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中叶,摄影术传入中国。20世纪初,中国在新闻报道中开始使用新闻照片,促进了摄影在中国社会的普及和发展。作为一种新兴的纸质影像载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照片的记录和史料作用日益凸现,并在历史细节的考证上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大田城关的镇东桥——横跨镇东均溪河上,素称“邑第一桥”。明成化八年(1472年)建,原为木桥,屡毁于火。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冬,知县谢廷训重修,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竣工;经整修,桥更为坚实,因地处县城东,改桥名为镇东桥。(大田县档案馆藏,点击图片查看相关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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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建筑留存下来的富有代表性的大观楼,如今只藏在县志的页面上。如果不是缘于写这篇文章,大观楼的体制早已经从我的记忆里消除。大观楼在县署穿堂后,按现在的位置应是在五中背后的大坪上,早些年称为飞机场,后改为汽车驾驶培训基地,现为凤凰山公园主体区域。大观楼始建于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在大田建县之后的第二年建置,最初是作为侦察之用,后来演化为文人相聚的场所。清顺治五年和咸丰三年分别毁于寇。同治八年重建改名为明远楼,民国九年又圮,十年再建为公明楼。而后又是如何消逝于大田城关的,没有具体的记载,其中的缘由也无从考究。1951年1月27日,大田县城关首次民兵武装大检阅(三百五十人)留影;地点位于民国时期就兼作军事训练基地的城内体育场,照片中的背景为凤凰山(下图为局部放大),原来并没有开展植树造林“绿化”的概念,所以山峦的即视感很强,如在眼前!山下的建筑物为(从左到右):中山堂(现党校右侧)、大田警备大队部和文庙(现实验小学)
请注意凤凰山顶上的建筑物(图片正中,左侧则是后来残存于飞机场的碉楼式土堡建筑),是否为大观亭……或改建的建筑物?幸好这张照片的质量尚好,我们可以继续放大看看……
从放大的影像,结合仰视的角度和远近的比例来判断,这是一座五开间的二层建筑,大致就在现在的电视转播台机房的位置。城市规划和古建筑史研究中有一个可供参考的规则,即原址新建;特别是在大田这样的山区地理条件,人们更没有必要在起伏不平的山地上,另行平整,择地而建。因此,这很最可能就是民国十年(1922)再建的公明楼!
邵武同知曹金(察)的《登大观楼亭》记载的格局,显现了大田县城当时的状况:查找相关资料,邵武同知没有曹金之同知,《大田县志》却又如此记载,在此多写几笔。从登《大观楼亭》的诗歌意境上分析,此人应为曹察。曹察(1499-1558年),嘉靖年间任邵武县知县,升福建汀州府知府,官至户部郎中。曹察育有女,入宫为妃,受封曹端妃,后遇宫变,端妃被处死。也许,正是这场宫变让钱叙毁了大观亭碑。钱叙任大田知县的时间是嘉靖二十年至二十一年(1541年至1542年),恰好端妃受宫变的时间是嘉靖二十一年。《大田县志》万历年版记载,主簿陶英始建,训导邓国宾有记。钱叙以眼疾,惑于讹言,毁其亭碑。如此分析,记载于《大田县志》的曹金是误写,此诗为曹察所写,是他在赴任汀州知府的任上所制。曹知府的诗意充满儒者情怀,与他的心性同出一辙。
1950年3月,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开幕合影,前排席地而坐的有林志群、张保生、林英才、蒋荣德等人(如图注);当时建筑正面的“中山纪念堂”几个字应该还未被铲去,但照片的冲印者,巧妙地利用所题写的会议标题,将那个属于民国的印记留在一抹黑色的横幅之后……照片的背景左侧为四海寨(点击图片查看相关文章)
这是从上图放大的四海寨建筑,即位于现在五中之后的原“飞机场”西部,曾残留的碉堡土楼,起码有三层。(大田县档案馆藏)
