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爱上红楼
在贾府众多丫鬟之中,晴雯的童年堪称最为悲惨之一。据《红楼梦》第七十七回描述,晴雯在年仅十岁之时,被赖大买入府中,对于家乡与双亲的记忆已模糊不清。这暗示了晴雯或许早年便遭遇父母双亡,流落至街头,后被他人收养再转卖给赖大;又或是出身贫寒至极,父母为生计所迫,早早将她卖出,几经转手,最终落入赖大之手。无论何种情形,晴雯的童年都笼罩在一片凄凉的阴影之下。
晴雯不仅拥有出众的容貌与聪慧的头脑,更难得的是她那率真直爽的性情。然而,这份率真也时常让她得罪于人。例如,当她得知坠儿偷窃平儿镯子之事,愤怒之下竟用簪子刺伤坠儿之手,并将其逐出贾府;又如春燕妈无视宝玉劝阻,欲在宝玉面前责打春燕,晴雯见状直言“撵出去才是正道”,此举又让她与一位婆子结怨。
此外,她与袭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也是大观园中的一段佳话,袭人与宝玉之间的私情本是怡红院乃至整个大观园公开的秘密,唯独晴雯在与宝玉争吵时,毫不留情地讽刺二人“偷偷摸摸”,令袭人羞愧难当,宝玉也气得火冒三丈。晴雯心高气傲,孤芳自赏,对于周遭的虚伪与算计、阴险与卑劣,她总是毫不留情地加以指责与嘲讽。
正因如此,她在大观园中的人际关系并不顺畅。王善保家的等婆子因嫉妒大丫鬟们的体面,于是借机报复。尽管王夫人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暂且压下,但王善保家的仍故意将矛头指向晴雯,对其进行污蔑与诽谤,特别强调晴雯“仗着长得比别人漂亮”。王夫人一听,心中立刻有所触动,连忙询问王熙凤是否就是那位“削肩膀、水蛇腰、眉眼酷似林妹妹”的丫鬟。王熙凤虽未直接回答,却也默认晴雯在贾府丫鬟中的美貌确是无人能及。晴雯的悲剧命运,就此悄然拉开序幕。
大观园的抄检风波,实则是荣国府内部大房与二房权力斗争的缩影。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迎春的丫鬟司琪因私藏秽物、勾结表哥而被揭发,王善保家的则在探春的愤怒掌掴下颜面扫地,邢夫人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王夫人则在这场较量中大获全胜。然而,胜利的余温尚未散去,王夫人的铁腕手段却并未就此停歇,她的魔爪继续伸向了怡红院。
第七十七回中,王夫人带领一众婆子,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闯入怡红院,下令将数日未进食的晴雯从病榻上架走。更令人心寒的是,王夫人还特别吩咐,只允许将晴雯的贴身衣物扔出府外,其余的好衣服则要留下来赏给其他的丫鬟。晴雯彼时已卧床多日,身上自然只穿着家居的贴身衣物,而王夫人却连这样简单的体面都不愿给予她,硬是要让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离开。王夫人的心狠手辣,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贾府历来以宽厚待人著称,对下人的穿着打扮也有着严格的规定,以彰显贾府的尊贵与体面。作为荣府的当家主母,王夫人又怎会如此不顾贾府的脸面,如此对待一个丫鬟呢?这一切的根源,竟只是因为晴雯早年的一句话。
早在《红楼梦》的第三十七回中,秋纹因协助宝玉向王夫人传递桂花而获赏。她在众多丫鬟面前炫耀这份恩赐时,晴雯毫不留情地指出那些桂花实则是他人挑拣后的剩余。秋纹据理力争,表示不管怎样,这都是太太赐予的恩典。晴雯听后,态度更加坚决:“若是我,这等物我绝不会要。若是他人挑剩的给我,那倒也罢。同在屋檐下,难道真有人高人一等?好的给别人,次的给我,我宁可不要。就算因此触怒了太太,我也不愿受这等窝囊气。”晴雯的这番言辞,凸显了她与生俱来的傲骨与不屈不挠的精神特质。然而,作为丫鬟,这样的性格却悄然为她未来的悲剧命运埋下了隐患。
晴雯的这番逞口舌之快,最终成为了王夫人羞辱她的借口。既然你瞧不起我的赏赐,不愿受那口软气,那就让你衣不蔽体地滚出贾府吧。晴雯的风骨与傲气,最终却成为了她命运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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