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重生》一部《怒潮》,内地犯罪类型片走起来了|对话导演马浴柯

体娱   电视剧   2024-08-26 20:21   北京  





文|77



上映11天,票房破2亿,在《刺猬》《逆鳞》上映前,超过霸榜多日的《抓娃娃》《白蛇:浮生》和《名侦探柯南:百万美元的五棱星》,跟《异形:夺命舰》抢山头。


这是《重生》,新人导演马浴柯的第二部作品。跟他的第一部作品《怒潮》一样,《重生》依然暴力、生猛,警黑勾结、毒贩互杀,有枪火漫天的震耳欲聋,也有拳拳到肉的硬核打斗。


但在暗黑的底色之下,它也依然是一个循光而生的故事,被毒品侵害的受害者家属们联合起来,向坚不可摧的集体发起一场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复仇。他们用策略、算计、情感步步逼近目标,最后付出生命。



从《怒潮》开始,马浴柯的作品一直带有一种简单纯粹的情感,它不炫技,不试图共情真正的犯罪分子,不猎奇地刻画受害者的痛苦。就如《怒潮》的“世道不公,我自己来讨”一样,好人战胜坏人、恶人付出代价,这种朴素到有些犯罪片已经不会去描述的价值观,是他的真诚所在。


马浴柯说,他原本给《重生》也设计了一句slogan:“当黑夜没有尽头的时候,你愿意成为点亮它的那一缕光吗?”但因为想把思考的空间留给观众,这句话最后还是被他拿掉了。“听起来好土,但确实是真的,我是在召唤真善美,因为我相信真善美。”



玩实的,不玩虚的


马浴柯在很多采访里说过,《重生》的构思来自张家辉看过的一则新闻:一位警察去世之后,整个警队给她办了一场超大的葬礼。张家辉跟他说,如果有这样一场同时同地举办的葬礼,一边是好人,一边是坏人,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基于这个场景,《重生》被慢慢创作出来。


马浴柯在拍摄《怒潮》时就跟张家辉和阮经天合作,他们合作得特别愉快,又都很纯粹地喜欢电影。一部没拍过瘾,于是又一起拍了一部。



第一部作品《怒潮》的剧本,马浴柯打磨了多年。他2013年开始有当导演的念头,2017年重新创作剧本,2021年正式开拍,过程艰难。有经验在先,到了第二部《重生》,剧本的推进比《怒潮》更顺利,他构思了两三个月,用一个多月出大纲,再用48天出完整的剧本,速度比《怒潮》时快了很多。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构的城市缦城,被毒贩迫害至家破人亡的张耀(张家辉 饰)、南茜(张榕容 饰)、巴莱(马浴柯 饰)联合起来,假意与缉毒队长安渡(阮经天 饰)合作,实则是为了铲除犯罪集团和警队黑手。


神秘的东南亚、刺激的大场面、难辨的警与黑,以及一群观众耳熟能详的港台演员和“尖沙咀段坤”本人,难免有观众会对《重生》产生一种港产合拍片的错误预判。但其实,马浴柯是甘肃兰州人,他想拍的一直是内地的犯罪类型片。


“大场面打斗也好,卧底警察也好,韩国、日本电影也有很多,我自己是没有往‘港式’上去走的。我看到很多人认为《重生》是港片,可能是因为香港演员、台湾演员比较多,但是如果大家相对了解一些在东南亚生活的主流华人,他们大部分其实都来自于香港、台湾、潮汕、闽南、广东地区,几代华侨都是那个口音,没可能你会经常在国外碰到一堆北京人、东北人。所以我更多是基于这个原因去选择演员,而非我要拍一个‘港式’的东西。”



从《怒潮》到《重生》,马浴柯都做了大量的前期调研。创作《怒潮》时,他去日本第二大暴力团“体验生活”了半个月,了解对方的组织架构和经营模式;《重生》中贩毒集团的“双虎踩绣球”商标,来自于当年金三角大毒枭坤沙创立的名牌“双狮地球标”。


包括《重生》中很多看似不可能发生的桥段,其实也都有据可考。比如巴莱袭击警署,就取材自墨西哥贩毒集团袭击警署和政府大楼的真实事件。“所有贩毒集团一定是有强大的军火保障和社会势力保障,才能形成一定规模,这个不能自己生编乱造。不同的犯罪基底、不同的组织架构也会衍生出不同的犯罪模式,他们到底是用枪、用刀还是用其他的武器,都要来源于真实。”



要真的,不要假的


在《重生》的故事里,张耀失去了老婆孩子,南茜失去了父亲,巴莱失去了妹妹,他们在阴湿逼仄的下水道相遇,这里都是因毒品而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人。


这条贫民窟式的下水道,灵感来自拉斯维加斯的一群“鼹鼠人”,他们常年蜗居在那里的地下水道,有的海洛因成瘾者甚至在下水道生活了九年。他们白天外出觅食,晚上回到地下,过着与世隔绝、老鼠似的生活。马浴柯去曼谷堪景的时候,也见到过下水道两侧的上百户“鼹鼠人”。还有电影中的三不管地带“黑楼”,他在德国的时候也去过一个类似的地方。



