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
孟河医派海外的流传历史悠久。
丁仲英医师
丁甘仁的次子丁仲英,是解放前上海的著名中医。他先后主持上海中医专门学校、上海中医学会及沪南、北广益中医院的行政管理与医务工作。20世纪40年代末,他迁居香港继续以中医为业,从事医务工作。4年之后定居美国旧金山,在唐人街开设诊所,为旅美华侨及当地美国病人诊治,是他首先将孟河丁派的医术传播至美国,口碑极佳。
沈鹤峰医师
沈鹤峰医师1935年毕业于上海中医学院。丁氏医学家族内部有代代相传的脉法秘籍,丁甘仁仅传授给长孙丁济万(当时上海中医学院院长),丁济万后来把这个脉法教给少数几个富有的学生,并要求他们支付十分高昂的费用,沈医师就是他少数私授弟子之一。沈医师上世纪70年代初去美国定居,他以神奇的脉诊技术与良好的治疗效果赢得了病人的尊敬和爱戴。到了80年代,他的高超脉诊技术和中药处方能力闻名于美东,后他在美国各地、欧洲与澳洲等地开展讲座,成为了近代中医针灸、脉法在欧美传播的重要人物。当时许多美、英中医针灸界的大腕均为他的学生,其中比较突出的是美国飞龙中医学院创始人里昂·海默(Leon Hammer)。
——北美——
里昂·海默医师
里昂·海默是美国康奈尔大学毕业的精神科医师,他也是一个心理学博士,上世纪70年代因兴趣开始学习中医针灸。一次偶然机会他遇见了沈鹤峰医师,沈医师是丁济万的私淑弟子。海默目睹沈老神奇的诊病过程,深深为之动心,从此与沈鹤峰结下了27年不解的师徒之缘。海默医师言必称孟河,认为其学术渊源宗于孟河,并以传承孟河丁氏医派而自豪。他在脉学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他总结写下了800多页的脉学巨著《中医脉诊的现代应用》(英文版),令人叹为观止!该书介绍了“沈-海默脉诊系统”。海默医师认为这个脉法源于丁氏家族秘传脉学,从丁甘仁传给丁济万,丁济万又传给沈鹤峰,沈鹤峰在海默医生的持续跟诊27年中,教会了他这套脉法。最后由海默博士总结、提高并精炼这些知识形成了这本书。当下这个脉法在北美十分流行,为许多洋中医所追随。
丁景源医师
丁景源是丁济万的第三个儿子,1947年在上海中医学院被迫关停后,他去了日本,取得了物理治疗师的学位后,再回香港随父亲一起行医,父亲去世后他继承了父业。1970年他去了纽约,当时西方对中医的兴趣主要是针灸,他原来专攻中药治疗,而后也根据当时的情况,因地制宜调整重心到针灸方向上。他在纽约曼哈顿的高档办公大楼里开了豪华诊所,治好了一些名流及有名的芭蕾舞演员,一时声名大噪。当时纽约针灸尚未立法,他为了促进这个工作,于1987年陪同纽约州副州长、州法庭大法官等一行来中国参观访问,考察针灸和针刺麻醉,使这些政府官员对中国针灸术的专业性有了较全面的了解。回美国后,以丁景源为首的一批纽约针灸师随即着手开展针灸立法一系列工作。历时三年,经过无数次自下而上、自上而下的反复工作,针灸立法案先后在纽约州参、众两议院顺利通过。这个法案规定必须通过考试才能颁发针灸执照,丁景源是执照考试委员会的主要成员之一,同时他也是美东针灸医师联合公会会长。
朱海纳医师与其学院毕业生合影
朱海纳是丁甘仁孙——丁济南的义女,早年毕业于上海第二医学院,是一个妇产科医师。她曾随义父丁济南医师抄方,后来也跟常州孟河医派传承学会元老席德治医师侍诊,深得传统中医的熏陶。1983年她随丈夫严尔良赴美定居,通过在美国佛州劳德岱堡对中医的刻苦学习,再加上其渊源于丁氏中医家家的积淀,他们夫妇俩同时考取了全美针灸医师执照,并在当地开了一个针灸门诊。这个小诊所在当地很快小有了名气。朱海纳夫妇没有想到他们的事业在1992年迎来了转机,那年10月的一次“针灸与东方医学日”上,她治好了一位饱受头痛折磨的议员。两周后她收到了州长办公室的任命书,任命她为佛州针灸委员会委员。此后她致力于佛州针灸事业,并在1994年10月办起了大西洋中医学院,在此后的多年中为美国中医针灸事业输送了大量“新鲜血液”。朱老年过八旬依旧精神抖擞,她有丁氏医学的情结,新冠前曾与我在的常州孟河医派传承学会领导商讨,计划由她在美国牵头与加州中医药大学、纽约中医学院(这两所医学院校也与丁氏家族有密切关系)联合,加强合作进一步把孟河医派推向北美,后因疫情而中断。
