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我看着他，平静发问：“你觉得是自杀吗？”
没有致命外伤，仅凭现场根本不能判断是不是自杀。
“苏小小的血检报告没有问题，这说明致命伤有可能是内脏或者颅内伤，但是这些都是需要解剖才能断定的。”
1
周岩不说话了。
“她曾是你的学生，好歹也算是师徒情谊，你真的能看着她死的不明不白吗？”
赵宁跳出来帮腔。
“景舟姐，你好歹也曾经是我表哥的未婚妻，不帮着我们说话就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她挽住周岩的胳膊，一副自己人的模样。
我也无意说太多：“算了，你我都有自己的立场，各自尊重，无需多言。”
周岩不死心，拉住我的胳膊，低声哀求道：“景舟，你要退婚我可以理解，但这件事情就当是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只要你松口，案子就会有转机的。”
我一时挣脱不开，沈谏将我拉到身后。
警告道：“周教授，麻烦你尊重我们的工作。”
我看了眼时间，沉声道：“我们走吧。”
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沈谏提议道：“骆医生，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餐吧。”
我实在没什么胃口，本想拒绝，但他却一脸期待开口道：“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馆，我跟老板很熟，正好在这里了，吃碗面再走吧。”
盛情难却，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2
面馆老板是外地人，盘了一个小小的铺子开店。
开在大学城附近，东西倒是物美价廉，正值饭点，学生很多。
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拿着湿纸巾擦了又擦，才腼腆道：“知道你们法医规矩多，这下干净了。”
老板看见是他，从明厨的玻璃窗里探出头来。
“小沈警官来了，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对，两碗排骨面，其中一碗不要葱姜蒜。”
说完冲我笑笑：“对吧，骆医生？”
“你怎么知道我的忌口？”
他有些心虚道：“之前在食堂碰见你吃饭，留意过。”
面馆里热气腾腾，充满着市井烟火气息。
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学生，讨论着期末考试周如何度过。
这样的画面忽然让我觉得安定了很多。
3
很快面上来了，两碗分量很足的排骨面，老板还送了一碟小菜。
送上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老板只有一条腿，另外一条腿是用一根木棍支撑着的。
饶是这样，他走路起来依旧风风火火。
“我这排骨都是早上去农贸市场亲自挑的，新鲜着呢。”
说着又看了我一眼。
沈谏连忙朝他摆摆手，对方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
我拿起筷子拌了一下面：“你和这的老板很熟？”
“老胡啊？五年前我还在省队实习的时候，他每天天不亮，就推个小推车出来摆摊，有次被地头蛇抢了钱，他腿脚不好又跑不快，是我帮他追回来的。”
这些年，沈谏也算是看着这个小摊一点一点做大，盘了个铺面开店。
“所以每次路过这儿，我都会来光顾一下他的生意。”
“哦，对了，老胡以前也是当兵的，他的腿是当兵的时候出了意外截肢的。”
寥寥三两句话，悲戚又苦难。
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可怜。
4
我不解：“他这种情况可以申请五保的，不用这么辛苦。”
沈谏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犹豫了一下才道：“骆医生，这不是辛苦，人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算辛苦。”
看着碗里根根分明的面条，入口劲道有味，排骨也炖得软烂。
味道确实不错，不比一些高级餐馆差。
“很好吃。”
沈谏笑了，应了句：“我早说过。”
吃完饭，各自开车回家，开到一半，我又忍不住掉头回去。
从包里掏出两张一百块钱，放在面馆的收银台上。
不料被老板看见了，他又惊又急：“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只能道：“就当是小费吧。”
他反倒笑了：“咱们不搞洋人那一套，是多少就是多少钱。”
“我老胡的招牌这大学城都知道，从来不乱收费的。”
“你要是觉得好吃，下次再来就是了。”
我也只好作罢。
5
回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
忽然来了电话，对面的女人客客气气叫我“小景”。
我立马就意识到这人是谁。
骆铭的小三，那个忍辱负重20年为他生子的女人。
张澜最早是骆铭的助理，后来一步步爬上了他的床，两人在暗地里在一起多年。
这二十年，骆铭为了维持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始终不肯给对方一个名分。
哪怕直到现在，他也只是认回了儿子，没有承认张澜的存在。
“有事？”
她和气道：“你爸爸前两天回来气坏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小景，你也长大了，不要事事都和他计较，好吗？”
我气笑了：“怎么？你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教育我？”
张澜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屈能伸，任凭我冷言冷语嘲讽，她依旧能够心平气和。
6
“有些话我来说确实没有立场和身份，但是好歹我没有恶意，你可以相信我。”
