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期目录
散文随笔
田冲 | 贾平凹为我题书名
作为一名青年作家,出版一部属于自己的著作,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多年前,我创作了一部都市情感类的长篇小说,全长约20万字,在写作之前写作之中,也颇下了一番苦功夫。作品写完后,自我感觉良好,先后在五家报刊连载,受到好评,要知道长篇小说在没有正式出版前,能够连载是颇不容易的。西安一家影视公司还根据小说内容改编了影视剧本,后因资金不到位未能开拍。贾平凹先生也曾将这部长篇作品推荐给北京一家顶级出版社,后来负责这本书的出版社领导职务变动,出版事宜只能搁浅。再后来,这部作品被南方一家大型权威出版社看中,出版社的老总给我打来电话准备签出版合同,稿费按当时比较高的标准支付。一场突如其来的“非典”又一次打破了我的出书梦。当时“非典”来势汹汹,一时间书店门可罗雀,出版社只好告诉我合同延时再签。待持续时间很长的“非典”过去,出版社积压待出版的好书已然成堆,这些被“非典”影响待出版的书稿不得不重新排队,接受效益评估。我的作品被出版社定位为合作出版,不用我自己负担出版费用,但要包销一部分书籍,从开始的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稿费,到现在自己得花一点钱买书,之间的落差使我很难接受。加之计划购置新房,经济上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我断然放弃了这次机会。
机遇终于再次垂青了我,一家大型出版机构决定公费出版我的长篇小说。小说原名《曾经沧海》,经和出版方商议改名为《迷局》。书名确定后,我就琢磨自己多年混迹文坛,也要请名家为自己题写书名,提升影响力,题写书名的人选当仁不让地落在了著名作家贾平凹身上。贾平凹和我是老乡,也是多年的师友,多年来对我也很支持,但情况今非昔比,他的忙碌,超出常人的想象,很多人想见一面也难。他为了给自己创造更多的写作时间,四尺整张书法收费七万,题写书名也收费,一次一万,就这也挡不住很多狂热的求写书名者。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给贾平凹先生发了一条手机短信,告诉他我的长篇小说马上出版,希望他能题写书名予以鼓励和支持。两个小时后他回了短信,约我晚上八点在他家楼下等。我准时到达楼下,正在犹豫要不要上楼时,他打着手机出现在我身边,我就跟着他进了一家茶庄。他先在茶庄里给我带去的两本书签了名,并准备在茶庄为我题写书名,顺口说没有带印章,因时间太紧迫,书名有没有印章也无大碍,我和同去的妻子考虑了一下,觉得没有盖印章将来的收藏价值就大打折扣了,提出上楼去他家里写。他说一直在外面才赶过来,顾不上回家,市上领导还要和他商议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我们约好先不急着题写书名,第二天晚上写好并盖章之后,我们去茶庄拿,同时我们提出还想拿着题写好的书名和他合影作为纪念。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和贾平凹先生再约,他有事还没有处理好,就约我推迟一天,在中午十一点半去他家里。我准时去了,按了半天门铃没有反应,便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明显能听到有领导在讲话,他说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还不知什么时间结束,走不开,下午五点再约。下午四点多钟,我给他发了短信,约好五点半见面,因为路上堵车,我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担心他不会等我。按了门铃,一中年男子开了门,让我上家里复式楼的二楼,贾平凹先生在那里等我。我刚进屋没走几步,贾先生就出现了,他正在下楼,手里拿着题写好了的书名,就展示给我们看,但见他题写的“迷局”二字古朴典雅,寓庄于拙,我们看了,非常喜欢,也非常感动。我和贾平凹拿着“迷局”书名,摆着姿势,妻子在一旁拿出相机,啪啪啪为我们拍下了这一值得纪念的美好时刻,就这样,一幅珍贵的书名求到了。贾平凹说自己有事马上要出去,我们就握手告别,贾平凹把我们送到电梯门口。电梯开处,三个青年拎着一堆贾平凹的著作《古炉》又登门了。我们拿着题好的书名如获至宝,心中充满着感激和如莲般的喜悦离去。
我的长篇小说《迷局》后来顺利出版,两年内印刷了四次,脱销后市场还出现了好几种盗版书。《迷局》总计被十家报刊连载过,还举办过一次非常成功的签售会和一次很高规格的作品研讨会,研讨会主办方是陕西省作家协会,贾平凹先生亲自出席,并做了主旨发言,对这部长篇小说给予了很高评价,还题写了“迷局不迷”的题词。
陈凡 | 十年红楼空余叹
“某段风景,未必一辈子不能忘,那些以为一直相伴的,原来早已放了手。”这句话写在岳麓出版《红楼梦》里,不记得什么原因,怎么写了这个句子,大概我觉得有些坚持,似乎不能取暖。
今儿特别想说说红楼,一本毕生难舍的书,任何岁月,心中总是留着对读此书一种过往的眷恋。十年前我并不好奇要读此书。年纪稍小的时候,觉得哭哭啼啼,不想读。小时候暑假电视常常播放87版的红楼,有一年暑假又重播,母亲戏谑说:“看了红楼梦得了相思病,”我追问:“什么是相思病啊”,母亲笑而不答,依稀记得似乎那集演的是:“林黛玉焚稿断痴情”, 十岁的我,心里琢磨这什么意思啊?
