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老地方】记忆中的会城河!

民生   2024-11-09 13:49   广东  

“月亮跌落会城河,鱼打鼓,虾打锣,阿公阿婆出来搜凉唔使黑摸摸。”会城河覆盖多年以后,我在环溪庙门前的会城河边听到了这句民谣,心里难免五味杂陈。会城河是一条拥有五百多年历史的人工河,穿越了会城的前世今生。从文学的角度来看,会城河是会城的灵气,从情感的角度来看,会城河是前人留给后代的恩典。居住在会城的中老年人,谁的人生轨迹里没有留下会城河的烙印?会城河浅,岁月情深。对于会城河,每一代人都有属于他们的独特记忆。

▲会城河的旧时光(冯耀华 摄)

挖河

河流不仅是城市的一道风景,也承载着城市的历史印迹。会城河,并非天赐的自然河,而是先辈历经艰辛开挖出来的人工河,寸寸河流都凝聚着他们的梦想和汗水。


会城河的来历可以追溯到明代的护城河,彼时河上设置了骑虎关、清化关、五显关三座水关,小船昼夜穿梭。水绕会城的那些年,城内小桥流水,风情万种。多少会城人曾经借水而居,枕河入梦?


当会城河还是护城壕的年代,确实起到重要的御敌保安作用。据《新会乡土志》记载,清顺治年间曾有20万人攻打新会城,引发了崩城十多丈,幸亏城壕的阻隔才不致被敌人攻陷。会城河失去了防护功能之后,便成为城乡之间物资交流的重要水道。据1925年出版的《冈州星期报》记载,当时新会县城和各种乡渡之间的交通运输,主要依靠会城河。


会城河开通后,经过疏浚河道,一河两岸逐渐汇聚人气,陆续兴建了许多临河商铺,鼎盛时期商铺多达几百间,生意甚至比会城内街更加兴旺。沿河商铺的特色就是前铺后宅,其中一些经营葵扇或陈皮的大户人家还拥有私家码头。临河商铺大多以经营食品为主,沿着会城河从东往西,骑虎涌口有瓜果蔬菜批发市场,泗冲鱼栏有淡水鱼批发,百岁坊有水果批发,贤洲路有柑皮批发。再往西,就是因经营碾米和谷物买卖而闻名的“小谷埠”,每天小船来往穿梭于此。此外,还有买卖大猪小猪的猪栏街。在水润会城的年代,会城河日夜都有穿梭往来的船影,水埗头朝朝暮暮都有居民洗衣的身影,这是会城河的黄金时代。


会城河的兴盛,也带旺了浐湾街的商业繁荣。老前辈许真相先生在《会城河史话》中记载,他的父亲曾经在浐湾路同安米铺门口摆档修补雨伞兼做小买卖,使用白银铜仙作货币。他记得当时的浐湾路十分兴旺,街边都是经营粮油咸杂食品和五金用品的小商铺。会城河边设置了五六个小码头,来自天马、梅江、小冈、七堡、双水的小船小艇都停靠在小码头。

▲盛极一时的浐湾街(周学勤 摄)

20世纪30年代,会城河建筑了募前桥与驿前桥,方便河南河北两岸居民的南来北往。在沿河的余庆里、大王庙、濠桥口和环溪庙等地方共设置了8条“横水渡”,这8条横水渡分布河上的形状,酷似8只生动有趣的蟹爪,会城也因此获得了“蟹城”的妙称。


和世世代代会城人相依为命的会城河,也曾有过悲伤的经历。会城沦陷后,人口锐减,一河两岸十室九空,河面不时惊现浮尸,那是会城河有史以来最惨痛的一段岁月,不堪回首。


新中国成立后,会城河经过疏浚和建桥,慢慢地恢复生机和重现活力,水面再度响起了船笛声。一河两岸,重建家园。


20世纪80年代中期,会城河畔修筑了长约2.4公里的长堤,建成一个漂亮的“河滨公园”,花圃、凉亭和石凳,衬托着沿河漫步的人影,构成了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可惜,这个河滨公园最终逃不过昙花一现的命运。当会城河彻底失去了水上运输功能,并且在日积月累的重重污染中渐渐沦落为一条臭水河的时候,河滨公园已经痛失了原本属于它的良辰美景!


盖河

当年覆盖会城河,是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街谈巷议不绝于耳。


臭水横流却又久治无效的会城河,成了两岸居民的心头之痛,也曾经令老百姓怨声载道。覆盖它还是保留它,是困扰多年的难题。一位退休老干部告诉我,对于是否覆盖会城河的问题,彼时的领导班子也曾有过老百姓未必完全理解的思虑与纠结,但在当时的社会现实与经济条件下,覆盖会城河是解决河水污染与交通阻塞的唯一有效途径,而在综合治理工程中忍痛放弃一河两岸的风景,实属无奈之举。


1995年2月23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倾城关注的会城河综合治理工程,在中心路交通广场打下了第一根桩。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以轰隆隆的声音,高调宣布覆盖会城河。这也意味着,1994年端午节的龙舟赛是会城河最后的龙舟盛宴,从此再也不闻龙舟鼓响。

