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8岁的刘莲玉得到了一个无比宝贵的机会。她考到了常德师范专科学校,念中文。她说,是改革开放改变了她的命运,把她从乡村捞了出来。
43年后,她已经是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副主任。
站在湖南大学讲坛上,她盛赞湖南的希望工程32年来帮助47万名寒门学子。她呼吁大学生们走进乡村,服务乡村,贡献乡村,投身到乡村振兴战略实践。
接下来,我们要思考的是如何让大学生有意愿,有组织走进乡村,投身到乡村振兴战略实践。
# 一 #
数万名曾获帮助的“芙蓉学子”
要助力乡村振兴。
10月21日上午,细雨,湖南大学大礼堂里气氛热烈。
1989年以来,共青团中央、中国青基会发起“希望工程”公益项目,一共建造希望小学两万多所。学校有了,但新的问题又被窥见:一些学生家境贫寒,交不起学费,不得不放弃学习。
刘莲玉至今还有一丝后怕,她出生在湖南澧县,湖南北部的一块平原上。她是老大,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她本来没有上学的机会,但她一直是尖子生,让父母实在不忍掐断她的上学梦,只好四处借钱供她上学。在那个极度贫困时代,女儿是要早早嫁出去的,让儿子去上学,是父母再正常不过的决定。我的母亲,大她一岁,距离不足两百公里,家里交不起一两块钱的学费,她需要为3个弟弟让路,念了两年,就回到家里帮助做农活。
两年后,刘原本要成为一名老师,但百废待兴的乡村需要年轻人,澧县政府要了十个同学去乡村工作。
在乡村里,她看到交不起学费的女童,总是忍不住去帮一把。
她总是会想起当年父母因为学费发愁的自己。
这份对底层孩子痛楚的感同身受,生发出善意、诚挚和力量,也帮助她持续脱颖而出。1995年年初,刘从常德市武陵区委书记一职来到长沙,担任共青团湖南省委书记。
终于,她有了更多机会可以去帮助乡村儿童。那些年的烟草行业发展迅猛,湖南常德、长沙两个卷烟厂都是声名显赫,也想回报社会。1998年,她联合湖南中烟公司、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发起“芙蓉学子”公益活动,由烟草公司出资,为贫困学子捐赠数千元学费,帮助他们圆了大学梦想。
24年来,湖南中烟共计捐款2.07亿元,资助或奖励了全国27省(自治区、直辖市)3.47万余名贫困大学生。
我完全理解这份支持的巨大价值。1996年那个潮湿闷热的夏天,父亲领着我来到湖南大学报到。洞庭湖发大水了,十垸九溃,我的家也被淹没,母亲找亲戚们去借学费,但没有成功。父亲拿出一张受灾证明,一脸惴惴不安。幸运的是,湖南省对受灾地区有一些照顾,学校免收了第一年学费,我记得是三千多元。
父亲临走,他身上的钱都留给了我,两百元。
学费解决了,只要能进到大学校园,一切就会好起来。
我开始贩卖下河街新年明信片,帆布书包,帮助周边拆迁农民写上访材料,挣生活费。很快,父母搬来长沙,盘了一家小饭馆,恰好就在湖南中烟旁边,给烟厂临时工提供三四元一份的盒饭。年底,看着长沙焰火升起,我们的心里满是希望。
24年后,刘莲玉寄望这个项目能更进一步,她呼吁数万名“芙蓉学子”参与如火如荼的乡村振兴,帮助乡村,把爱传下去。而有效引导大学生走进乡村,服务乡村,贡献乡村,助推乡村治理,这也是湖南共青团书记李志超思考的问题。
# 二 #
乡村已经空掉了,橘子茶果烂在山上,
因为没有了年轻人。
为了让年轻人看见乡村,大会邀请了两个乡村创业代表。
学慧专注鸡苗培育,搭建了一张养殖户网络,后来,他承包了700多亩土地,做了一个家庭农场,种养有机蔬菜,农家饭,供城市人钓鱼休闲。
一百多公里外,谭霞在一片大山里营造一个苗族风情果园,老木楼,柴火饭,各类水果鲜花,创意活动不断,堪称湘西乡村快乐嘉年华。
我们见面后,学慧说农场附近有一个空村,村民或外出打工或搬去城镇,变成了一个空心村。政府花钱修复了村庄,但还是没有流量进入,乡村再一次空心。
这样的空心村越来越多,我回到沅江老家,也看到了沿路越来越多的闲置破败房屋——干部们说农户一家搬出多年,宅基地无法转手,只能等他们放弃,房子彻底败坏,政府才能出面收回来。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柑橘、茶籽果都没有采摘——这些都是城市家庭需要的东西,一斤茶油最高卖到了100元一斤,但劳动力短缺,找人做事太贵。“等到最后一批老人走了,乡村真的就没有人了”。
谭霞则忧心游客带来了较多垃圾,她需要花开岭提供一个垃圾分类模型,组织村民和城市儿童,选出可腐烂垃圾做堆肥或酵素。果园热闹了,但要升级,增加文明。
在台上,主持人问他们在乡村创业,有什么困难?