——合作——
美国加州中医药大学Ron Zaidman校长
美国加州中医药大学Ron Zaidman校长与赵振平副校长也与孟河丁氏医派有很深的渊源。我是他们学校的客座教授,后来他们的博士班开办,我也受邀担任他们博士班导师,交往甚多,关系密切。我的儿子丁佐泓,现在加州旧金山湾区行医,也是该校的教学骨干。赵振平副校长的老师黄羡明是前上海中医学院第十八届毕业生,因此赵校长也算是一脉相承的丁氏传人。另外,她又称丁仲英(丁甘仁次子)为姻伯大人,更有另一层亲戚关系。加州中医药大学成立于1984年,是美国建校最早、规模最大的中医药高等院校之一,拥有两个校区及两个诊所,教师100多名,一直以高质量教学为宗旨,常年高居中医执照考试通过率榜首。
陈业孟院长
纽约中医学院的陈业孟院长,毕业于上海中医药大学,也是北京中医药大学医学博士。美国针灸与中医院校认证委员会(ACAOM)前主席、全美华裔中医药总会(NFCTCMO)会长、北京、上海、江西中医药大学与复旦大学中西医结合研究院、美国大西洋中医学院的客座教授。他自1996年起任美国纽约中医学院教务长,后于2006年至今任院长,是全美56所针灸院校中唯一一个具有中国中医院校毕业背景的院长。他师从上海针灸大家方幼安和丁氏第三代传人黄羡明教授。
纽约中医学院位于纽约长岛 ,成立于1996 年,是以中国传统中医针灸为特色的高等学府,也是美国东岸唯一冠名中国传统医学(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的针灸学校,它秉承“汲取中华医学精髓、跻身美国健保体系”的教育方向,以师资雄厚、教学严谨而享誉美国针灸教育界,已经培养出上千位毕业生,成为执照针灸师的摇篮,为中医针灸事业在美国的发展增添了新鲜血液。多年前本人曾去纽约中医学院讲学,后来与他也一直保持联系。去年春天我陪他去孟河寻根,受到常州市卫健委与新北区领导的热情接待。后来他感慨地对我说,孟河医派海外发展的工作,一定要得到政府支持的前提下才能做好。
——传承——
我的儿子丁佐泓是孟河医派第五代传人,他是加州中医药大学的教学骨干,也在美国东北医疗中心医治病患,他致力于在美国推广中医,传承孟河医派,他在美国旧金山湾区恢复了“同济堂”中医诊所,这个诊所原来是祖父丁济民于抗战期间开设在沪上福州路西中和里的,于1956年公私合营后停业。同时他也热心公益事业,将于今年6月开始在加州阿拉米达县开诊社区义诊活动,弘扬中医文化。
祝小清医师
最后还要提一位后起之秀,他叫祝小清,常州人,南京中医药大学研究生学历,在加拿大从事中医诊务已经17年了,他十分热衷于孟河医派海外发展工作,2022年秋在常州举行世界孟河医派发展联盟成立仪式前,他积极参与沟通北美的中医学者以不同形式参会。他热心于孟河医派向加拿大发展,有志于把中医药学与孟河医派的学术精粹传播到加拿大。他先后在加拿大圣约翰和多伦多地区创办了孟河中医诊所,同时组织成立了加拿大孟河中医研究院。今年一月份他还与当地洋中医组织举办了首届中医膏方论坛,线上、线下听众千余人,最近还在策划组织出版一本《国际临床中医针灸杂志》(英文版)这本杂志是以宣传孟河学术特点及分享临床经验为主,每一期设有孟河专栏及孟河医派经典案例供同道阅读,同时也吸引国内、外同道来刊登临床实用性文刊,是一本以中医临床实用为宗旨并以疗效为重点的中医杂志。
——瓶颈——