站在大观楼上眺望,远处的大仙峰高远而自在,通往泉山的古道深藏其间,大田县治下的城池,秋实浓郁,石溪的流水波光粼粼。在此处,让我顿悟,一直环绕而行的均溪河原本不叫均溪河,却是称石溪。何为大观,也许是缘于曹察,也许是缘于田一俊,但是这些推测都无法充分论证。到了清代康熙癸亥年(1683年),大田县令叶振甲又写下了一首诗歌《大观楼望雪》:作为大田的县令,叶振甲是有作为的。他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到任,到康熙三十年(1691年)升任工部主事,在大田任职近十年。对于叶振甲来说,他对大观楼的雪显现得确实清冷孤独。这种缘由是出自个人的情怀,还在大观楼在此时有其他的思绪影响呢?叶振甲对大观楼是有贡献的,他的贡献在于他写下的大观楼记。叶振甲来大田时,有客人说,大观楼与大田的体制不相协调,主要是大田县地盘小,弹丸之地,交通又不便,地气贫困,民风又显有盗贼之骨,不能用大观来定名。叶振甲的思考与回答让大观楼显现了大田古朴的民风倾向。如果说朝廷用人,有选择地盘大小,事务的繁重与简易,做事的烦劳与轻易,那么又何必如此慎重呢?叶振甲觉得,外游必先内观,一个人的修养才是大观的前基。叶振甲留在大观楼记里的语句:余虽碌碌簿书,而琴鹤逍遥,仰不愧,俯不怍,纵应接不暇,觉一室之内绰然有余。大田何乎于大,有其田则可耕,有一室则可修性。有叶振甲如此的县官是大田的福祉。偶偶翻开大田的艺文篇章,大观楼势必会浮现出来,成为人们追忆的空间。那座超乎于民房的木质三层楼房依然直矗。楼上的匾额依然公明,登此楼者必明公性,必清于民,这是大田的祝愿,也是大田县城演化的主脉源流。万历年间大田县治图(源于万历版《大田县志》),真实反映了嘉靖十四年建县之后所建县衙的平面布置情况,这也奠定了后来县署的基本格局。
早期,一座城的规制离不开县署,察院,分司,典史公廨、阴阳学、医学,汛官署,教谕署、训导署以及学宫与书院。大田城具体的建筑位置,历时几百年了,其总体的规制没有特别大的改变。初在四海寨山之阳,嘉靖十五年(1536年)建,中为正堂,颜额表为亲民,初名为节爱。谢廷训任上改为新民。堂后拱北为状元堂。堂北为宅门,后为大观楼。同治八年(1869年),县署的体制重振规模。民国时期的知事所在,主要在中山纪念堂,在现党校的位置。现在的新中国的县政府办公楼是1979年10月份重新兴建。1951年,大田文庙外景;可见门外右边立有石碑,应该是铭刻着文庙建造的历史。(大田县档案馆藏照片局部放大)
文庙,在凤山之麓,嘉靖十五年(1536年)建。中为庙,东西为庑,左右赞亭各一。明万历五年,知县诸大木重修。康熙三十七年,知县余光焯奉文重建,南为戟门,左为名宦祠,右为乡贤祠。南为棂星门,门外为屏墙。左右义路,礼门,宫墙外直出南街头,有木质大成坊。其余体制如同文庙格局。庙之左为儒学,中为明伦堂,东西为膳堂,为斋房。又前为泮桥,泮池,门前为街。这种规制,几经修复,大同小异,没有更改,只在延续。如同当年建文庙时,延平知府沈大楠的期望一般。沈大楠的《建大田学校示诸生》诗意灿然:教化的最终目的,又何乎是在奎光上面,万家茅屋回春色才是先生的意愿。文庙作为读书人的祈福之所,孔子的地位自然是“万世师表”。
万历县学图(源于万历版《大田县志》),包括传统的“左庙右学”,即文庙和儒学两部分。(点击图片查看相关文章)1963年,文庙毁于一场大火。不知是文庙自身的预感,还是自然的造化,一场火灾把多少年的建筑体制的毁于一旦。如今的文庙,只留下一座泮桥,泮桥下的池子,围守住自由自在的鲤鱼,过往的学生,偶尔站在那里,不知他们是否会记住这里的岁月,记住多少代先生对儒学的守护。与文庙相隔于街市之外的大田第二集美学村,在早期不算是城区,它只是一片田园。而在城镇大规模发展的背景之下,它依然保持着抗战时期的整体规模。城市的规划绕过它,乡村发展容忍了它,三十几座的民房保持得完好无损,在执着与无意之间,创下的不仅是一座物质文化遗产,更是一座教育与发展的精神家园。这种收获缘于大田在抗战时期与陈嘉庚一同开办了集美海洋职业学院。从1938年到1945年,集美海洋职业学院在岩城这座山城打开了另一个教育空间。大田的乡贤面对办学的巨大困难,把民房变成学生的教舍,把田园当成教育的主阵地,开办了森林课堂、水上课堂,实体教育课堂。并利用有效的资金开办了集友银行,自行车配件制造厂、火柴厂等与民生相关的实体经济,在实践中有所学,在实践中有所用。
1939年6月,在大田县办学的集美职业学校校门及运动场,背景为县文庙。这张照片难得地为我们留下如今已消逝的建筑影像(大田县档案馆藏,点击图片查看相关文章)
从均溪河岸的华林山庄开始,一条绿道穿透的是山城与田野的融合,直达大观楼的旧址,其间显化的凤凰山公园,把城市的发展进一步引进了民生理念。每每步行其间,第二集美学村的老房屋更像是一群回归于田阳的学子,他们在耕作,在深读,在教化。(注:为便于配图,少数段落略有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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