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策略与建议

【摘要】低空经济作为一种新兴的综合性经济形态，将成为国家新质生产力经济拓展中的极为重要的新经济范畴，背后潜藏着数万亿的巨大经济效益。低空经济以通用航空飞行器为基础，涵盖了各类低空飞行活动，辐射带动相关领域的融合发展，对于第二第三产业都有着重要的作用，将成为未来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2023年有16个省份将低空经济、通用航空等相关内容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多地举办低空经济发展论坛或研讨会。广东在低空经济方面具有产业基础、消费市场、技术力量等众多优势，应当在这个大家争抢的新赛道上率先发力，出台积极的产业政策，打造低空经济强省。

【关键词】低空经济 低空旅游 高质量发展 新质生产力

一、低空经济是新质生产力的典型领域

所谓“低空”，主要是指地表向上1000米范围，向上3000米范围的空间，低空领域从下往上形成立体的一体化飞行体系，飞行器械主要有无人机、直升机、电动垂直起降无人驾驶飞行器eVTOL和“飞行汽车”。低空飞行活动包括载人、载货及其他作业，主要应用于农林植保、安防监控、地理测绘、应急消防、快递物流、观光旅游、客运交通、低空主题活动、军事行动等。“低空经济”主要包括低空制造、低空飞行运营及综合服务等产业，是以民用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航空器为主的综合性经济形态。

低空经济是一种全新的经济形态，其应用和服务范围越来越广泛化和多样化，具有极为巨大的发展潜力。从产业角度看，低空经济是一条具有高度延展性的全新产业链；从需求角度看，能够以新的消费需求创设助推消费升级；从投资角度看，低空基础设施建设将带动有效投资；从标准角度看，有利于我国率先在低空经济领域创设新的标准和规则。粤港澳大湾区数字经济研究院近期在世界低空经济论坛上发布的白皮书指出，低空经济上下游链条长、服务领域广、带动作用强，将撬动低空制造、低空飞行、低空保障和综合服务领域高速增长，预计到2025年，低空经济对中国国民经济的综合贡献值将达3万亿至5万亿元。

二、低空经济进入高速发展新阶段

2021年2月，“低空经济”概念首次被写入国家规划。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提出，发展交通运输平台经济、枢纽经济、通道经济、低空经济。《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提出，加快培育海岛、邮轮、低空、沙漠等旅游业态，释放通用航空消费潜力。2023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把“发展低空经济”作为我国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点内容。2024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出，积极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近期，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显然，低空经济成为国家确认的新质生产力发展战略的重要内容。2023年，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四部门联合印发了《绿色航空制造业发展纲要(2023—2035年)》，提出面向城市空运、应急救援、物流运输等应用场景，加快eVTOL、轻小型固定翼电动飞机、新能源无人机等创新产品应用。2024年1月1日起，《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正式施行，标志着我国无人机产业将进入“有法可依”的规范化发展新阶段。

近几年，从国家到地方各级政府都加大力度出台利好政策，低空经济产业正在迎来高速增长阶段。业界普遍认为，2023年是中国低空经济加速发展的“元年”。国家民航局的统计表明，2023年年底我国通航企业达689家，在册通用航空器3173架，通用机场451个，2023年我国低空经济规模超5000亿元。这里面无人机产业贡献还相对较小，随着无人机产业链的日益壮大，低空经济产能将极大提升。十年前，消费级无人机行业爆发，目前，工业级无人机行业正在崛起，十年后，航空级无人机市场必定引爆。

三、广东低空经济成绩斐然

作为制造业大省和改革开放先行区，广东在低空科技研发和低空制造业方面走在全国前列，取得了积极的成绩。

（一）无人机与飞行汽车是低空经济突破口

低空经济的各种商业化场景，离不开无人机产业和有人机产业。广东在相关领域已走在全国前列、拥有强大产业支撑。深圳市大疆科技创新公司已成为世界领先的无人机生产企业，占据全球无人机市场70%的份额，主导全球无人机技术革命，拥有自身强大的专利技术支持。在“无人机技术+应用场景”的深度融合中，大疆公司在农业、低空运载、专业影像，以及城市治理、应急救援、能源电力、林业环保、海事等工业垂直领域均实现了广泛应用。2023年10月，广州亿航智能技术有限公司自主研发的“EH216-S”取得中国民航局颁发的型号合格证，具备了开启载人运营的安全资质，是世界首张无人驾驶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型号合格认证。

