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家庄市繁华的中华北大街55号（原中华北大街11号），坐落着一幢三层水泥砖混结构小楼。因其表面呈青灰色，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小灰楼”。1948年12月1日，伴随着解放战争胜利的隆隆炮声，中国人民银行在此宣告成立，并且开始发行第一套人民币。
1947年3月，国民党胡宗南部20多万人袭击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时任中央工委常委的董必武，同刘少奇、朱德率部分中直机关人员前往华北进行中央委托的工作。当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中央发来电报，派遣董必武赶赴邯郸冶陶镇，并担任即将成立的华北财经办事处主任，指导正在那里召开的华北财经会议。
1947年3月至5月召开的华北财经会议，是解放战争战略反攻前我党召开的第一次全国性质的财经工作会议，集中了陕甘宁、晋冀鲁豫、晋察冀、晋绥、山东五大战略区财经工作的负责同志。以此为转折点，解放区财经工作由分散逐渐走向统一，货币统一工作拉开序幕。
财经工作和货币的统一，在当时必要且迫切。抗战时期，各根据地处于被敌分割、封锁状态，财经工作不得不分散管理、“自立门户”。货币也实行“统一领导、分散发行”，各根据地银行都发行自己的货币并在票面上加印地名，仅限在本区域流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流通范围较小、种类繁多的区域性货币和地方流通券。
随着战争的进行，尤其是1947年后，解放战争规模范围进一步扩大，中央考虑将战争逐步引向国统区，原来这种各区分散独立的经济模式，制约了解放区贸易往来和经济发展，货币的不统一，也给各野战军跨区作战造成很大的障碍。因此，统一财经工作提上日程。
1947年1月，中央发出了召开华北财经会议的指示。4月16日，中央再次指示：“为争取长期战争胜利，中央决定在太行成立华北财经办事处，统一华北各解放区财经政策、调剂各区财经关系。董必武任办事处主任……”
在华北财经会议上，各解放区代表认为，整个解放区在政治领导上是统一的，在军事指挥上也是统一的，在经济上也应该尽快实现统一。董必武于5月下旬赶到邯郸，在他的指导下，经各解放区代表协商，会议最终形成了“各解放区货币兑换比价”方案。
这个方案的提出，推动了各解放区货币实现固定比价、相互流通。10月24日，中央批准了这一方案，并成为各解放区货币走向统一最早的一项举措。
华北财经会议的召开，为解放区发展财经工作指明了方向，为建立统一银行、发行统一货币奠定了基础。我党统一财经、货币的工作由此拉开帷幕。
石家庄解放，加速货币统一进程
1947年6月14日，毛泽东在致朱德、刘少奇的电报中指出：“将财经办事处建立起来，是中央工委六个月内需要完成的三件事之一。”7月初，中央工委开始迁往平山县西柏坡村办公。在此前后，新组建的华北财经办事处将办公地址设在了距西柏坡村三四里远的夹峪村。
8月1日，董必武向中共中央上报了《华北财经办事处组织规程》，其中明确提出“筹建中央财政及银行”，这成为华北财经办事处的八项任务之一。随后，中央复电批准了这个规程，并指示各中央局各区财经办事处施行。
9月14日，中共华东局工委负责人张鼎丞、邓子恢致电华北财经办事处：“建议立即成立联合银行或解放银行，以适应战争，愈快愈好。”稍后，晋察冀边区银行副经理何松亭与南汉宸商量后，建议统一的银行名称叫“中国人民银行”。
10月2日，董必武请示中央，建议“组建中央银行，发行统一货币”，并提出银行名称为“中国人民银行”。10月8日，中央作出批示：“目前建立统一的银行是否过早一点儿？进行准备工作是必要的。至于银行名称，可以用中国人民银行。”中央虽然认为解放区建立统一的银行时机尚未成熟，但同意着手筹备，并同意了统一后银行名称为中国人民银行。后来人民银行发行的货币，就叫人民币。
华北财经办事处在认真研究中央的指示后，决定成立“中国人民银行筹备处”。南汉宸任筹备处主任，加紧中国人民银行和发行统一货币的筹备工作。1947年11月12日，解放军攻克石家庄。解放的前一天，晋察冀边区银行组织的支前干部即随解放大军突入市区，接收了国民党政府设在石家庄的银行机构。
关于人民币的设计、印刷也在同步进行。早在1947年9月，董必武就在南汉宸的陪同下，从西柏坡来到阜平县南峪村，视察了晋察冀边区印刷局的生产现场，考察了印刷局的造纸、印刷能力，了解了票版设计、制版技术以及厂房等相关情况，为人民币的印制做准备。
在人民币票版设计的同时，各解放区的印钞厂也进行了改组。其中，华北银行直属印钞厂确定为中国人民银行总直属印刷厂，驻地石家庄，起初厂址位于新华区康乐新村，后迁至新华区柏林庄小学。第一套人民币的设计、制版和部分券种的印刷，就在这里完成。
