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家搬走,小巷里还会有哪些故事呢?
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不想去爷爷奶奶家
吴姗姗假期基本住学校宿舍,听说宋莹要去广州了,特地在宋莹离开那一天,赶回来送别。
吴姗姗的心情突然像知道父亲篡改了她的志愿、私自给她报了中专那一刻时的凄凉,她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失控无力感。
吴姗姗突然哭了,“宋阿姨,我舍不得你,当年是你带我去买卫生带,你去和我爸爸说,让他每月给我卫生纸票……,我第一件胸衣是你买布、黄阿姨做好了送过来……”
黄玲轻轻拍了拍吴姗姗的肩膀,“你宋阿姨还会回来的,她的人事关系都还在厂里,她还要时不时回来的。”
吴姗姗走后,小巷里另几位邻居也来了——他们看见卡车,知道宋莹要走了,三三两两地过来了,拉着宋莹说话。
都是街坊邻居,宋莹不得不寒暄,其中有一人曲里拐弯表示家里房子太小,希望能借林家这两间房子暂住,宋莹不得不聚精会神和对方周旋,死活不表态。
……
离别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宋莹在院中空地里蹲下,“呜呜”地哭了出来。
黄玲像拍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宋莹的背,“好好过日子,有空就回来看看。”
宋莹胡乱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抱住一旁的庄筱婷,“筱婷,阿姨下次回来,给你带漂亮衣服。”
庄筱婷轻轻回抱宋莹。
宋莹抱了一会儿庄筱婷,轻轻放开了她,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天气闷热,蝉鸣一声高似一声,叫得人心烦意乱,车越开越远,越开越远。
黄玲静静站了一会儿,回了屋。
庄筱婷从西厢房的玻璃窗向内张望,窗帘紧紧闭合,但她知道,室内已经空无一物,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湿的。
好几天了,黄玲做什么都不得劲,尤其织毛衣、看杂志时总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总觉得边上少了个人,星期天,黄玲索性放下家务琐事,去同事家打麻将了。
黄玲不在家,庄超英暗搓搓的打算,正好可以带三个孩子去看看爷爷奶奶。
庄图南立即响应,庄筱婷点了点头,向鹏飞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没有异议。
天不遂人愿,要出门时下了场小雨,庄超英心烦意乱,他摸出一根烟,想了想,到底没有点燃,手指夹着烟在屋里踱来踱去。
江南的雨,来得急、收得也快,屋檐下的雨势越来越小了,庄超英的内心特别渴望这三个孩子,能主动提出发。
可这时林栋哲提着卤菜回来了,庄图南和向鹏飞同时决定,等林栋哲这厮切好卤菜、煎好蛋,他们抢几块卤菜、抢几口蛋再走。
庄图南和向鹏飞满嘴流油地回来了,庄超英硬压住心中的愤怒,硬梆梆的开口,“带伞,出门。”
庄超英愤怒到,看都不想看庄图南和向鹏飞一眼,他说完“出门“两字,径直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只西瓜,准备放入网兜里,拎到父母家。
庄筱婷“呀”了一声,“可不可以等我两分钟,我凉鞋带快断了,我缝一下,马上就好。”
庄超英明知庄筱婷说的是实话,并非撒谎,但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失望和烦躁。
庄超英怒吼一声,把西瓜狠狠地砸到了庄筱婷身前。
庄超英咆哮,“不去了,每次让你们去爷爷奶奶家,一个二个的非要人三催四请,非要人求着你们去,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庄筱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家庭矛盾就这样爆发了。
庄筱婷歇斯底里地哭喊,“奶奶说过好几次,我要是成绩不好,你早和妈妈离婚了,我和哥哥要是不孝顺他们,你就会和妈妈吵架,她说得对,你明知道我压根不喜欢去爷爷奶奶家,你还是强迫我去……”
庄超英怒极,冲到庄筱婷面前,一只手掌高高扬起。
庄筱婷看到父亲狰狞的脸,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突然静止,她清晰地看见了几年前爷爷扇了她一耳光的那一幕。
爷爷的脸庞和父亲暴怒的脸庞重合,两只高高举起的手掌重合,庄筱婷盯着父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每次去爷爷奶奶家,我回来后都要花好几天时间平复心情,我不喜欢去爷爷奶奶家,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庄超英的巴掌重重地扇了下去,屋里响起了“啪”的一声巨响。
林栋哲眼疾“脸”快,硬生生地伸长脖子,用自己的脸替庄筱婷挨了一耳光。
这记耳光极重,林栋哲被打得晕头转向地转了半圈,停下后一脸懵的横在父女之间。
庄图南这才反应过来,大步跨出,也拦在了爸爸和妹妹之间。
庄筱婷一把推开身前的林栋哲直视庄超英,她的眼中满是轻蔑和憎恶:
“小时候去爷爷奶奶家,奶奶不做饭,让妈妈做,妈妈做完饭,奶奶就让我们回家,都不给我和哥哥吃饭,只有你想去爷爷奶奶家,我们都不想。”
不亲
庄筱婷说完这句,转身向外冲。
林栋哲情急之下,把锅铲一把扔在地上,伸出两条胳膊搂住庄筱婷的腰。
庄筱婷突然崩溃,歇斯底里地尖叫挣扎,林栋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抱住她,“图南哥,还愣着干啥,一起把她扛到我屋里。”
雷阵雨瓢泼而下,雨水从屋檐滚落,形成一面密不透风的水幕。
雨势渐渐小了,庄图南打伞,向鹏飞端碗,把牛肉面送进东厢房。
庄图南示意向鹏飞把面放在桌上,默默坐在桌边,无声地陪伴父亲。
庄超英突然开口,“奶奶真的这么说过?”
