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从老街开始的早晨
文摘
2024-07-13 21:09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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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醒过来，窗外的鸟鸣声，从恍恍惚惚的梦境里，一下子冲进来，密密匝匝落满院子，有着春雨的迫切。凝神听了一会儿，睡意全无，索性起来，出去转转，算是难得的晨练。出门向西，再往南，经过大大小小十来个路口，就站到小城著名的叶挺路上了。叶挺路是宝应县城重要的街道之一，西头连着老城区，直到运河堤；东头接上开发区的宝应大道，贯通现在繁华的新城区。这一路走过来，响在耳边的始终是清脆的鸟叫，偶尔冒出来三两声尖锐的啼叫，仿佛起了争执，莫名的亢奋，倏忽间消弭在将起的晨光中。太阳还没有升起，天色正渐次明朗，稀薄的天光里，含着淡淡的青蓝，衬着若有若无的金黄。沿街的店铺陆续开张了，过往的行人跟车辆从四面八方来，往四面八方去，他们看上去气定神闲，并不急于赶时间。街边的小公园里，晃悠着三五成群的身影，有人抬手伸腿嚯嚯哈哈地打拳，有人一身戏服哦哦阿阿地念白，隔着高高低低的花树，看不清开腔练嗓的阿姨大爷们的表情，倒是他们的唱腔，应和了鸟的歌唱，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欢喜。他们并不恼怒那些鸟儿，鸟儿也不曾畏惧他们，仿若相看两不厌的拍档。叶挺路跟安宜路交汇的十字路口，是上个世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此后城市的东移南扩，带走当年的喧闹，留下一大片陈旧的楼宇，充当老城区的门面，也是岁月保存下来的庞然物证。这一刻朝阳升起来，大把大把的淡金色光线，一股脑地泼洒过来，守着街口的几幢建筑，冷不丁吓得不轻猛然惊醒，又像是电影里的一个场景，镜头扫过，大幕徐徐拉开，人物缓步登场，故事悄然发生。供销大厦、大会堂、震丰园、人民商场、华联商厦、文化馆、工人文化宫、图书馆、大众电影院、百货大楼......越过这些错落起伏的楼群，再转向东边，依然可以望见邮电钟楼，报时的钟声惊飞藏在行道树里的鸟雀，扑簌簌争着飞向纵棹园方向。纵棹园的早晨是热闹的，并没有因为对面的人民医院搬迁到新城而清冷下来，附近老城区的很多居民，几乎每一天都过来晨练、下棋、掼蛋、唱戏、唠嗑，风雨无阻，乐在其中。一次次回荡在县城上空的钟声，是深情的召唤，更是暖心的陪伴。沿叶挺路往老城区深处走，春分的早晨跟着眉眼生动起来，年轻人穿着印有夸张外文的时尚短袖衫，活雀子般地向新城区去了，明亮的阳光轻轻包裹了他们裸露的臂膀。五条街上的刘宝楠公园，有一尊刘宝楠先生的半身雕像，不知道这位被写进《辞海》的清代扬州学派代表人物，是不是担心刺眼的日光，会干扰到他潜心批注《论语正义》？他大约要羡慕跟他隔着叶挺路的蒲松龄，蒲松龄游幕宝应纪念馆掩藏在小巷里面，很多人并不知道蒲老先生有过一段难忘的宝应经历，《聊斋志异》里至少有小几十篇故事，便是取自宝应的传说。老街的早晨是静谧的，小巷深处的周恩来少年读书处和朱氏三进士老宅此刻门扉轻锁，等着天南地北的游客寻访而至叩开院门。春分的微风吹散淡然的雾气，又送来鱼市口开张的小面馆里飘出的长鱼面、青椒肉丝或三鲜面的芬芳香气。荡漾在早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一串店招上：晨怡大酒店、陈师傅西服店、郁三白事工作室、菜鸟驿站、红星刻字社、茅山茶庄、天宇数码广告摄影中心......仿佛提醒我，停下来，想想吧，这是一组密码，解开它们，就可以触摸到关于小城，关于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秘密——那几乎是生活的全部，是我们对往昔的留恋、对现在的祝福，以及对于美好明天的默默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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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树
直到长出一千片绿叶，请留下故事，带走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