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收功后，老蔡问：张老师，你练八段锦几年了？
我竖起四根指头：40年。
怎么可能呢？老蔡淡淡一笑，是那种不相信母猪会上树的笑。
于是，我跟他聊了起来。
我说：八段锦，属于动气功的一种。
上世纪八十年代，社会上曾经掀起一股气功热。
改开初期，人们对啥都觉得新鲜，比如“耳朵能认字”这种荒唐的“人体特异功能”，不但普通百姓深信不疑，一些著名科学家也给予公开支持。
当时，我在淮阴县中学读高中。周末回家的路上，见到有人在地上摆一块写有“气功治病”的纸板，一大圈人神情肃穆地围着气功师求治。
走不多远，又是一个同样的场景。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邮局报刊亭买了一本《气功》杂志，偷偷修炼起来。
晚自习回到宿舍，同学们高谈阔论，我则侧卧在双人床的下铺，放松入静，调整呼吸，以意导气，气沉丹田……
是的，我起初练的是静气功。
一段时间后，我运气到掌心，掌心会发热，手指有酥酥麻麻的感觉。运气至足底，脚心会有跳动感。于是，信心大增，坚持不懈。
有天中午，我见同学周崇喜一个人蹲在宿舍墙边，两手扶膝，双目微闭，貌似也在练气功。我迫切想找个人交流一下练功心得，就悄悄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得气了么？”周崇喜如老僧坐禅，摆了摆一根手指头。我不敢打扰，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等。约莫过了一支烟功夫，周崇喜睁开眼，起身，从耳朵里揪出一只蚕豆大的纸团扔到地上，骂了一句“骗子”，旁若无人地走了。我捡起纸团，展开一看，纸上写着“周崇喜”三个粗重的钢笔字。
哦，他练的是“耳朵认字”。
不晓得周崇喜练了多久，才得出耳朵认字是骗术的结论。我从他那愤怒的表情中，想起毛主席的一句话：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
我在纸片上写上“张保国”，揉成团，塞进耳朵里，花了好几个晚上，凝神静气地“认”，结果一无所获。
此后，不管报纸广播怎么宣传，不管哪个牛人赌咒发誓，我都不信耳朵能认字。
继续练我的静气功。
不久，我就有了可喜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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