区南门口等我吧。接过外卖，对方再三说谢谢啊谢谢啊，语气诚恳态度卑微，说自己第一天出来跑，不熟悉，加上又不怎么分得清东南西北，实在是给她添麻烦了。打开外卖时，她想起刚刚那一迭声的谢谢，好像很久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两个字了，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伤。开心的事，像爆米花，砰地一声就过去了；难过的事，是看不清面目的人在撞钟，嗡嗡的余音长久萦绕。那个人的火爆脾气常常叫人难以理解，好比一般人只是轻轻地去敲敲门，他倒好，二话不说抬脚便踹，踹开了不谈，还顺势把门框给拆了。早上醒来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梦见又在老家了，亲戚们围坐一团，瘦小的奶奶靠在白色墙角的老藤椅上打盹，全然不顾他们嘁嘁喳喳地说些什么话。我凑过去唤醒她，她眯缝了眼，满脸疑惑，居然问我，你是谁啊？你要找哪个？你怎么到我家里来的？唉，她竟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奶奶走了快20年了，认不出我现在的样子，不能怪她吧。![]()
老人今天很开心，跟谁说话都是一副喜滋滋的神情，边上的大姐说，早上他闺女带着外孙来看过他了，送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营养品。原来如此。大姐说，上一次他们来看他，好像是过年，正月初五初六的样子，碰巧我也撞见了呢。网络上的人生导师实在是太多了，我确信他们中的大多数，线下的真实生活，十之八九一地鸡毛一塌糊涂。事实上，他们如此醉心于充当网络人生导师，究其实质不只是为了给谁指点迷津，点拨谁借此过上幸福生活，更多的是在尝试，希望可以改变改善他们自己的人生吧。跟网络人生导师一样多的，是演员，各式各样的演员。手机早就成了舞台，人们乐此不疲地扮演起形形色色的角色，谁也不知道落幕的时候何时到来？又由谁来亮出“剧终”熄灭灯光？我们都在黑暗中，日复一日，沉湎追剧，全然不管身边的人谁是傻子，谁是骗子，谁是疯子。而散场以后，我们又能去往哪里？我们还能如何自处？每天经过的那条美食街上，又有好几家小饭馆，挂出转让或者迁址的告示了。我猜想，预制菜的大行其道无孔不入，会不会最终把更多的人，逼回到家里的餐桌旁去？这么看来，倒是它的一件功德了。一再劝慰老母亲，您再辛苦坚持着，快了快了，等我退休以后，每天的重点任务首先是亲手做好三顿饭，保证色香味形俱佳，纯天然无公害有营养很健康。老母亲笑呵呵地说，你就不要吹了呢，我耳朵都听出老茧啦。呵呵，其实我担心的是，到时候还能不能买到放心满意的好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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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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