庄图南木呆呆地道,“啊?”
庄超英道,“奶奶真的说过‘你们要是成绩不好,我早和你妈妈离婚了’这种话?”
庄图南尚不知如何回复,向鹏飞回答了:
“肯定说过,我妈带我来苏州那次,姥姥姥爷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说了很多‘婆家条件不好,不要连累娘家,带着外姓人啃娘家’这种话。”
向鹏飞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应该是以前说的,姥姥现在不说这种话了,她现在想和我们处好关系。”
庄超英坐起身来,紧紧盯着外甥儿,“你也知道姥姥现在对你们好,可你们就因为她以前说过几句难听的话恨她?我也骂过你,你是不是连我一起恨?”
向鹏飞道,“当年我妈说,把她所有的工资都给姥姥姥爷,只求他们在客厅给我一张床,他们都不答应,骂那么难听。大舅舅你每晚检查完我的作业才睡觉,大舅妈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和庄筱婷做饭,你们骂我和他们骂我不一样。”
庄图南听得目瞪口呆,本想让向鹏飞别说了,但转念一想,没吭声。
向鹏飞继续竹筒倒豆子:
“那天在宿舍楼,有人问哪个是外孙,姥姥说,‘都是孙孙,都是孙孙,都是我们庄家的。’”
“我爸在大太阳底下弯腰清理枕木下面的碎石,一干干半天,回家腰都直不起来,涂了药酒才能躺平了睡觉,就为了多挣点加班费给我寄来,姥姥以为她说几句好听的,我们就和她亲,她想屁吃。”
庄图南听到这句直白粗俗的“想屁吃”,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要是黄玲在家,看到林栋哲替妹妹挨耳光,听到向鹏飞替妹妹说话,以后这俩活宝在家能横着走,吃香的喝辣的。
庄超英也被向鹏飞的话惊住了,呆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就这么恨爷爷奶奶?”
向鹏飞毫不退缩,“我们不恨,只是和他们不亲。”
......
黄玲一回家就觉察到了不正常的气氛,庄图南和向鹏飞支支吾吾地说了中午发生的事,黄玲沉默良久。
黄玲并没有很愤怒,甚至没有谴责庄超英,她只说了一句,“筱婷会发脾气了,是好事,女孩子太善解人意、太习惯忍让是不行的。”
黄玲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悲哀。
庄图南问,“林栋哲带筱婷在前面那条街的粥店吃东西,我要不要去把他们叫回来?”
黄玲摇头,“让筱婷多在外面待一会儿,回来了,她和你爸爸都尴尬。”
向鹏飞早已做好晚饭,小心翼翼地把饭菜端上桌,沉默不语地和大舅妈、表哥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后,黄玲自顾自进了小房间休息,庄图南时不时地进一次东厢房,看看庄超英有没有什么需要。
粥店内外:林栋哲在柜台付钱,庄筱婷在店外等林栋哲。
雨早就停了,地面上有一块一块地积水,林栋哲边数零钱边从店里走出来,他的视线向下,无意间看到庄筱婷在水洼中的倒影。
庄筱婷穿着一件白色V领连衣裙,柔软的衣料勾勒出她的身材,修长窈窕,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脖颈和胳膊上,细腻旖旎。
为时已晚
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