飞行汽车方面，珠海的广东海鸥飞行汽车集团推出的“雄鹰-212飞行汽车”通过分离式组合设计，可在指定站点直接飞行，落地后将飞行器模块收起，与地面行驶模块连接后，飞行汽车就能上路，实现飞行模式与行驶模式的自由切换，还拥有自主避障、智能路线规划导航等功能。海鸥飞行汽车公司已着手布局珠海的地面站，5-6个地面站即可满足珠海地区的飞行使用。　

（二）广深珠是大湾区低空经济排头兵

粤港澳大湾区拥有独特的空域优势及强大的潜在市场需求，广州、深圳、珠海在低空飞行应用领域不断探索，竞相布局打造“天空之城”。广州在低空经济领域具有较为雄厚的基础。广州黄埔区拥有新材料、半导体、通信、传感器、无人机、汽车等相关产业，已集聚低空经济领域企业50家，年产值(营收规模)约130亿元，其中，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13家，单项冠军企业3家，上市企业9家，企业涵盖产业链上游的研发设计与原材料、零部件制造和集成，中游的飞控、导航、通信、任务载荷系统等重要组件制造环节，下游的物流、智慧城市管理等多场景应用与服务等环节，未来有望在低空经济领域形成一个更加完整的上中下游产业链。

深圳是国家通用航空产业综合示范区、全国通用航空分类管理改革试点城市、民航局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在低空经济相关领域已拥有强大的产业链支撑，形成集模具制造、平台开发、产品制造等为一体的完整产业链，截至2022年年底，深圳无人机企业1700多家，年产值960亿元，同比增长28%，已成为全球民用无人机最主要的生产基地，消费类无人机在全球市场占比达74%，工业级无人机在国内市场占比约55%。2023年1~10月，深圳累计新开通无人机航线74条，新建无人机起降点69个，完成载货无人机飞行量42.1万架次，率先落地无人机智能配送全链条场景。大疆、丰翼科技、美团无人机、中信海直、东部通航等1500余家产业链上企业覆盖物流配送、城市治理、影像航拍、生态监测、农业植保、应急救援等多种应用场景，初步形成了全国领先的低空经济产业集群和产业生态。作为“无人机之都”的深圳，2023年年初首次将“低空经济”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建设低空经济中心，打造通用航空产业综合示范区、民用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培育发展低空制造、低空飞行等新增长点。

珠海的低空经济集中在高新区和珠海航空产业园。除珠海航空产业园拥有成熟的通用航空全产业链外，珠海高新区也集聚低空经济上下游企业30多家，2022年规上企业经济规模达40多亿元，涵盖了无人机飞行器、飞控及导航系统、核心零部件(芯片和电池)等重要领域，拥有聚集的产业态势。

（三）城际低空交通与运输航线逐步延展

广东省内的城市低空交通已酝酿多年，低空飞行业态和应用场景陆续进入人们的生活。2014年6月，全国首条低空航线“珠海-阳江-罗定”航线开通，随后广深珠等城市陆续试点开通低空航线。珠海是“百岛之城”，从2016年起尝试打造陆岛立体交通模式，助力海岛高端旅游开发。当年4月，珠海开始试运营直升机直飞海岛旅游航线，半年时间，外伶仃岛和大万山岛接受飞行预定近100个班次，实际执行57个班次。2024年2月，峰飞航空研发的“盛世龙”eVTOL载人航空器，15分钟飞完深圳至珠海的航线，成为国内首次超50公里距离的跨城跨海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飞行。　

在低空旅游观光方面，目前惠州市金海湾开展了大亚湾低空观光，广州市黄埔区和深圳市也开展了城市观光，阳江机场开展了跳伞活动，一些景区开展了热气球、滑翔伞、翼装飞行等，但是，由于价格较高，消费人次少，活动频次低，运营效益不佳，经营不大稳定。　

物流方面，城市低空物流网从“跨区”发展至“跨城”“大湾区低空物流网”。2023年3月，深圳到珠海的跨城配送业务迎来初步规模化，每天可运达30到50票，覆盖大湾区主要城市的低空物流网络将逐步延展。