久远的后来,到高一了,同学强烈推荐我读一读红楼,我于是读了,这一读就是十余年,在所有悲欢离合的岁月里,万水千山走遍,依长长来路,暗藏玄机。
红楼一书写尽了人间情,写绝了世间女子,道出了世事洞明的学问。近日读柳永的《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冉冉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凝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觉得红楼的哀婉,特别像此词,“想佳人、妆楼凝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为什么会误呢,因为过尽千帆皆不是,其实,这又是何必呢?人总是追求可意,其实可过已经不容易了。
读红楼,冬天不忍读,读起来太冷了。最喜在梅雨季读红楼,听雨打芭蕉。看得最多的还是岳麓版本的。在楚湘,我曾为了红楼的结局,当成生活大事去做,泡在图书馆看脂砚斋的评,或者红学家的评,那些我生命中最惬意的光阴,最充实的日子,含金量最高的一段岁月。(每每想着,曹老为什么把一个梦写的那么真,养活这么些人,至今不下岗),能回想起来的都是那八百里洞庭啊,从窗户望去,水天一色,常常细雨蒙蒙,都不知道此身何处。真真有些喜好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原始热爱,源自天然,我也有着”天真的老灵魂”.
某年岁末,路过旧书市场,随便一看,连环画版的红楼梦,真是意外的惊喜啊,因为觉得那份遇见,很美好。再后来看了《艺术人生——红楼梦二十年再聚首》,感叹,世间不缺美女,缺气质。
红楼一书有非常高的价值。体现在各个方面,医学、美学、建筑、饮食,主要是至情,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现如今再读,发现最爱林妹妹的不是宝玉,是曹老。
记得一段对话,“黛玉去看宝玉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且改了吧”,宝玉用条不新的手帕回答黛玉。”还有一段“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黛玉:水止珠沉,奈何?宝玉:有如三宝”。情,越是孤注一掷,越容易患得患失,越具有毁灭性。那样的历史背景是无能为力,这种挣扎,就彰显人作为人自由的光辉。设若爱而得其所爱却不能同所爱相伴,是怎样的伤呢?不过是枉凝眉吧,不过是空劳牵挂,不过是终生想起来都是缠缠绕绕的叹息。所以只是百般感叹,一任他云烟过眼,不过是“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岁月迁延,对这本书的理解越深刻,诗经里说的:“深则厉,浅则揭。”感叹人生中的相遇和离别。近来喜欢苏轼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可能自己越来越婉约了,需要豪放的力量。十年,我的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人生的哪个十年能有这样十年的质量呢,只是我的青春岁月里,再也不能有如此璀璨和丰盈。只是人事无常,执迷的百转千回,何苦来?
我辈愚及,曹老的十年心酸泪,我的十多年只是略懂,仅是一声叹息。终于不能有一本书,这样进入心田了!若是有来生,不能幸免又是女儿身,那么终生不读《红楼》;因为没有非凡的才华与个人修养,进得去,出不来。若有来生定要为人的话,就做一村夫,每天守着一亩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要不当一村姑,目不识丁,知道天如井大就好。
人跟自己何必如此较真呢?其实知道故事的结局又能怎样,不完美才是圆满的人生,但是……
十年红楼空余叹息,此生长恨红楼未完!
