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前阵有机会采访了年轻摄影师周子杰,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还是在上海富士空间的展览中,当时就对于他作品中的神秘和诗意印象很深~
《栖居的河流》作品阐述(文/周子杰):
我在曾为楚的大地远游。楚国和楚文化构筑的世界今人难以想象,它继承了先秦时天人鬼神关系的巫文化传统,又吸纳了当时的诸子思想,呈现出了比今人认知里更为广阔的多重文化复合交错的世界,鬼神与人伦共生。“远游”源于《楚辞》,可理解为屈原的现实放逐之游、灵魂神游和精神求道仙游的总称。屈原的精神灵魂神游八极,通过作诗游于神话之境。
在流变中的摄影之凝视如对流水的凝视,揭露了时间的流动。这时间之流以各自形态,存在于天地之间,并在我的经验之中汇聚成了一条抽象而自洽的远游之河。海德格尔说道:“大地上的万物,亦即大地整体本身,汇聚于一种交响齐奏之中。不过,这种汇聚并非消逝。在这里流动的是自身持守的河流,这条河流的界线的设置,把每个在场者都限制在其在场中。”他将河流喻为一种规定着在场者显现在场的“场所”。
远游之际的观看,是我对在场者和场所的凝视与感知,这些事物在这条远游之河的规定中成为在场者而栖居其中。作为未曾在那片楚的土地上生活过的“楚人”,我通过远游“还乡”。去往他乡之中的故乡,也许我并非希望追寻楚国或故乡意义的楚地,而是希望追问对人类而言如回归母体般的栖居。
© 周子杰
对话:周仰 X 周子杰
ZY:作为一位主要生活轨迹在深圳与杭州的年轻人,是什么吸引你关注了曾为“楚”的那片土地?
ZZJ:其实我的父亲是湖北人,但我没有在那片楚国土地上生活的经验。真正的缘起是本科毕设在湖南汨罗江边设计屈原纪念公园。当时我接触到了楚文化和屈原留下的诗篇。楚文化构筑的世界今人难以想象,它继承了先秦时天人鬼神关系的巫文化传统,又吸纳了当时的诸子思想,呈现出了比今人认知里更为广阔的多重文化复合的世界。屈原与他的《楚辞》就是其中的典型。从《离骚》里与众神异兽遨游神话之地,到《九歌》中为神灵的祭词,再到《九章》中带有儒士悲叹的庙堂和草野放逐之途,以及充满道家求仙问道之意的《远游》。楚文化以及屈原身上可谓是糅合了大巫传统到先秦诸子轴心突破的多种文脉,它们将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在我的面前开启。
ZY:《栖居的河流》拍摄花了多少时间?走了多少地方?
ZZJ:前前后后跨度有半年,半年里先后去了楚地五次,每次一周左右。去的地点主要集中在屈原诞生的秭归和汨罗江边,也有巫山和楚国都城旧址,还去了神农架。后来中途新冠疫情开始就只好终止了。这个系列也不能算是结束,希望之后还能继续“远游”。
© 周子杰
ZY:在你看来,这些地点当下的现实与你的拍摄之间存在怎样的联系,换言之,观看者是否知道这些具体的地点,对于他们理解你的项目是否有影响?
ZZJ:当下现实的指向在作品里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甚至是否在具体的楚地地点都不重要。观众也不必把这个作品当作考据或者带有社会学性质的调研,因为这个项目与此无关。它更像是我在被楚文化和屈原感召后,通过摄影对“远游”和神话那超现实与现实之间的缝隙,所进行的如诗般道出的个人表达。
ZY:你是怎样计划整个拍摄的?
ZZJ:其实没有详细的计划,先去了汨罗江边,也就是屈原人生的尽头。然后更多的是在各地或带有文脉或带有历史考证的景区地点之间游荡。也有不少照片是在交通工具上拍的,根本无法准确定位地点。就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和现场的气质按着快门,把理性交给诗意。
© 周子杰
ZY:你提到了屈原的《楚辞》,是否会有意追求文本中的意象而去设计画面呢?
ZZJ:《楚辞》和楚文化的文本并非是这个项目的支撑文本。它们是作为一种知识背景和一种文化感召来驱使我。我并没有想去捕捉它们之中的意象。但是我觉得这些文本都在慢慢内化成我的视觉,虽然目前还很浅。摄影是会透露人的内心的。
ZY:你认为摄影作为一种通常被认为与现实主义紧密关联的媒介,在呈现灵魂、神游这类题材时,有何优势和劣势?
ZZJ:我认为,摄影与现实的关系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从现实之中提取被主观浸透的“象”,进而获得一种超越现实的真实。我不认为摄影在呈现这类题材时会有劣势。尽管因摄影是现实的拓本,经常出现意料之外或被迫接受的情况,而不同于画家对画面如造物者般掌控,但我仍觉得这是一种属于摄影的克制。它被这些条件限制,但不代表这是劣势,反而是一种摄影的特质。
© 周子杰
© 周子杰
© 周子杰
摄影师介绍:
周子杰,1995年11月生于深圳,2014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附中,2018年本科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环境艺术系,2019年硕士就读于中国美术学院摄影系。作品基于摄影的图像媒介关注个体、场所精神与存在的关系,生活工作于杭州、深圳。
随机阅读:
异国求学,感谢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