四、推动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

一是加强顶层设计。在深圳和广州黄埔区相关文件的基础上，研究出台省级层面的低空经济发展政策文件，鼓励和引导低空经济发展。2024年5月，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印发《广东省推动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2024-2026年）》，对于规模企业提供积极的财税政策，鼓励其做大做强。在金融扶持方面，建议省政府提供引导基金作为母基金，国有平台占20-30%，社会资本出大头，建立低空经济产业基金。

二是鼓励产业集聚。低空经济产业链长，科技含量高，应优先引导园区化发展，可以政府提供土地，或者国企用土地入股，建立低空经济产业园，引导研发、制造、销售等相关企业入园生产。

三是加快智力支持。人才是低空经济发展的基础保障。随着民用大型无人机行业快速发展，无人机人才需求旺盛，需要大量研发、制造、测试、运行管理等高层次人才。建议组建广东省低空经济产业研究院，以多种灵活方式引进和培养高端产业人才，以教学+产业+科研联盟的形式，组建低空经济创新人才培养联盟，支持高校开设相关专业，打造产学研多赢的教学平台，积极开展技术交流，不断完善行业技术标准，提高行业整体教学能力；同时促进行业资源的整合，推动高校教学产业链和产业发展环境的进步。

四是加强管理规范化。积极出台标准，在低空飞行器产品、低空检验检测、低空起降设施、低空运营服务等领域积极制定国际标准、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地方标准，按项目分类别给予奖励，引导产业规范发展，占领行业高地。未来，如何满足多主体、多任务、高密度、大流量飞行下的安全监督和高效服务，是“低空经济”必须破解的瓶颈。如果低空领域从业者仍将眼光停留在设计传统通用航空应用模式上，不加快推进以低空智联网为核心的基础设施建设和体系变革，低空新业态和新商业都是“空中楼阁”，不能付诸实施。低空智联通信相比高空运输航空通信，应用场景与需求更为复杂，“数字低空”势在必行，需建立一套体系化低空模型，将低空航空器的航迹规划、空中避障、空域服务、交通引导、机场利用及终端商业用户群体等进行数字表征，构建“可计算”的空域场景，发展基于网格空域体的新型地理信息系统，建立网格坐标系统，描述低空空域配置与活动状态。通过先进低空空域管理技术支持，实现未来城乡一体的低空“自由飞行”。

五是协同空管部门，支持低空飞行器场景应用。空管业务的核心是对飞行活动的全面监视和有效规制，是低空经济发展的许可前提和服务保障。在空管产业体系下，空管产品或服务可以分为可航空域、扇区、起降时刻、流量调配、三区防控、防相撞、专项服务以及衍生产品。从业务到产品的过渡，需要以信息化为中心推动空管业务重新组合，分离业务种类、创新业务内容、改变业务形式，兼顾安全性和经济性目标，简化低空旅游航线开辟、应急救援起飞等审批工作，为低空经济保驾护航。鼓励企业在高端商务、高品观光、高效物流等商业领域打造标杆性应用场景。优先在大型景区、海滨城市逐步推广低空观光。争取空管部门支持，便捷观光航线审批。

六是加快降落设施建设。目前，无人机起飞降落设施建设不足，申请审批难、建设运营难、缺少标准规范，通航机场规划尤其是城市内起降点规划也是低空经济领域的紧迫需求。景区地域较大，开展低空观光旅游的起降场所比较容易。市场需求更大的是要尽快考虑城市楼宇上的起降点建设，否则未来10~20年城市空中运输会出现很多问题。未来以城市为中心的低空航线网，不再是单纯的空域规划问题，而是城市公共设施建设问题。无人机大规模运行即将到来，与其配套的新基建正呈现加快投入的趋势，应将其纳入城市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因此，发展低空经济，应与市政公用设施、城市地产结合起来，制定无人机公共起降场的建设和运行标准。同时，推进有人机和无人机融合运行，逐步实现无人驾驶航空器融入国家空域体系，并基于算力全面提升融合运行能力，空域共享、数据互联、运行高效、管服一体的有人无人航空器运行体系成为城市空中交通发展趋势。通用机场是低空经济的重要起降基地，近期宜逐步推动每个地级市建设一个通用机场，开展应急救援、农林作业、观光航线的同时，开展跳伞体验、直升机和水上飞机驾驶员培训等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