我不耐烦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准备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她忽然道：“你爸爸要给你母亲办周年祭，就在下个礼拜，回来看看吧。”
按照霖州的习俗，人在往生十八年的时候是一个重大日子。
证明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转世，需要在阳间举行一场大祭，以此来昭告天下，逝者已无牵无挂，再入六畜轮回之道。
“我母亲的忌日不是下周。”
张澜笑了笑：“我知道，这是你爸爸的决定，你作为女儿还是回来看看吧。”
骆铭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心里清楚的很。
他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再重温一下爱妻人设，顺便再巴结一波我母亲的娘家。
霖州城再大，也依旧是有他怕的人。
“话我已经带到，来不来随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7
周年祭那天，霖州下了很大的雪。
今年冬寒来得早，刚过元旦就是铺天盖地的冷空气，料峭之中还带着肃杀。
出门的时候看到楼下有小孩在打雪仗。
这种天，也只有小孩才不怕冷了。
我开车到酒店，下车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骆铭领着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从地下车库上来。
男生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了。
两人也看见了我，俱是一愣。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把这个私生子领来干什么？”
骆铭对我不满，呵斥道：“别一口一个私生子的，他是你弟弟。”
“是吗？”
我的目光上下扫视他，啧了啧，嘲讽了句：“希望你一会儿进去当着舅舅的面也能坦然说出这句话。”
骆铭被我噎了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讪讪道：“我不想在今天这种日子跟你吵，进去吧。”
8
母亲娘家人已经早早到了，舅舅站在灵堂前一言不发。
灵堂上摆着的遗照，是母亲三十多岁年轻时候的模样。
明艳动人，漂亮得不可方物。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大美人当初是怎么看上骆铭这个穷小子的。
“舅舅。”
“景舟来了。”
潘杨转过身，朝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舅舅这段时间忙，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和周家的婚事进展到哪一步了，要是有需要，随时开口。”
“我和周岩分手了。”
他愣了愣，随即道：“好，舅舅尊重你的选择。”
来大祭的大多是母亲生前的好友，还有潘家的亲戚。
骆铭带着私生子堂而皇之的进来，舅舅不悦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爸不知道吗？”
我冷笑了声：“他早就老糊涂了。”
9
祭祀流程结束后，我去阳台上透了口气。
没想到那个私生子也跟了出来。
“姐姐。”
“别这么叫我。”
他倒是笑得坦然：“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叫骆景润，去年刚考上霖大法医系，希望将来能够和你一样做个出色的法医。”
“姐姐一直是我的学习的榜样。”
我冷漠道：“骆铭不在这里，何必装模作样说这些呢？”
他那双眼睛长得很像骆铭。
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审视，似乎每一秒都在权衡。
心计都写在脸上，得了便宜又卖乖，又当又立。
“姐姐不认我没关系，我心里有姐姐就好了。”
这又茶又装的语气，让我听着憋屈。
偏偏怼人又像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地被化解了。
骆景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比赛的门票。
“下个月我在市里有个比赛，姐姐可以来看看我吗？”
他话刚说完，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欠欠的声音。
10
“一口一个姐姐的，我还以为是某个法治专栏的寻亲节目呢，骆同学要是真这么缺姐姐，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傅辞打了个哈欠从里面出来。
他今天是代他爷爷傅明义来了。
老爷子之前和我母亲私交不错，所以这次也送了花圈过来。
傅辞伸了个懒腰：“你姐姐修无情道的，你这点小伎俩在她面前蹿哒不了两下，有这心思不如想办法多巴结一下里面那群人。”
骆景润脸胀得通红。
“我只是想和姐姐说两句话，不知道又碍到傅检什么事了？”
傅辞还就怕他不接茬儿，对方一接话。
他立马道：“我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喝口绿茶，最好是雨前龙井那种，趁着清明雨水还未下，芽枝儿都嫩的时候泡出来的茶最香。”
“骆同学但很明显你这泡茶的功夫学的还不到家，水太滚太沸都不行，得徐徐图之。”
说完又转向我：“你说是吧，骆医生。”
他倒是会拐弯抹角的骂人，我也不得不应承两句了。
“没想到你还是品茶高手。”
他乐了，又道：“留三分薄面已经算是客气，偏偏要苍蝇似地往上凑就没趣了，到时候撕破脸又不知道是谁丢人。”
“总不能让人家知道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代表，出身也不见得光彩。”
⭐️酒儿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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