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近日,MIT的Ev Fedorenko等研究者在Nature正刊发表了一篇观点型综述,通过介绍近年来围绕语言功能的脑科学研究结果,探讨了语言的功能究竟是交流的工具还是思维的媒介。通过回顾语言与思维之间的双重分离的脑科学结果,作者认为尽管语言的出现无疑改变了人类文化,但语言似乎并不是复杂思维的前提,而是一种强大的文化知识传递工具,可能与我们的思维和推理能力共同进化,只是反映了而不是产生了人类认知的复杂性。
语言大约是在10万到100万年前在人类中出现,在人类演化和发展进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关于语言的功能和其起源的原因一直存在激烈的争论,主要有两个假说:语言主要是用于交流 (communication),还是用于思维和认知 (thinking and cognition)。从进化的角度来看,语言的交流功能和认知功能都可能给人类提供适应性优势,然而,评估这些假说存在巨大挑战。
从脑科学的角度看,大脑存在着一个特异性的语言网络(language network;图1a),语言网络支持从声音到句子的所有语言结构的知识。这些知识使我们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并理解他人的意图。语言生产和理解由左半球的一组相互连接的脑区支持,这些区域展示了输入和输出模式的独立性以及对单词意义和句法结构的敏感性。
图1: 语言网络及其和其他认知网络的关系。(A) 语言网络的示意图,该网络在进行句子理解或句子产生时的反应最强;单词理解和产生时的反应次之;加工假词时的反应最低。(B)语言网络、多需求网络(思维)、心理理论网络(社会思维)存在功能的相互分离。
但是,语言不是思维的必要或充分条件。在语言网络外,大脑还有一系列支持其他认知功能的网络,比如支持一般思维活动(如数学/推理/记忆)的多需求网络(multiple-demand network);支持社会认知、内部心理活动的心理理论网络(theory of mind network)等(图1b)。脑影像的研究发现,这三个网络的功能是存在相互分离的,也就是每一个网络只负责与其有关的一部分功能。因此,语言网络受到损害的个体仍然可以进行多种形式的思维和推理,包括数学问题解决、执行计划、逻辑推理、社会认知等。这表明语言网络虽然在语言理解和产生中起关键作用,但在很多思维和推理过程中并不被涉及到。
相比之下,语言具有优化信息传递的属性。研究表明,语言系统在设计上为了高效的信息传递,在复杂性和信息量之间进行了权衡(图2a),并最小化了句法依赖长度(图2b)。这些特性使得语言能够更有效地传递复杂的信息和意图。如图2c所示,图中展示了四种不同的句法结构,其中前两种是自然语言中常见的结构,而后两种由于引入了长距离依赖,在自然语言中较少见。这进一步说明了语言系统在设计上为了减少依赖长度,从而优化信息传递的特点。总之,这些属性表明,语言的设计使其成为一种高效的信息传递工具。
图2: 语言的交流优化属性。(a) 语义领域中的词汇在复杂性和信息量之间的权衡 ;(b) 语言在跨语言语法依赖长度上的最小化。(c) 四种不同的句法结构及其依赖长度。前两种结构(如英语和日语)在自然语言中常见,因为它们通过最小化依赖长度来优化信息传递。后两种结构由于引入了长距离依赖,在自然语言中较少见。
综上,作者通过回顾过去二十年的脑科学研究,澄清了语言系统和其他思维系统在脑网络上的分离。同时,通过回顾了语言学的研究,显示了语言的简洁高效、利于交流的属性。因此,作者们得出结论,尽管语言的出现极大地影响了人类文化,是传递复杂思想的强大工具,但它并不是进行复杂思维的必需条件。
论文原文:
Fedorenko, E., Piantadosi, S. T., & Gibson, E. A. F. (2024). Language is primarily a tool for communication rather than thought. Nature, 630(8017), 575-586. doi:10.1038/s41586-024-0752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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