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不仅单身的客人上路,要找镖局保护;商人运送货物,更得委托镖局,才能防止贼人抢夺。那些走马上任的官老爷(卸了任、发了财的更不消说了),也得请求镖客沿途保护。最后,连地方官运送饷银和各种款项,没有镖局随同保护,也休想平安无事。当时各地运到北京的银子,都是装鞘运送,一运就是几十万。运到北京珠宝市,化了之后,铸成银锭交库。镖局子把银子运到北京以后,还要负责交库。谁保来的,归谁去交。社会秩序越坏,盗贼越多,镖局的买卖自然越发达。
当我走镖的时候,在直隶、河南等地还有红枪会之类的组织,他们遇见镖行走过,必要找你比武。他们倒不抢东西,主要试试你的胆量、武艺,没有两下真功夫,遇见他们,也不容易过去。
庚子年闹义和团,镖行就不好办了。刚兴义和团的时候,还没有怎么跟镖局子为难。义和团跟洋人作对。什么东西沾点洋字,就犯他们的忌。那时已经兴了洋枪了。保镖的人除了长枪短刀的旧式武器之外,每人身上还掖个小洋枪。遇见义和团,他就要查你带没带着洋枪,要让他查出来,就短不了麻烦。我们为了防身,不能不带,可要让他们翻出来就给没收了。
镖局子的头儿赶紧跟他们打招呼,说,‘我们运的是饷银,没带私货。”税务司的人挺横,说:“我们奉了上谕,饷银也不行,也得查。”等他们一上船,才知道是土匪改扮的,要劫“皇杠”。我们当然不能轻让,两下就交手了。我们一个船只有两个人,他们一船上来20多人。他们人多,我们人少。结果我们8个人死了4个。剩下4个人,赶忙派人去报告地面,请求官兵保护,官兵赶到一追,才把他们吓跑。因为银子是1000两一个鞘,100两一个的大元宝,他们抢到了手也没法运走,我们一追,扔得满地都是大元宝。我们想法运回船上,还失落了不少。地面上想,一定有落在庄稼地里被庄稼人拣去的,县里出了告示追查,陆续又送回来不少。最后一计算,只丢了两鞘多银子。这笔损失当然由镖局赔偿。
有一回,师叔焦朋林带着我们十一个人,保着花市的麻镖、约值十几万两银子。走到八达岭遇见大光棍、二光棍了。他们在山里用枪往外打。他们使的是灌沙子儿的枪,威力并不算大,可是我们看不见他们的人,不能还手,只有挨打。焦朋林就叫把驴驮子圈起来,人都藏在里面,准备他们来劫镖时再动手,结果,小驴被他们打死了十几条。焦朋林急了,派人和怀来县小队联络,进山抄他的后路,内外夹攻,才把他们打败。镖虽没出事,可是我们师兄弟里死了张华山、武宪章二人。大光棍他们闹了有三个来月,被县小队拿住,在怀来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