我们知道在西方尤其在老外心目中,唯有西医才是正道,而中医药只能作为一种补充疗法;另外,他们还常把针刺疗法看成中医的全部。对于在海外行医的中医针灸师或从事针灸的外国医师也认识到:除了缓解疼痛之外,针灸的疗效也要随着治疗时间的积累才能显示,无奈国外的生活节奏快,大部分病人一周只能来治疗1次,因此配合一些中成药治疗就在所难免。这样那些有点中医基础的洋中医在使用中成药的过程中,也有了学习中医诊断和遣方用药的需求,其中有少数人也来过大陆短期学习,他们的反馈是跟着一大群年轻医生围着一位专家名医看病人,派来陪他们能结结巴巴讲些英语的医生,对病症的分析与老中医方解也都不到位(更不要说用英语来表达了),他只是争取尽快去拿到病人的病历本,让他们把病史拍摄下来。而他们又看不懂中文,当翻译的医生还没把那么一张大处方(二十几味药)的拼音念完,医生的下一个病人已经开始了。半天跟诊看了二、三十个病人,让他们十分惊讶的是中国医生看病人的效率会那么高。而最后他们还是学了个一头雾水。觉得花了一笔不小的进修费、交通费与住宿费,千里迢迢来我国进修实在没有太大的价值。那么他们期望怎么学到真正的中医诊疗技术呢?我大约在2012年应邀在加州中医药大学讲课时,有几个老外中医师要求我给他们开小灶(加一堂小讲课),我提前跟他们讲我的主题是“咳嗽病诊治”,并希望他们尽可能每人带一个病人来。结果那天8个学生带来了3个病人,于是我先化了120分钟与他们一起看完了病人,帮助他们完成中医诊断的“望闻问切”、启发他们展开临床的“辨证施治”,在最后开方的时候,我引导他们不拘泥于方剂书中的现有方子,要经方与时方结合,并运用孟河医派的“精、轻、灵、验”的用药原则,最后开出了针对性的处方。随后,我再全面梳理、介绍了“丁甘仁治咳八法”,特别是丁氏咳嗽用药特点、常用对药等等。讲课结束了,他们还意犹未尽,不断提出问题要我答疑。通过这次小讲课,我认识到只有这样的做法才能真正把孟河医派的学术精粹向海外传播。对国外的洋中医来说他们感觉到孟河医派小而轻灵的处方特别容易接受,在他们配置“科学中药”时比较方便,而且中药喝起来较适口,病人的依从性就提高了。
纽约中医学院医学生与陈业孟院长(左一)
在孟河医派传承发扬并向海外发展的路程中,江苏省是走在前列的,因为从地理位置来看,孟河毕竟地属江苏省常州市。早在2013年常州市中医院就举行过孟河医派国际高峰论坛,并和美加州中医药大学签订孟河医学流派学术传承合作协议。次年张琪院长率中医院部分领导回访美国,但是后续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常州孟河医派传承学会是传承孟河丁氏学派的一个民间组织,在顾书华会长的主持下,致力传承发展孟河丁氏学派的学术思想与临床经验,并希望通过丁氏后裔与学生在北美主持的中医院校向海外推广孟河丁氏学派,本人作为学会的副会长也利用过种种关系,积极联络几所与丁家有关的美国中医院校,但是后来因没有经济的资助和疫情的形势而中断。
——进取——
2023年下半年常州孟河医派海外合作又有了大手笔,10月常州市卫健委领导率领5人代表团赴法国、英国开展孟河医派国际交流,在法国常州中医院与法国巴黎欧洲医院正式签约成为友好医院,并在对方医院挂牌“孟河医派(法国)中医馆”。在英国访问期间常州市中医院与英国爱生德中医院签约挂牌“孟河医派(英国)中医馆”。代表团积极推广“孟河医派”的名片,先后在巴黎和伦敦开展了三场孟河医派研讨会,英国兰中医学院也应邀加入“世界孟河医派发展联盟”。
去年10月23日由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江苏省中医药学会,常州市卫健会共同主办,常州市中医院承办的“孟河医派传承与创新高峰暨世界孟河医派发展联盟启动仪式”在常州隆重举行,这也是一个新的契机,期待在有政府背书的前提下,孟河医派传承、创新与向海外发展将掀起一个新高潮。
——笔者说——
我个人认为孟河医派海外发展拟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实施:
一、组织国外中医院校的老师和学生短期到中国,参观孟河医派的发源地新北区孟河镇、费伯雄故居及孟河医派书院暨丁甘仁故居。在了解孟河医派历史和文化的同时,短期学习孟河医派理论与临床,并可到常州市中医院和新北区广益中医院名医堂跟师临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