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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说说我们总领馆的孩子们。
记得1987至1989年我在驻澳大利亚使馆工作时,我们请了一位当地女教师教我们英文,在练习口语时,她要我们谈谈各自的孩子。当我说到我的儿子6岁时,她问现在在哪里?我说在北京。她大为吃惊,说这简直不可想象,为什么把这么小的孩子丢下呢?那时我们可以带夫人,所以夫人老弓(弓占荣)跟我随任,但还不许外交人员出国带孩子。这对我们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那位外国女教师却无法理解。
有一次我收到一封国内来信,是我妹妹写的,告诉我孩子很好,要我们在国外工作放心。信中夹了一张照片,我一看不认识是谁。老弓却对我说,这不是儿子嘛!我再一看,可不是嘛!原来他的头发长得特长,简直像个女孩子,弄得我一下子认不出来了。而我在家时都是我自己给他理发,不会让他的头发长这么长的。我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了,不得不让我心里一阵酸楚。我不由得对那位女教师的话产生了共鸣,我们外交人员不是临时工,要一辈子从事这一工作,人家国家的外交官都能带孩子,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出国把孩子带在身边呢?
1997年到坦桑任大使后,又是让我感慨万端。我们大使馆两边是印尼和伊朗的使馆,人家的大使馆里总是充满了可爱的孩子们的欢笑,唯独我们的大使馆看不见孩子的身影。离开孩子,我们的生活该会失去多少乐趣!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放到别人家里又花钱又不放心,别人也感到太操心。
近十几年(本书出版于2005年),我国的经济条件比过去好多了,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外交人员出国带孩子的条件成熟了,我就在各种场合呼吁早一天解决这个问题。
喜讯终于盼到了,经国内有关部门的努力,开始在一些驻外使领馆搞试点。但我们馆竟不在第一批内,我对此很有意见。由于大家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有的同志已把孩子带来了,这该怎么办?最后我决定让这些孩子留下来。这个问题早就该解决了,还要搞什么试点?就是需要搞试点,我们在纽约也完全符合条件。
就这样,我做了一件违背上级规定的事,对外交人员来说这是不允许的,但我实在不忍心再让孩子们离开父母,我宁愿自己顶着罪名挨批评也要这样做。但国内没有批评我,也没有制止我们,实际上等于认可我们。这使我感到,现在的领导比过去开明得多,体谅大家,我和我的同事们都很感激。
我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看到我们领馆的孩子们同他们的父母在一起很幸福,我特别愉快。
当我们馆里的大厅建好后,我就提议为孩子们举行一次庆祝“六一”儿童节的活动。大家都很支持,有几位家长承担了组织工作。结果搞得很好,孩子们高兴极了。他们还请了一些美国小同学,以及几位被美国家庭领养的中国儿童和他们的家长来。孩子们开心,我也开心。在纽约天天处于紧张的工作中,没有多少次像与孩子们一起过儿童节那样轻松愉快的。
张宏喜大使离任欢送会。
2003年8月1日,我与夫人离任回国。离开总领馆时一种恋恋不舍的感情油然而生,但我还不至于到流泪的程度。然而,当我看到有孩子出来为我们夫妇送行时,我快要止不住流泪了,怕别人看到不好意思,所以赶快拉上老弓钻进汽车,要司机提前开车去机场。可能那些按时下楼来为我们送行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因此未能见上我们,我请他们原谅。
希望我们的孩子们快快长大,都能成为祖国的栋梁,也都能成为促进中美友好的中坚力量。
——2024年12月15日
- END -
摘自 | 《相知纽约》
(出版于2005年)
作者 | 张宏喜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贾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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