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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为了避寒,来到南方小镇,闲暇无事,干脆写点我在维和中亲身经历的小事,供朋友们解闷。
作者李柏林
1993年3月,我作为军事观察员参加了联合国在柬埔寨的维和行动。二十多年的战乱,这个原本富裕的国家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民不聊生、到处断壁残垣的凄凉景象。我当时任柬埔寨维和军事观察团战略调查组组长(SIT)。这是个充满惊险的活儿,哪里出事就要尽快赶到现场搜取证据、做出判断。
6月的一天,我从磅桐地区忍着浑身关节的酸痛,坚持驱车6个小时,回到我在金边租住的住所,全身发热,不舒服,倒头就睡,认为是疲劳和炎热闹的。后半夜开始发高烧达40度,我感觉不太好,怕发生意外,就呼叫组里同事——比利时的少校送我去医院。在柬埔寨,维和人员的医疗保障是由德国派出的德国陆军医院提供的。
我们很快来到医院,迅速做了各种化验,一位白胡子军医接待了我。他听完我的病情描述,仔细看了各种化验报告后,神情严肃地说,我得的是一种热带地区才有的登革热病,这是一种死亡率高、有传染性的疾病,而且目前还没有治疗这种病的特效药。
我一听就火了,“既然你这里治不了,那我就要求申请医疗救援,回国治疗(在柬的维和军人都上有国际红十字医疗保险,一旦有需求,位于新加坡的红十字救援中心会立即紧急提供医疗救助飞机)。”
这时,这位老军医缓缓地说: “李先生,请听我一句劝,我在非洲、在中东维和任务区从医近二十年,什么病没见过,我的经验告诉我,在哪得的病还是在哪治的效果比较好。”他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年初时,我的一位战友——来自国内的军事观察员刘鸣放上尉,他回国休假并顺便检查一下头疼的问题。谁知他回国不到一周,我们获悉他在国内突然病逝的噩耗。后来得知,他病逝的原因还是头疼的问题所致。
国内军区总院始终查不出他突然去世的病因,后经尸检才发现死亡原因是疟疾引发的脑虐,也就是说刘鸣放上尉在柬埔寨执勤时就患了疟疾,但没有及时在柬检查和就医,回到国内后就诊,国内医院解释说,因为我国已经基本消除了疟疾,所以在做检查时根本就没考虑疟疾的可能,错失了诊断和治疗的时机。
想到这儿,我觉得白胡子军医原地治疗的建议或许还是有些道理的,于是便决定按德国医生的建议办。这位白胡子医生给我开了两种药:1.体温计,要求随时观察体温;2.退烧腾泡片,体温超过40度,立刻泡水喝。要求我在住所自行隔离。医生最后说:“这就是我能给你治疗登革热的特效药,以后的事全靠你自己了,行事在人,成事在天,扛过七天你就生,扛不过七天你就死!”
七天的自我禁闭真是苦不堪言,把自己关在二楼的小屋里,天气炎热,没水没电,每天反复折腾自己,测体温——降体温——抽空吃药睡觉。医院每天派人给我送两桶水、一袋能维持一天能量的野战食品放在门外。
我们组里来自七八个国家的兄弟战友们几乎每天下班后在楼下喊我两声,看看我有没有回音,我也会在窗户前挥挥蓝色贝雷帽,给他们报个平安。
作者李柏林
七天过去了!终于扛过来了!出“狱”后回到办公室的第一天,只见我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弟兄们在路边采来的野花,祝贺我的康复。
- END -
出处 | 蓝波湾庄园记(2024-12-03)
作者 | 李柏林
图片 | 作者提供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贾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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