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俄语在哈萨克斯坦乃至整个中亚的影响力正在下滑，但它仍然是哈萨克斯坦使用最广的外语。哈萨克斯坦政治分析家扎米尔·卡拉扎诺夫（Zamir Karazhanov），同时也是Kemel Arna公共基金会的负责人，对此现象进行了深入观察。
城市中的主流语言
自1991年独立以来，中亚各国均将推广本国语言视为首要任务。然而，外语作为连接该地区与全球其他地方的桥梁，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实际上，除了俄语，其他外语的学习和使用并不普遍。
随着哈萨克斯坦境内俄罗斯族人口的减少，俄语在该国的地位也随之下降。根据官方数据，截至2024年1月1日，俄罗斯族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14.89%，远低于1989年的近40%。尽管如此，由于教育体系的支持和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的邻近关系，俄语仍然保持着较高的普及度。
在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俄语享有第二官方语言的地位；在塔吉克斯坦，它被视为“民族间交流语言”。但在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俄语并不具备官方地位。
在哈萨克斯坦，超过90%的人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俄语，20%的人将其视为母语。相比之下，在土库曼斯坦，这一比例分别为40%和12%。吉尔吉斯斯坦约有44%的人懂俄语，5%的人视其为母语；在乌兹别克斯坦，约50%的人懂俄语，2.7%的人视其为母语；而在塔吉克斯坦，这一比例分别为55%和0.3%。
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多次强调在哈萨克斯坦保护俄语的必要性，并反对基于语言的歧视。去年，他为独联体国家元首理事会成立的国际俄语组织揭幕，并表示：“这个新组织向所有国家开放，从全球人道主义合作的角度来看，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同时，他强调在欧亚地区及其他地区推广俄语与加强民族特性的趋势并行不悖。托卡耶夫还指出：“哈萨克斯坦将继续执行加强哈萨克国语地位的政策。”
目前，哈萨克斯坦拥有众多俄语媒体，而俄语仍然是后苏联国家间会议的通用语言。尽管俄语主要在大城市中使用，但所有哈萨克斯坦人都能通过俄语渠道获取大量西方和其他国家的新闻。
“在哈萨克斯坦的大部分地区，人们都说俄语。在最大的城市阿拉木图，用俄语交流非常顺畅。但是，如果你离开城市30-50公里，说俄语的人就少了。”政治分析家卡拉扎诺夫告诉《中亚时报》：“俄语是城市的语言，也是民族间交流的语言。”
他进一步指出：“当然，以哈萨克语为母语的人数在增加，而以俄语为母语的人数在减少。但哈萨克语还不能完全替代俄语成为民族间交流的语言。要提高哈萨克语的地位，还需要大量投资，包括开设语言课程，最好是免费的，以便其他民族的人也能学习哈萨克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历史上看，除了在主要由哈萨克人居住的省份外，说俄语的人通常不会接触哈萨克语。总的来说，在全国范围内，情况正在发生逆转。目前，地缘政治事件也对此产生了影响。例如，在宣布2022年（俄罗斯和乌克兰战争）动员之后，大量移民从俄罗斯涌入哈萨克斯坦，这增加了对俄语的需求。”
全球经济增长滞缓所带来的影响
中亚地区正在逐渐接受英语。根据语言教育公司Education First去年发布的全球英语熟练度排名，哈萨克斯坦在接受调查的113个国家中位列第104，在亚洲23个国家中排名第22，仅高于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阿塞拜疆。
2022年，乌兹别克斯坦在英语熟练程度上超越了其中亚邻国，但总体排名仅为89位——其得分仍然被视为“非常低”。与此同时，吉尔吉斯斯坦位列第91，哈萨克斯坦排在第99，而塔吉克斯坦则位列第106。
从城市层面来看，塔什干在语言熟练度上不及阿斯塔纳和比什凯克，但后两者的得分也相对较低。
“外语（包括英语和汉语）在国外的需求量很大，这与人们的外语需求息息相关。人们学习这些语言主要是为了工作或长期定居海外。即便学习外语的人数有所增加，在哈萨克斯坦国内，外语掌握水平并不会因此提升，因为这更多与出国的意愿相关。一个精通外语的人若想留在哈萨克斯坦，便需要一份能够运用外语的工作。然而，这样的工作机会主要取决于以外语为母语的投资者数量，而目前这类投资者并不多。虽然投资在增加，但我们并未看到大量外国公司涌入。资金并非流向单一行业（尤其是采掘业），而是分散流向多个行业或整个经济部门。采矿业和石油业对中文和英文有需求；在其他领域，外国企业会寻找翻译，这意味着外语需求并非普遍现象，大众并非直接参与其中。换言之，出国旅行或在外企工作需要外语能力，但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卡拉扎诺夫表示，“因此，精通外语的人口比例仍然较低，因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并不特别需要外语。”
卡拉扎诺夫还指出，英语在中亚地区普及缓慢的原因在于该地区缺乏殖民影响，导致几代人都未曾学习英语。
他认为，随着全球化和经济增长的普遍放缓，加之“人们四处寻求机会”，外语学习的速度也在减缓。卡拉扎诺夫预测，在不久的将来，哈萨克斯坦乃至整个中亚地区精通外语的人口比例不会达到20%-30%。相反，如果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持续，包括俄语在内的地区语言的重要性只会上升。
回溯语言本源
多年来，一直有人提议在哈萨克斯坦学校的必修课程中增加汉语和阿拉伯语，以补充哈萨克语、俄语和英语，但这些建议从未被政府采纳。专家表示，哈萨克斯坦人对学习汉语、土耳其语、阿拉伯语、韩语甚至乌兹别克语（在两国边境地区）的兴趣正在稳步增长，但进展缓慢。卡拉扎诺夫认为，哈萨克斯坦的情况可以反映整个中亚地区的趋势，尽管也存在一些不同意见。
“人们通常只有在面临挑战时才会开始学习外语。他们想要获得某些东西，但首先需要掌握另一种语言。目前，中亚国家并未面临这样的紧迫问题。并不是说有投资者来到这里，愿意额外投入学习成本，雇佣大量会说汉语或英语的员工。就投资而言，哈萨克斯坦在中亚地区排名第一，因此如果这里没有这种语言需求，那么吉尔吉斯斯坦或乌兹别克斯坦肯定也没有。”
俄语在整个地区的使用情况各不相同。哈萨克斯坦的邻国使用俄语的比例一直较低，因此乌兹别克语和塔吉克语逐渐成为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通用语言也就不足为奇了。在哈萨克斯坦，向哈萨克语的过渡相对顺利，没有出现人们可能在人口民族构成发生重大变化时所预期的那种摩擦。
至于其他外语，阿拉伯语作为伊斯兰教的圣典语言引起了人们的兴趣，而土耳其语则因其与哈萨克语的突厥根源而具有吸引力。卡拉扎诺夫解释说，尽管经济和人口因素的影响较小，但这些语言的学习需求正在稳步增长。
“我不能说哈萨克斯坦的穆斯林人数自上世纪90年代激增以来一直在增加，但确实有一些宗教人士在努力学习阿拉伯语。还有人开始学习韩语，以便去韩国工作。哈萨克斯坦有韩国侨民，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学校，在那里学习的不仅仅是韩国人。许多哈萨克斯坦人前往土耳其购买房产。”卡拉扎诺夫最后总结道，“但是，正如我所说，人们必须有学习语言的需求；如果没有这种需求，那么会说该语言的人数增长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停滞不前。”
编译自：中亚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