现代诗歌
晨起,一路轻快上楼
唤女儿起床,背她下楼
睡意惺忪的女儿
头靠在我的左肩
轻轻鼻息在我耳边温暖地起伏
与摇篮时期相比,感觉又重了些
楼梯的咯吱声可资佐证
还有我的膝盖骨微微一颤
窗外晨光是纤细的
这纤细,能否荡平所有波澜
后来我把女儿放在餐桌前
餐桌帮我分担了莫名的压力
可见呀,举重若轻
说到底还是个技术活儿
非必要,不艺术
钟敏 | 过年回家
格律诗词
吴志平 | 七律·窗外那棵椴树的轮回
周玲芬 | 七律·一把无弦琴
小说故事
汪淑萍 | 樱桃街(节选二)
第一章
2、鹩哥居然可以用古人的诗文提问
忘记是哪一天的事情了。
屋外的鹩哥就像贼一样地溜进来。看三更似醒非醒,它便开始用尖尖的嘴梳理自己的羽翼,然后煽动着翅膀拍打三更的耳朵。它先是小声后是越来越大声地叫道:“三更!三更!三更!三更!三更!”它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是要用高音喇叭把房三更的耳朵吼掉似的。
三更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哎呀,天都没有亮,这么早,叫我啥嘛!”
“教你学鸟语呀。”
鹩哥刚一说到这里,它接连做了几个三更从来就没有看见过的几个姿势,也哼了几句三更从来就没有听过的音调。鹩哥太极站桩,像人样的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肚脐眼下的小腹丹田。三更正想笑话它鸟儿是没有肚脐的,哪知这鹩哥到底没有耐心,一下把声音拉得长长的,酸酸的。——啾啾……啾啾……它的翅膀不停地在身上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用变换无穷的姿势和他交流与亲近。
“老伙计,我们鸟类的语言,水深得很呢。”鹩哥调皮地对三更点点头,头姿是正面的。它的头向左边一歪,又点点头。
三更咳了一声嗽,笑了。鹩哥说:“请教三更,你们说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什么意思?”
三更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嘘”了一声。说:“你小子,名堂还真多。那你就听我解释,它的意思就是一个人在关口上雄起,即使你来一万个人也是空搞灯儿。”鹩哥说:“那么,我再请教‘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是啥意思?。以为三更答不上,它得意地歪了歪脖子,嘿嘿一笑。三更说:“这又啥难的,你给我听好——只看见老鸦在古树上呱呱乱叫,公鸟和母鸟在树林子里扑扑腾腾乱飞。”鹩哥觉得三更的学问太高了,忍不住点头、仰脖表示赞赏。“扑啦”一声,它笑着飞到三更的窗台上吃食儿去了。那些食儿,是它自己衔来的虫儿,还有三更撒的碎米儿。鹩哥边吃边想,这房三更居然懂得鸟语,还能回答它那些怪头怪脑的提问。它把房三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房三更眼里,鹩哥居然可以用古人的诗文提问,这是一只与他心灵相通的仙鸟、神鸟。
房三更见他吃食儿,他说:“大清八早的,你把我弄醒了,你自己去吃食儿了。讨厌!”鹩哥回过头,想对和它开玩笑的房三更说点什么,忽然,它看见三更向自己伸了一巴掌过来。它睁大眼睛再仔细一看,那双像黑板一样的手板心上写了三个字母:“Y-T-J”!鹩哥像小学生拉长声调读了一遍:“Y-T-J”。读完后,哈哈大笑。三更说道:“笑啥笑?你格老子给我翻译出来,这不只是三个拼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考我?这明明就是三个字的拼音缩写嘛!不过,这样的读法太多了。如果按拼音缩写的规律来,“Y-T-J”它可以译成“羊蹄甲”、“已添加”、“倚天剑”、“已提交”、“熨烫机”、一坛酒”、“一桶金”、“一条街”、“樱桃街”……以上这些词都是由“Y-T-J”的拼音打头阵组合而成的。不过,“倚天剑”,“熨烫机”和“已提交”与三更的生活环境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它想了想,最终,鹩哥像观众坐在影院看3D,等屏幕上音乐响起,然后片名隆重地向自己的头上砸过来。它对三更喊出了三个字:“樱桃街”。
三更惊喜异常。他对鹩哥颔首点头,微笑道:“对,Y-T-J就是樱桃街的简称。”
得到三更的表扬,鹩哥得意洋洋地扑腾了几下翅膀,脖子伸了一下,又把脖子缩了回来。三更知道,此时的鹩哥现在骄傲得不得了。
三更决定再给它开个玩笑并给它一打击。他说:“我想写樱桃街?那你知道我小说里的主人公谁先出场,谁后出场?”
