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春，济南市钢城区汶源街道人，济南市作协会员。
惆怅佳期又一年
2020年初春，突如其来的疫情，把人们弄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打乱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全国各地紧张起来，医护人员源源不断的紧急驰援武汉，人们开始居家蜗居，不外出，不聚集。更有甚者，许多地方采取了隔断交通的措施，避免人员流动。大街小巷，一时冷冷清清，就连亲朋好友也一下子疏远起来。与熟人见面，也没有了曾经的亲切，唯恐传染遥招手了。
这时候，朋友发我一张照片：在阴沉沉的天空底下，野地里一片荒凉，满目皆是枯草败叶。山坡上，一间墙皮斑驳的土坯房旁边，傍着一株枝头硕如巨伞的老杏树。它们相依相偎，伫立在那里。
朋友告诉我，他不习惯蹲在家里，就到田野里闲逛，散散心。在河南山岭上的一处桃园里，遇见了老屋旁这株老杏树，就拍下来了。
房子矮小、局促，应该是初建桃园时，为方便果园管理、看护修建的。在云淡风轻中，年年傍杏花，伴桃花。久经岁月的侵袭，已经由原来的崭新，变得破败不堪。
杏树可能是主人为了点缀，随意在房前栽下的。虽然置身在荒芜的山岭上，却凭借着坚韧不拔的毅力，把根使劲往深处扎，枝枝叉叉使劲往高处长，一年风雨一年壮大。当初那细小的植株，已经枝繁叶茂，几乎把那间看护房都遮掩了，成为了房屋的守护神。
散落在大大小小地块里的桃树，也是一年风雨一年壮大。枝枝叉叉被主人修剪的像是一件艺术品。开合有度的主枝上，疏密有致的枝条上花苞成串，经过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已见雏形。一串串花苞，就是一串串的希望。
这张照片深深地吸引了我。面对照片，我想象着满树杏花盛开时的情景：一场春雨过后，满园的桃花含苞欲放，满树的杏花却先行一步。一夜之间，便琼花满树；只一个转身，便抖擞出一树芬芳，霎时打破山间寂寞，使周围荒凉的田野顿时明媚起来，小屋也一下子明亮起来。从此便“日日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了。
最高兴的应该是杏树的主人。欣喜于杏花的盛开，却没有“左把花枝右把杯”的兴致。杏花盛开了，桃花紧接着就要开了。这时是主人最忙碌的时候，石硫合剂早已经打过，这是桃树开花前的头遍药，又开始忙于整治树盘、疏松土壤了，一切都在为桃树的将来做准备。
幼时老家的东面，也有三株老杏树，春天雨过，花便开了。满树蛱蝶满树花，一下子打破了长久的冷清沉寂，轰然明亮起来。那阵势是多么豪华，又是多么奢侈啊！就连那鸡、狗也活泼起来，在树下追逐打闹，一时间鸡飞狗跳，乐不可支。
轻易不出门，弯腰驼背的二奶奶，出门看到杏花开了，努力的直起腰来，昂起头静静地看那满树杏花。好一会不做声，不挪窝。不知道二奶奶在想些什么。
那时少不更事的我，从不以为意，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可惜。
后来，因为村里规划宅基地，杏树先后被砍伐。曾经的奢侈，从此成为了永远。
我突然有了想造访那株杏树的欲望。我想亲眼目睹一下杏花开放时的盛况，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体味一下儿时的快乐。或许，朋友怕我打扰了杏树的宁静，并没有告诉我详细的位置。
我于是在第二年春天杏花盛开时节，开车去了南山。把车停放在环山路上，沿着山坡上纵横交错的阡陌，寻觅老杏树的踪迹。南山面积太大，哪里能找得到呢？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漫山遍野，星罗棋布的杏花，这里一片，那里一株，看着仿佛，等到了跟前，却完全不是照片上的那副模样。跑了大半天，累了个汗流浃背，最终，凄凄惨惨，败兴而归。
前年的时候，我因事错过了杏花盛开的季节，好生遗憾！去年，我又旧话重提，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如愿。
今年春天，那株老杏树又浮上了我的心头。我趁着到各村搜集材料的机会，每到一个村里随时打听，并且拿出照片让人家辨认，提供线索。几乎跑遍了周边各个村庄，但还是“惆怅佳期又一年”。
我没有缘分见到那株杏花的盛开。但它定是随性自然，独自绽放独自香；沧桑的老屋，在杏花的幽香中安度流年。
其实，见又怎样，不见又怎样呢？重要的是，从此永远留了一份美好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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