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灶“五步曲”
魏作会||河南
民以食为天，食以灶为源，灶以燃为先。没有一定的燃料烧灶做饭，一天三顿休想吃得舒坦。
我今年七十有半，打有农民身份印记的我，家庭烧灶所用的燃料，经历了烧柴草、盘煤火、柴油炉、煤球炉、天燃气五个阶段，走过了“五步曲”。
一步曲，烧柴草。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前，我们豫北地区广大农村烧火做饭主要燃料是柴草。麦秋两季，各家各户的农民，会把麦秸、豆茬、谷茬、玉米秸秆、高梁秸秆等农作物秸秆集拢在一起，垛成一个柴禾垛。为了防止雨淋柴禾变质霉烂，在柴禾垛的顶端，用隔水效果比较好的麦穅泥用泥抹胶泥一层。烧火做饭，一日三餐，需要柴禾时，就扛上萝头、背上草篓，到柴禾垛前撕拽，直至装满为止。引火燃料一般用麦秸，抓一小撮绵软干滑的麦秸，对着火柴慢慢点燃，麦秸燃着了，再续加豆茬、玉米秸秆等粗硬柴禾。随着风箱“呼嗒呼嗒”的来回抽动，灶膛里的柴禾就会熊熊燃烧起来。母亲则在灶台上忙来忙去，或熬稀粥，或煮红薯萝卜，或蒸菜窝窝头。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一家人围坐在水泥饭桌前，喝着稀汤，吃着高梁面窝头，就着咸菜，倒也其乐融融。
有些家庭柴草少，支撑不了一年365天的燃用所需，就让放学回家的孩子们去田地里四处搜寻遗落的庄稼残骸，包括树枝丫叉在内。有的小孩削好一个一米多长的竹签，前头削得尖尖的，秋后到杨树㡳下扎叶片，当时流行一个顺口溜，“小竹签，长又长，我扎树叶忙又忙。等我扎满一草篓，回家报告爹和娘”。
二步曲，盘煤火。所谓的盘煤火，就是用二三百块砖，砌一个长约五尺、宽约三尺、高约三尺的长方体大灶台，穷一点儿的，用土坯代替砖，最上面的一层，才用砖封个面。大灶台中间是一个类似菜昙形状的空腔，用胶泥掺杂头发把空腔四壁抹平，煤火口是用铸铁铸成的馒头大小的出口，火焰就从这里向上燃起。盘煤火一般人弄不好，要请村里仅有的几个泥瓦匠。
煤火灶台有了，接着就是燃煤从何处来。我们那里一般用焦作煤，这种煤性能硬，耐燃，火力大。每年秋后，村里青壮男劳力三五结伴，拉上平车，捎上干粮，装上车档，一路风尘仆仆前往300里开外的矿区，一来一回大约需五六天时间。到矿区，农民用节省的布票、粮票兑换矿区居民的煤票，用煤票才能买到煤。人力拉煤是个苦差事，不少人在途中出事故。
我身体瘦瘦弱弱的，却有一个肥肥胖胖的设想：你们拉煤，我会买煤，赌上一个月的工资，买1000多斤煤，足够烧一个冬天的。
寒冷的冬天，偌大的灶台上，两个儿子分坐两端，一边看小人书，一边烘烤花生、红薯，一股浓浓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馋得小家伙直流口水。在那个年代，能用得起煤火灶的，算是“上等户”。
三步曲，柴油炉。改革开放之初，一种以柴油为燃料的烧灶工具——柴油炉问世。其结构主要有两部分，下盘是直径约20厘米的圆形容器，用来加注柴油，上半部分是8个用不锈钢包裹的灯芯，灯芯用易吸附柴油的棉线搓成，炉侧面有一调节火候大小的调节旋钮。当时柴油价格9分钱一斤，很便宜，性价比好。一日三餐成本只有1毛钱，很划算。
我这个人懒，厌烦烧柴草和盘煤火，就赶时髦买了一台。每日用它烧开水、熬粥、煮面条、蒸馒头，使用起来十分方便。这台柴油炉在厨房为我效劳了七年，随着时代的步伐更新，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四步曲，煤球炉。柴油炉虽然体积小，移动方便，便于控制火候，但由于燃烧过程中会产生异味，我就改用煤球炉。
最初几年，我家煤球炉是用砖或坯砌成，体积大小类似盘煤火，但因是固定的，移动不太方便。后来我就花十来块钱，到生活门市部买了一个手提式煤球炉，外观形状类似水桶大小。中间的炉芯是耐高温材料制成的。煤球有自己用煤球机自砸的，也有买现成的，买一块小型煤球当时价格一角多钱。
五步曲，天燃气。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祖国的繁荣富强，对外交往的扩大，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天燃气——这种节能环保、干净卫生、使用方便的大众化新能源，从北方到南方，从城市到县城，迅速铺展开来。我家也于2016年接通了天燃气，由安阳市华润燃气公司统一供气。灶具七八百元左右，也是购买该公司的，如果出现问题，该公司客服人员负责上门维修，服务周到热情。我们老俩口，烧开水、煮粥、烧菜、蒸馍，一个月就是30块钱左右，不算很贵。
烧火做饭，这七八十年一路走来，经历了坎坎坷坷的五个阶段。这〝五步曲”，是对我家灶台生活的真实记录，是对农村一系列发展变化的真实见证，是对祖国从积贫积弱走向繁荣富强的真实反映。
插图/网络
魏作会，河南省安阳市人，高级经济师，滑县作家协会会员。自幼热爱文字，酷爱写作，尊文友为师，与文字同行，曾在市级以上报刊台站及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3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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