▲1995年覆盖会城河(周学勤 摄)

1995年5月20日下午3时,会城河畔发出了震惊两岸的爆炸声,一座位于贤洲路三号的八层高楼随着爆破声轰然倒塌,现场浓烟滚滚。烟雾散尽后,高楼不见了。彼时的《新会报》为此事特别召开了采编会议,我至今仍记得头版头条那个非常吸睛的新闻标题《霹雳一声大厦倾》。


当会城河综合治理第二期工程开始启动,会城河上最繁忙的募前桥进入封闭拆桥阶段。募前桥已经陪伴了几代会城人,就这样以灰飞烟灭的姿态告别。募前桥的消失,牵动了多少人的惆怅……覆盖会城河,也改变了不少临河老店铺的命运。


许多年之后,大家开始从城市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看待覆盖会城河这件事。我们看不见会城河,但看见了一条宽阔的冈州大道,曾经隔河相望的河南与河北从此紧密相连,融合发展。城市面貌和交通建设焕然一新……覆盖会城河,并非一条河流的消失,而是一条河流的隐身。会城河虽然被钢筋水泥挡住了,但它从未远离我们的故土,只是俏皮地躲在暗处跟我们捉迷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换了一种更适合的方式陪伴我们。当我们在某个时刻突然想念会城河,那一河两岸的风景蓦然从回忆里破茧而出,在时光的滤镜下依然眉目可亲。


忆河

对于会城河,人们各有各的回忆,或记得那一河风情,或想念那两岸烟火。

▲一河两岸成追忆(周学勤 摄)

20世纪20年代的会城人都知道,会城河畔的濠桥口有一间闻名全城的茶楼,名叫瑞琼茶楼。它最大的亮点就是可以一边饮茶一边欣赏扒龙舟,每逢端午节总是茶客满座,因此民间流传一句顺口溜:“嫁娶喜宴叙宾亭,想睇龙舟到瑞琼。”


在浐湾街长大的八旬老人余伯伯告诉我,他最难忘的是小时候到会城河玩水捉鱼,在河边的水埗头听老人家讲“陈梦吉”的传奇,也是一件乐事。忆及从前浐湾街的旺盛,他记得父亲说过一句话“如果担着一对箩筐去赶集,根本无法挤进人群里”。


老一辈会城人还记得,20世纪60、70年代会城河游泳比赛的盛况。在会城河边居住了几十年的周大叔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夏天在会城河游泳,正因为他家住在河边,他的表哥和表弟,总喜欢来他家度暑假,三老表从自家后门的水埗头跳下河里,看谁游水游得最快。据老居民陈姨回忆,小时候常见父亲下班回家就拿一个鱼罾到河里捕鱼,运气好的时候能捕到好几种小鱼,经母亲煎熟后可以连吃两顿。


我对会城河的记忆,比较深刻的是青年时代走过的三座桥。第一座是驿前桥,我家迁居会城后住在河南一巷,因此走得最频繁的桥就是驿前桥。我至今仍记得桥脚附近那些临河的小店铺,我也曾经在一间鱼档排队买鱼。后来搬家到古榕路,我每天都骑单车经过募前桥,前往人民路的合成纤维纺织厂上班。那些年的募前桥真是热闹非凡,每逢上下班的高峰总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盛景,浩浩荡荡的单车队伍穿过募前桥。桥脚下的“威格时装店”,以私家订制而闻名,在很长一段时间引领着一河两岸的时装新潮流。我常走的第三座桥是冈州桥,我结婚后在南园路筑起小巢,冈州桥便成了我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那年冬天,当我牵着儿子的小手在新建的冈州广场蹒跚学步时,曾经想过,等到儿子长大后,就要告诉他,我们的脚下隐藏着会城河。


会城河两岸的老建筑,绝大多数都随着会城河覆盖工程而消失了,屹立冈州广场的碉楼“余庆楼”是个孤例,这座幸存下来的民国建筑,如今成为冈州广场的地标,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说过这一句“我在余庆楼等你”?

▲会城河畔留存的老建筑余庆楼(小蔓 摄)

近年来,我常常在环溪庙一带流连,默默地欣赏那一段没有被覆盖的会城河,素面朝天的河水倒映着两岸的绿树,浸润着我们日渐深沉却波澜不惊的回忆。偶尔,我也会追随着从环溪庙里走出来的老婆婆,听她们讲会城河的旧事。也曾见过隐藏于河畔树木丛中的一块“合隆坊社稷之神”石碑,那是附近居民祭河祈福的见证。再往前,意外发现一座临河的蚝壳屋,那残存的蚝壳墙,便是会城河前世留下的遗韵。

会城河沉淀了五百多年的记忆,河水里互相交织着人的故事、桥的故事、船的故事,难以一网捞尽。古语云“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对会城河的回忆暂且到此为止吧,别让它溢出来。每逢遇见冈州大道的滚滚车流,我不禁会心一笑,亲爱的会城河,流淌在马路之下,也流淌在人心之上。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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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黄文婷

编辑丨韦宇涵

责任编辑丨陈长灿、黄惠卿

来源丨新会侨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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