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压抑是一种孤独感,也是一种无力感,主角的小团队虽然好手云集,但颇有点以卵击石的意思,因为在黑暗风暴兵面前,他们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只是消灭一个就要拼了老命,而现在面对的,是几十个这种只会服从杀戮命令的铁罐头。
孤独和无力变成了绝望。
戏剧性的转折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个神秘人,穿着黑色斗篷,举手投足间如同砍瓜切菜,铁罐头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之前所有关于黑暗风暴兵如何凶悍的渲染,此时都变成了增加神秘人实力的筹码,实在是深不可测。
当神秘人露出面容的时候,那是卢克·天行者。
90年代初的时候,我十二、三岁,第一次看《星球大战》第一部,已经忘了是哪个电视台放的了,家里大人已经都睡了,小时候自己熬夜的话,会有一种孤独感,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不怎么习惯熬夜,所以在深夜里,会有一种因为对这个时间段陌生,而产生的孤独。
我当时看的《星球大战》是1977年上映的第一部,现在回想起来,电影里那些荒凉的星球,看起来很孤独,我自身呢,也有一种孤独感,于是就留下了一种印象,《星球大战》是一个孤独的电影。
成年后完整地看了正传三部曲,又看了前传三部曲,看似满天飞船、激光、光剑决斗很是热闹,但其实《星球大战》系列本质是一个孤独的内核。
这种孤独的故事也不是卢卡斯自己编出来的,你能在希腊神话以及其它一些古老的传说故事里看到它的影子,阿纳金·天行者被称为原力之子,根据影片里的暗示,可能是原力让他妈妈怀孕,从而诞生的阿纳金。
而原力是什么呢?原力是星战世界里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这个能量强大而又缥缈,它既存在,又虚无。
所以也可以说阿纳金是星战世界里的神之子。
如果这是希腊神话,那阿纳金就是赫拉克勒斯,但是即使是神之子,也只能偷着对喜欢的姑娘表达爱意。
至于阿纳金的儿子,卢克·天行者, 他的命运一定是借鉴了俄狄浦斯,虽然没有俄狄浦斯那么凄凉,但是在反抗父权这件事上却有相似之处。
阿纳金和卢克这父子俩,两代天行者的故事贯穿了星战正传和前传。
所以时隔30年,在作为外传拍摄的《曼达洛人》里面再次看到经过电脑技术制作出来的,年轻版本的卢克·天行者,令我感慨。
这份感慨,不只是因为星战的故事,还因为我度过的岁月,屏幕上的卢克·天行者年轻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些坚定的神采,而我已经从晚上熬夜偷着看电视的小孩,变成了中年人。
所以在听到卢克自带的背景音乐时,我瞬间达到了某种精神上的高潮,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它是超过了愉悦的,我身上的每个毛孔好像都张开了,感官变得特别敏锐,但又格外迟钝,似乎有一种能量充盈在体内,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你心里,又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比遥远。
此时影片早就结束了,但我心里仍然有某段音乐,并不是刚才听到的配乐,它很模糊,不过我很清楚,只要我能再听它一次,清晰地听一次,我一定还能体会到刚才那种高潮的感觉,
这段音乐的名字叫做《Across the stars》,翻译成中文的话,或许可以叫做“穿越星空”。
最令我着迷的,是乐曲开始的分解和弦,简单的几个音符,就勾画出了那种苍凉和孤独。如果这首乐曲是一个故事,那么开始的分解和弦,就是那句经典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宇宙里有无数个星系,在这些星系里,又有无数个星星,可是它们彼此的距离,却又那么遥远。
在那些遥远的星系里,有不同的生命,这些生命是渺小的,同时又是灿烂的,它们可歌可泣,却又不值一提。
因为宇宙的主题,是永恒的黑暗和沉寂。
可是,正因为如此,短暂的欢愉才更让人着迷。
后记:昨天循环播放Across the stars,听了很久,内心极大满足,同时又特别空虚,所以想写一点东西,记录下来音乐带给我的这种感觉,遂有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