学慧说他最郁闷的是他最近几年看不到其他大学生返乡,而他需要年轻人帮忙。“我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事情多,又复杂,做着做着就有些绝望”。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返回乡村的几乎都是在城市里打拼多年的人。他们看见了自己的天花板,也看见乡村创业的可能性。
在株洲攸县双凡村,阿甘和爱人从深圳回来,做生态养殖,装上摄像头,把产品卖给深圳朋友。爱人进了村委,现在被选为村支书。她在闲置房屋做了留守儿童夏令营,引发乡贤、大学生和县领导来人出力。
一个叫刘瑞的长沙设计师,带着孩子回到娄底水府庙乡村,租了几十亩地,做夯土房、树屋,做儿童的自然游学——越来越多人看见自然有着不可思议的疗愈力量。
小丽和爱人,从广东佛山回到雪峰山,收拢外公、爷爷两个家族数千亩土地,联合当地社会组织,聚集当地留守儿童在农场做夏令营,他们获得县城市民的信任和持续购买。
据统计,2020年中国高校毕业生再创新高,达到874万人,而经济基本面吃紧,就业形势严峻。近年来,总理持续呼吁大学生积极创业创业,最近,国务院办公厅又下发进一步支持大学生创新创业的指导意见。
但显而易见,回到乡村的大学生年轻人不是很多,这确实令人迷惑不解,学慧说这里一定有什么问题。
# 三 #
去家庭农场,蓄力储能,成就自己。
每年数百万大学生,年轻人都去哪里了?
人们说较多年轻人热衷去政府部门或事业单位,因为有较多保障。在长沙,我们也找到了部分答案。在文和友在太平石板老街在最高的国金中心,无数年轻人在自拍,直播或者摆着姿势让人拍,每天都流传着网红卖货爆款名利双收的新故事。年轻人在霓虹闪烁的城市找到他们的乐趣或者机会,直接忽略乡村。
为了吸引消费,城市纷纷放低门槛,给出各类优惠政策,一层层抢夺年轻人。
我们原本以为,来自乡村的大学生还有相当可能想返回乡村,但湖南省人力资源管理学会执行会长颜爱民在大会上说,对乡村学子长期的教育就是“拼命考学,离开村庄”,电视、社交媒体里鼓吹的都是城市文明和现代生活,似乎那才是人生终极目标。这是一个亟须纠错的大问题,观念不改变,乡村真的将失去一代又一代年轻人。
刘莲玉要求湖南各级各相关部门积极为青年人才到乡村基层服务锻炼搭建舞台、提供机会、创造条件,汇聚起“乡村振兴青春建功”磅礴力量。
多个专业混搭的大学生们,带着电脑、手机走进乡村的家庭农场。一个热火朝天的,多方共创的新农场必将出现。电影里的当年知识青年下乡俨然再现,但这次,它不再是自上而下的行政命令,而是一些有主见的年轻人平衡趋势和内心的自由行为,“宁为鸡头,不为牛后”,更是个人成长和时代发展的较好契合。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