鹩哥双腿张开,嘴尖朝上,头与自己的身体呈了九十度的中正立身,然后用翅膀打出手语并配合它那尖利的嗓音道:“房三更,我知道你想写《樱桃街》。至于写什么内容,这我就不好猜了。我说对了,你偏要说我说错了。我说对了,你硬要说我偏题了。你不写出来,我怎么知道?写什么内容?这不光对我,对你,这也是个未知数。总之,你写出来了我才知道的嘛!三更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你他妈真像只狗……狐狸,你真狡猾!”三更也笑它把“未知数”说成了“味之素”,三更还在这不该骂狗的时间里又大骂了它一声与狗毫无关系的一句粗话:狗……狐狸。
三更重新细品鹩哥叫声的频率、速度的快慢、音调的长短和轻重缓急。鹩哥也聪明,教三更学鸟语的方法也循循善诱。很快,三更和鹩哥的对话就行云流水了。他们能像人与人对话和像鸟与鸟之间的对话那么随便与尽兴了。
三更告诉鹩哥说:“这些天,我总担心有人偷去了我写作的创意。我听说,现在居然有了专门偷别人创意和侵犯人家版权的黑公司。”
鹩哥告诉三更说:“我俩是谁?说那些。你放心这些事情就是了,不管别人怎样黑,怎么毒,怎么狠,起码,我和你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你实在没有内容写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的故事。要不,你把我的故事插入到你的小说里。三更,我诚心诚意地帮助你完成你的写作愿望,是因为你把我从人类的弹弓下救了出来。”
三更记得,鹩哥那年受伤了,他用两元钱从孩子们的手里把它救了出来并给它治伤。
三更笑道:“你不在屋里飞来飞去捣乱就是好的了。你帮我什么帮?你的叫声硬是像高音喇叭,把我的耳朵都震痛了。”
三更醒来,不仅耳朵痛,全身都酸痛酸痛。听听外面,雨下得滴滴嗒嗒。鹩哥没有来,它怕雨。三更是单身,朋友又少,自从鹩哥五年前飞来的那天起,他就把鹩哥当成是情人、朋友、知己和兄弟姊妹。只要它飞来,三更有事没事就喜欢和它胡侃几句。
房三更记得鹩哥的身世。可它的身世是鹩哥自己讲的,还是听别人讲的,还是在书上看的,房三更实在是忘记了。鹩哥的婆婆爷爷,外公外婆和爸爸妈妈不是被人用弹枪、石子打死的,就是被农药药死了。最轻的,就是被网网住,后被关在笼子里,吃好的,喝好的,最后全都被“好”死了。
最初,房三更怎么也想不到鹩哥有自己的思想和语言。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两个独立的,互不相干的鸟和人的思想就完全彻底地交合在一起了。
本社特讯
热烈祝贺“巴黎华人文学艺术界联盟”成立
“巴黎华人文学艺术界联盟(巴华文联)”于2023年1月1日在巴黎国际大酒楼成功召开了成立大会,并向两百多名与会的中法文艺界人士奉献了一台丰富多彩的文艺表演。
在以文学艺术而闻名于世的世界名都巴黎,生活着一群热爱文学热爱艺术的华夏子孙,他们在远离祖国的法国巴黎创办了一个又一个优秀的文学艺术团体,这些文艺团体不仅各具特色,更是风采照人。然而任何事物发展到一定阶段总是需要一个质的飞跃,文艺团体也不能例外。因此,“巴华文联”就在这样的需要中诞生了。
从今往后,由众多优秀的文艺团体结盟而成的“巴华文联”必将为巴黎华人文艺界带来无与伦比的新气象,这是值得庆贺的,更是值得期待的。文友们,艺术家们,让我们一起携手登上“巴华文联”这一个更高更广的文艺舞台。
首届“巴黎华人文学艺术界联盟(巴华文联)”主席陈旭英先生、执行主席钟敏女士、第一副主席李雅東先生、副主席王淅女士分别上台讲话。
首届“巴黎华人文学艺术界联盟(巴华文联)”各加盟协会成员合影留念。(加盟协会:巴黎汉唐文化社、巴黎烟雨文学社、巴黎中华文学社、法国全景艺术中心、她之光瑜伽&表演疗愈协会、英国内蒙侨商文学艺术协会。)
首届“巴黎华人文学艺术界联盟(巴华文联)”迎新年文艺演出。
两百多名中法文艺界人士到会共同欢庆“巴黎华人文学艺术界联盟(巴华文联)”的成立。
巴黎烟雨文学社2023年1月2日于巴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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