石家庄解放后，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连成一体。1948年初，南汉宸前往西柏坡请董必武为第一套人民币票版题写行名“中国人民银行”6个极具历史意义的大字。1948年5月20日，华北解放区成立，领导中心设在石家庄。7月22日，晋察冀边区银行和冀南银行根据中央财政经济部的决定合并成立华北银行，南汉宸为总经理，胡景沄、关学文为副总经理，以冀南银行发行的冀钞为华北解放区统一货币。
华北银行的成立，实现了华北解放区的货币统一，为全国解放区的货币统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开启了全国货币的统一进程。
平津战役打响，第一套人民币提早发行
1948年3月9日，中央工委书记刘少奇在起草的《中央工委关于合并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区军、政机构和统一货币问题致中共中央的电》中，提出“人民银行新钞这一颗子弹暂时保留，到必要时才发出”。
那么，何时才是发出这颗“子弹”最有利的时机呢？中央对发行统一货币的时机有着战略和策略上的把握。在经济上，要在国民党政府货币经济体系行将崩溃之时。在军事上，要在国民党主要军事力量基本被摧毁，全国解放战争即将取得全面胜利之际。在政治上，要在国民党统治土崩瓦解，一个全新的人民政权即将诞生之前。
1948年9月，解放军发起对国民党军的战略决战，“中国的军事形势已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10月2日，新成立不久的中央财政经济部召开第一次会议，会议决议中提出：“中央既已确定成立人民银行……人民银行券定于明年1月1日发行。”此时，中国人民银行成立和人民币发行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
11月2日，辽沈战役取得胜利，东北全境解放。不久，淮海、平津战役先后发起，并相继取得胜利。战争形势的迅速发展，使得各解放区货币不统一造成的种种混乱和困难更加突出。当时，在平津周围就有8种解放区钞票流通，名称各异、比价不一，若一起进入平津市场，势必造成一定混乱。
11月18日，华北人民政府在石家庄市召开了第三次政务会议，已当选华北人民政府主席的董必武在会上临时增加了一项“关于发行统一钞票问题”的议题，会议经过认真讨论后作出决议，“发行统一货币现已刻不容缓，应立即成立中国人民银行并任命南汉宸为中国人民银行第一任总经理”。
为了适应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争取在平津解放前统一货币。经中央批准，华北人民政府于11月22日发布训令，华北银行、北海银行、西北农民银行合并为“中国人民银行”，所有三行发行的货币及其对外一切债权债务均由中国人民银行负责承受。人民币的发行时间也从原定的1949年1月1日提前到1948年12月1日。
1948年12月1日，平津战役打响第3天，华北人民政府发布“金字第四号”布告，宣布华北银行、北海银行、西北农民银行合并为中国人民银行，并以原华北银行为总行，在石家庄市中华北大街11号挂牌成立。同日，新中国第一套面额为10元、20元、50元的人民币在石家庄、平山县同时发行。这三种面值的人民币，均为华北银行第一印刷局在阜平县南峪村印刷的。
1949年1月31日，北平宣告和平解放。2月，中国人民银行由河北石家庄迁至北平。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人民银行成为中央人民政府的中央银行，人民币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唯一法定本位币。
中国人民银行的成立和人民币的发行，为人民解放军同国民党政府开展斗争创造了有利条件，为夺取全国胜利、建立新中国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以此为开端，我国逐步建立起独立自主的货币体系和经济体系，为新中国成立后国民经济恢复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来源：河北共产党员网。原文载《共产党员》2024年12月上半月，作者系河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研二处三级主任科员。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编辑删除）
编辑｜刘 蓓 苏 静
责编｜杨立辉 冯 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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