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女性永远也不可能“精神弑父”,评年度港片《破地狱》

体娱   2024-12-15 21:5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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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破地狱》表现十分出彩,已经成为上映以来最快破亿港元的华语片,豆瓣评分也从开分8.4一路飙升至8.6分,绝对可以称得上口碑和票房齐飞。



整部电影从葬礼经纪人道生(黄子华)视角出发,讲述他在丧葬事业上遇到的人和事,讲他人生的转变。他刚开始只拿丧葬当一门生意,一门心思想要提高营业额,根本没真的把“客户”放在心上,甚至闹出给车祸死亡的客人送上豪车的乌龙事件来。但渐渐地,他真地融入到这门生意中来。他学“化妆”,学给尸体穿衣,学葬仪,他和客户同频共振!甚至在最后改变了自己丁克的想法,以欢迎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生儿!



复盘整个电影才发觉几段主要的关系全部都围绕女性展开。道生接盘丧葬店后,除去第一桩乌龙生意之外,其余桩桩件件事情主角都是女性。无论是不肯将早夭的儿子下葬的“疯女人”甄茵,偷偷摸摸到灵堂给爱人穿上衣服的“素颜女”苏苏,还是最后为父“破地狱”的女儿文玥,她们都是女性。她们是母亲是爱人是女儿,独独不是她们自己。


“疯女人”固执地不肯选择将儿子下葬。她泪眼婆娑满眼破碎地看着道生他们将儿子小小的身体包裹好放进棺木,停放在义庄!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将儿子留在身边。而甄茵扮演者韦罗莎本身还是《年少日记》中跳楼自杀的有杰的妈妈。瞬间有种梦幻联动的感觉,这大约就是有杰死后,《年少日记》没演出来的部分吧。



这出故事也促成了文哥和道生的初步和解。他们两人对葬礼的看法截然不同。文哥认为葬礼的主角是“死去的人”,一切都是为了让“死去的人”更好地往生。而道生认为一切都应该是为了“活着的人”,“死去的人”需要破地狱,而“活着的人”更需要破地狱,只是大家的“地狱”不同而已。文哥以为道生只是为了钱,其实道生也是为了帮助甄茵完成夙愿。



而偷偷摸摸到灵堂来的女人拿着一件黄色的衣服想要给爱人穿上。躺在床上的女人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但她脸上的红肿结合她那不肯正眼看人又好似随时暴力发作的老公,可以推测她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暴力行径。而她的爱人坚持要来灵堂送她最后一程,她给她加了一件衣服,因为她怕冷。她们的爱如此真挚如此纯粹,叫道生都忍不住给她预留出时间和空间。这件事叫文哥进一步改变对道生的看法,道生才不只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小商人,他是一个很有心的人。



最叫我触动的当属卫诗雅饰演的文玥!道生接的后两桩生意也全与文玥有关!汤水铺的莲姨和“喃呒”师傅文叔可以称得上是文玥的母亲和父亲。莲姨虽不是生身母亲,却像母亲一般关心文玥,在文玥来吃饭时准备自制的红枣茶,在文玥和文叔怄气时开导她。可这个母亲还是离开了她!从此以来,再无人给她准备汤水,也无人在深夜里安抚她的悲伤!但悲剧总是接踵而至的,莲姨的事情刚过去,文玥又迎来父亲文叔的中风!



文叔和文玥的父女情显然是电影要刻画的重点!她们都不善于表达爱,文玥的爱藏在那一包核桃酥里,藏在饭桌上对嫂子的质问里。文叔的爱藏在文玥的名字里,藏在挡住那挥向女儿的巴掌里。


尤其是,文哥死后,文玥在灵堂上那一出“破地狱”更是将全片推向新高潮。文玥帮死去的文哥破地狱,开往生。她动作流畅地仿佛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以至于有观众觉得她在此刻完成了精神上的弑父,甚至将整部电影上升到女性议题的高度!



不,完全不可能!像文玥这类型的东亚女性,她们最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弑父。精神和肉体都不可能!


父亲在她的心中是偶像是路标是想要成为的对象。文哥对“喃呒”事业的认真与坚持都叫文玥敬仰,这些东西慢慢浸入骨髓,叫她也像父亲一般,进门先烧香拜佛!哥哥志斌千方百计想要摆脱成为“南无”师傅,不想继承父亲的衣钵。但这种不想却是文玥一直都渴望的,她一定在私下模仿过父亲一百次一万次,才会在这唯一的一次表演中完成地如此精彩绝伦! 


而Hello文也是非常典型的东亚大家长形象。他的身上有很多个标签,固执内敛,独断专行,甚至有点独裁,不善于沟通,以及“重男轻女”!他和两个孩子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对待儿子郭志斌,他恨铁不成钢,甚至因他改信他教直接将他从灵堂赶走!对待女儿郭文玥,他屡屡用“女人污秽”这类词冷暴力对待,甚至在女儿在他中风后执意要帮他冲凉时伸手打他一巴掌。他啊,一直都不是好相处的父亲!可能在他心目中,对葬礼愈来愈认真,懂“南音”的道生更像他的儿子!他对道生的好脸色都比对儿子女儿多!仿若在回应是枝裕和《如父如子》,父子关系不是血缘决定的,是脾性是相处的日常决定的!

说多了,再聊回文玥和文哥!文玥一直都很爱父亲!文玥记得父亲喜欢吃核桃酥,记得在返工回家时给他买一包回来。文玥很尊重父亲的信仰和职业,虽不认可父亲的“女子污秽论”,但她还是会在饭桌上质疑大嫂,维护父亲的尊严!也是文玥在文哥中风后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来,即便他曾给她一巴掌,但没演出的画面暗示着文玥一直将文哥照顾地很好很妥帖!她一直都是爱父亲的小女孩!


这种爱里潜藏着一种偶像式崇拜!因为你是“喃呒”师傅,我也想成为“喃呒”师傅。这种崇拜甚至因“禁忌”而变得更加强烈。千万不要小看“禁忌”的力量!我自小就没有去拜祭过先祖,因为这是男丁才能做的事情,以至于我成年了还对此事耿耿于怀,对祭拜先祖妙明有种执念,即便这仪式只是去墓地磕头而已,我也很想去。同理很能理解文玥,她内心深处一定还藏着一个想做“喃呒”师傅的自己!这是对父亲崇拜的具象!


文哥最后留给文玥的遗书直接将父女情最大化了!他将那些伤害轻描淡写为“不知道这些举动会造成伤害”,将那些“女子污秽”的忽视写成“无心之举”,但将自己的爱重重书写了!他写“文玥”是“文哥的宝贝”,写叫文玥自主择业是因为文玥聪明做什么都能做好。他看似在忏悔,但重点还是那些“但是”。我虽拒绝你伤害你,但我爱你,初衷不变。



这封信直接让文玥破防。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随着文哥死亡而消逝了!而最后的那场“破地狱”更是让文玥的爱最大化了!她的父亲心里想着她,他信任她,甚至叫她来帮他完成“破地狱”的仪式!他真的只是将“女子污秽”当作“来饮茶”这样的话来说的。他真的爱她!真的信她!

可怜文玥!文哥生前,她挨了巴掌也只能冷脸帮他冲澡。文哥死了,她唯一的选择也只有原谅!她从没想过“精神弑父”,她怎么会想过“精神弑父”!她所有做的事都只想获得认可而已!而父亲死后,她终于获得了她想要的认可!虽然这是她一直追求的,但作为看客难免觉得悲伤!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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