“电影里存在的场景,以及贩毒、投毒的方式,都来源于现在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包括很真实的纪录片、新闻事件,所以这里边没有假的。”


除了大场景的构建,在人物的表演上,马浴柯也力求“做真实的”。他饰演的巴莱为了接近毒贩不惜自己吸食毒品,为了寻找塑造角色的灵感,他也查阅了大量吸食海洛因之后的真实反映。美国费城的“毒品街”肯辛顿大街的日常、纪录片《纸飞机》等等,都是他的参考资料。


“我特别想通过这个电影号召大家一定离毒品远远的。网上有人开玩笑说巴莱演的毒贩像个丧尸一样,我觉得都没问题,如果大家能意识到毒品的危害我就满足了。”



对比《怒潮》,《重生》在人物、反转和场面的复杂性上都做了一些升级,但也有观众因此觉得,结尾处“来听听我的故事”的不断反转,显得有些冗余和生硬。


站在人物的角度上说,阮经天饰演的安渡,父母早逝,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在叔叔穆坤的呼喝打骂和错误价值观的熏陶下长大,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他压抑的内心世界也无人能分享。而他和张耀是如此合拍,如果不是立场相悖,一定能成为最好的兄弟。所以在安渡自以为终于扬眉吐气的时候,他压抑不住的狂喜急需一个分享的出口,张耀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安渡拿到所谓胜利的那一刻,他跟张耀讲了他的故事,当最后张耀用同样的方式还击他的时候,其实也是对另外一个价值观的还击。我们希望体现的是两个价值观的碰撞,所以才会让张耀说出‘也听听我们的故事’。”也许是因为自身经验的缘故,观众们没能完全意会影片中的表达,马浴柯说自己之后也会吸取经验教训。


“因为我也在学习的过程中,这怎么讲都是我第二部作品,所以我要学的还有太多。但是我希望能保持一颗纯粹的心,坚持输出我想输出的观点。”



在影片的结尾,所有人都为了扳倒安渡而付出了生命,但在马浴柯看来,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最后所有人在彩蛋的幻境里重聚,那是他想象中的天堂。“离开我们的那些亲人一定在那看着我们,只要他们是善良的,只要是他们带着光的。” 


或许如马浴柯所说,真善美已经是现如今的语境里听来“土”且俗套的表达,但它绝不是该被忽视和批判的存在。



真诚的,不谄媚的


马浴柯的父亲是甘肃省话剧院演员,他从小就扎在剧院后台,早早接触到了演戏。剧院平时也放电影,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养成了对表演、对电影的浓厚兴趣。1988年,马浴柯不到10岁,演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非法持枪者》。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今年他45岁,终于有了自己执导的两部作品。


“这三十多年,我经历过无数的片场,能支撑我到现在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我太爱电影了,它已经不仅限于做演员表达不了自己或者怎么样,我就是爱电影这件事,我太爱这个行业了。好多人说你累吗?你压力大吗?我当然也会累,也会压力大,我能坚持到今天更多都是源于这份热爱。”



对话时,我们讨论电影中的细节,讨论那些被发现和没被发现的钩子。马浴柯到现在都能几乎一字不差地重复角色的对白,“复仇者联盟”的真实关系,其实早就隐藏在他们的某些台词和动作里。


“包括对表演的设定,都是我们有意为之。比如南茜跟安渡说‘我也想要有人保护,你行吗?’用的是一种可怜的眼神,是为了刺激安渡,把他变成恶魔。但是当她说完转身走了之后,她的眼神又有一些阴险感和决绝,因为她的内心想的是‘好了,我又把他向深渊推了一步。’这些设计,无论观众看不看得到,我们创作者一定要先认真地做到。”


对他创作的回馈也体现在票房里。在暑期档大盘不振和多部大片合围的前提下,《重生》目前拿下2.37亿票房,已经超过上一部《怒潮》2.29亿的成绩,结合现实困难来看还算乐观。当然,也有一些针对电影的尖锐质疑,比如女性角色都是男性复仇的契子和工具。


对于这些观点,马浴柯说,《重生》中的所有人物设定都来源于真实事件,他尊重故事中的所有人物,但他更尊重真实,他不会为了讨好男性或女性观众,而刻意把角色写成某种样子,也不会因为什么而屈从于什么。只是,表达这件事情确实需要通过一部部作品的累积才能做到“准确”。什么是更合适的方式,如何才能找到自我跟观众审美更加契合的点,这或许不是一两部作品能做到的。


马浴柯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对电影的敬畏、纯粹和真诚之心,市场他控制不了,能把握住的只有自己。“我还是尽量做自己,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因为我做别人说的那些可能也不一定做得好。我们每个人对电影都有自己的审美体系和认知,我们每个人对自己的人生都有一个所谓的界定,如果我今年24岁,可能说这些话略显不负责任,我今年都45岁了,我干嘛要妥协一些什么东西去度过我的后半生呢?”



未来继续拍电影的话,题材可能还是犯罪动作,但马浴柯不会再跑去东南亚了,他要回到中国本土,老老实实地讲一个故事,“更注重于人物,更简单纯粹一些的东西。”不过一如既往的是,他还是会真诚和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作品,期待遇到跟它们同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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