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收藏了楚思贤的画
甄不蹭/文
因为小楚是名副其实的大网红，我想我就别蹭人家流量了，所以决定本文既不露脸也不留名，其实这也正常，熟悉拍卖会规矩的人都知道，拍场上大多数交易都是匿名完成的。本文只是想借看完小楚画展的感受，说几句对今天中国美术界的看法。
首先我必须声明：如果这几天没那么多人骂楚思贤的画展，我还真不会去DNA画廊（如果那也叫画廊，真没我家厕所大），看这个名叫《妈妈我想在798办个展览》的画展。这名字一听就是小孩儿们之间的把戏，百分百不符合我们这些老帮菜的口味。在此之前我受邀参观的两个展览一个名叫《前奏与沉思》，一个名叫《跬步与徘徊》，主打的都是一个让你猜不透字面意思的哲学深度。
说实话能在798里找到这个小破画廊就很不容易，它真的算是藏在犄角旮旯里巴掌大的地方。然后当我走进展厅的时候，那里面的简陋实在让我感到惊讶和不适，不禁会想：这是认真的展览吗？当时小楚正在和一个很艺术家样子的人一起做直播，所以只和我点了个头，就没人理我了。但是这场景却突然让我想起30年前看展览的经历，那时候我们大家都是穷光蛋，展厅简陋，没有布展，没有策展人，没有性感漂亮的姑娘（对不起，应该叫她们艺术顾问），那时候的展览也常常被骂，被骂得最多的几个人今天都成了赫赫有名的大画家。这是多么奇怪的化学反应，突然发现整个美术圈奋斗了30年，却都活成了它们自己年轻时最讨厌的样子。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小楚的作品，平心而论我真觉得没他们说得那么糟糕（我相信所有骂的人都没来看过他的原作）。如果非说这就算是糟糕的话，那么我感觉小楚画得和马轲老师一样糟糕，但是为什么王鹏杰老师也好，乃千老师也好不敢批评马轲老师呢？难道只是因为后者已经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吗？
我从听说到知道小楚这个人的过程，几乎和大家的途径一摸一样，都是通过那个名叫freeman的视频号——突然看见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孩，傻乎乎地点评艺术大腕。一开始觉得他很幼稚，后来又觉得这哥们居心叵测，是不是想碰瓷儿名人？所以一开始划到了视频，只听几句很快就划走了，再后来就不知不觉地能把他的视频看完，并且逐渐发现自己朋友圈里的许多艺术家竟然在他的视频上留下了足迹。就这样慢慢地小楚出名了，其实是他说出了大家想说却不愿意说的一些心声，在这个充满了虚情假意的互相恭维的圈子里，他就像那个皇帝新衣童话故事里面的小男孩……
在几次艺术聚会上，我亲耳听见几个艺术媒体的大主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小楚刚刚抛出的热门话题，我还在一次单独的饭局上，和被楚思贤批评过的一位最当红的策展人专门聊了很久freeman。我一个艺术圈里的好哥们私下跟我说：其实好多艺术家和策展人批评家都在暗地里挺小楚，只是碍于小楚得罪的那帮老家伙的淫威，不敢公开支持。不过这帮人支持他倒不是因为觉得他作品有多好，主要是希望老家伙们倒台后换自己上场，所以他们私底下一对一各种转发，就是没人敢点赞，没人愿意发到自己的朋友圈上……于是我就对他越来越感兴趣，闹不清他仅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抑或可能就是一个公关公司的伪装？于是我通过视频号主动和他私聊，成了网友。
熟悉了才知道，他是一个身在四川的画家，第一个买他作品的人竟然是苍鑫。后来他经常把自己的作品发给我看，说实话他发过来的作品没触动过我，用他的说法可能是他的手机摄影技术太差了。要不是王鹏杰老师主持的蘑菇屯群吵翻了天，我还真不知道小楚去北京办画展的事情，我还翻到策展人乃千的一条视频，说楚思贤的画就是一堆狗屎（居然和我曾经想过得一样）……当然也有一波力挺他的人，吵到后来居然开始互相问候家人、退群、约架……
这时候，我的逆向思维救了我。回忆一下半年来参加过的盛大开幕式：艺术家电话邀请、主办方专人联系预订机票、安排五星酒店住宿、专车接送、大家衣着楚楚地站在展厅里寒暄、假装亲人一样地互相打招呼互相拥抱、著名策展人导览、晚宴找座位同桌加微信、各桌互相敬酒，之后一周在圈子里转发几篇毫不走心的公关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每一个像样的展览，至少需要两三百万的经费才能办的看起来体面，艺术活动早就背离了艺术本身。
而小楚这个展览，不仅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地都没扫干净，进入展场也没人理你（袒胸露背的艺术顾问在哪里？），却引起了这么多关注和争论。他让我想起了30年来中国美术史上那些铭记史册的展览：新星画展、圆明园小树林画展、中国美术馆现代美术展、香格纳画廊开幕展……那些没有酒会、没有奇装异服、没有嘘寒问暖的展览……它们当年每一个无比简陋，并且都充满了争议和怀疑。
于是当我走进《妈妈，我想在798办个展览》的场地，它的简陋和朴素反倒让我决定必须收藏一幅这个展厅里的作品，最好是这个展览上最好的一张，因为这个展览真的可能是中国美术史的一个新章节——30年来中国美术界建立起来的壁垒森严的门阀制度，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会玩自媒体的少年攻破了城门，哪怕它是一张“狗屎”。我要为这张“狗屎”配一个漂亮的画框（可能这个框子比狗屎还贵），并把这张画和我收藏的大刘炜、曾梵志、苍鑫、段建伟、欧阳春的杰作放在同一间展厅里，因为它们曾经都是被质疑和谩骂的对象，曾经都是一钱不值的狗屎。
我在我的书里曾经写过这样一段：当伟大的艺术家初出茅庐的时候，并不是默默无声的，伴随它们的登堂入室，往往是讥讽和谩骂。看到蘑菇屯群里有人质问：什么样的傻叉才会购买这样的狗屎，我想说：是的，我收藏了楚思贤的画。
我认为当收藏家一旦嗅到了这种“狗屎”的味道（其实是打翻了醋瓶的酸臭味），听到了这种谩骂和讥讽的声音，可能就是应该果断出手的信号。
｜展览信息｜
艺术家：楚思贤
策展人：雷徕
开幕：2024.10.18（周五）16:00
展期：2024.10.18-11.18
主办：DNArt Space
地址：中国北京市朝阳区798艺术区706北路
DNArt 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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