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人做成这样,值得吗?”

文化   2025-01-01 21:39   湖南  

顾笙出狱的那天正是深秋。

她穿的还是刚进来时的夏装,裙边遮不住小腿,浑身衣料单薄的令她止不住的打颤,又因为右脚跛了,整个人走起路来又慢又颠显得格外滑稽。

女狱警等了半天,见顾笙磨磨蹭蹭的出来,她下意识的瞥了眼来人行动不便的右腿,脚踝处有道显眼的骨穿疤痕,跟蜈蚣似的缠绕,狰狞又丑陋。

她怔了下,想起顾笙在狱中的艰难遭遇,好心上前迎了几步,才按程序将保管的物品归还,随口问了句,“都几点了,你家人怎么还没来接你?”

提及“家人”二字,顾笙接东西的举动一滞,她敛眉垂目,视线刚好落在一份文件上,上面印着“吊销律师证回执”的字样,上面贴的是她的照片。

良久……

“没人接我。”顾笙攥紧了文件,不咸不淡的扬眉,“他们都死光了。”

她生得漂亮,柳眉鹅蛋脸,浑身气质透露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但在监狱里呆久了,脸色泛着病恹恹的灰白,借着寒风,讲出的话更是冷的渗人。

女狱警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顾笙在监狱里很有名。

一是她被诟病的身世,她曾是市、长千金,因父亲贪污被抓后,才被京圈做房地产的赵家人给收养,两家本就是至交,赵家依然给她过着富足的生活。

二是一年前的深夜,京圈做水利工程的王家独苗王肖重伤昏迷倒在了血泊中,警方根据会所当天的监控线索找到了凶器,水果刀上全是顾笙的指纹。

证据确凿。

但警方存疑,又架不住王家人仗势施压,最终判顾笙个蓄意伤人的重罪。

有期徒刑十年。

这辈子算完了。

可顾笙只坐了一年牢,突然下放文件说误判了,她于今日被无罪释放。

真够戏剧化。

女狱警感慨道,“不过你回去后可要感恩,是赵先生一直坚持不懈的来询问你的情况,带着律师四处奔波找证据,你才能被翻案,被无罪释放的。”

提及“赵”字,顾笙宛若死水般的眼眸里明显有了波动,“赵晴朗吗?”

她问的迟疑,恍然想起自首的那夜,赵晴朗痛哭流涕的拉着她的手发誓。

“笙笙!”赵晴朗眼睛都红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可她等了一年,连赵晴朗的影子都没瞧见。

“全名不清楚,但长得挺帅。”女狱警接过顾笙签好字的回执,确认无误后向她递出手,“你还年轻,希望你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顾笙听的想笑。

她无声攥紧了那份律师证吊销的回执文件,冷风一吹,右脚踝骨隐隐作痛,她忍着没反驳,只是仰起头露出素净的脸,朝这里认真的说了句再见。

但她也没想过出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律政圈大名鼎鼎的贺闻周。

在郊区的公交车站旁,顾笙瑟缩的在寒风里等回程车,不经意间的回头看,突然瞧见了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停靠下来的一辆黑色宾利车。

这地方偏僻鲜少有人来,对方显然非富即贵,顾笙不免多看了两眼,只见车窗缓缓半降,露出男人深刻锐利的眉眼,连同他身上的那件棕色大衣。

顾笙本来再猜车上坐着的会不会是赵晴朗,但一眼后愣住,“贺闻周?”

说到底,她与贺闻周不熟,往来没交集,要深究下去只算是有些渊源。

他们二人自高中、大学起便是擦肩而过的校友,贺闻周高她两届是校内风云人物,因二人师出同门专业相同,算起来,她还要喊贺闻周一声师兄。

不过,贺闻周性子冷傲,向来独来独往,从不屑攀关系,她也没机会喊。

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庭审上,她被委派给杀妻案的原告当诉讼律师,尽最大力度申获被告判得死刑,结果终审被被告律师贺闻周打的落花流水。

最终,被告免于死刑获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原告父母几乎哭死在庭审外,顾笙拿着判决书觉得太不公平,拦路质问贺闻周替杀人犯辩护太没良心。

可他怎么说的?

庭审外,贺闻周看人居高临下的刻薄,狭长如墨的眼底似是藏着寒冰。

“顾律,你跟法律讲良心?”他讲话平缓但凌厉,“对不起,这地方讲理不讲情,每一位当事人都有被辩护的权利,你身为律师却对案子藏私情,做事不专业还要讲良心,不如趁早打车去城东头破庙,你坐那里,正好。”

顾笙被他毒舌的毫无辩驳之力,第一次感受到贺闻周的可怕之处。

他做人如机器一样冷血没有同理心,办事章法从不讲情面,张嘴闭口就是法条,不愧是从业至今保持0败率的佼佼者,确实专业到令人发指。

顾笙不服,对着贺闻周较劲,“你等着,早晚有天我会让你意识到,法律无情人有情,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遵循死规定,杀人偿命有时候也没错!”

闻言,贺闻周上下打量着顾笙,似是看笑话般的够了勾嘴角,“幼稚。”

说完,他恶俗的撞了下顾笙的肩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但对上贺闻周这样人狠心狠的大律师,同行纷纷可怜顾笙出师不捷怕是要得业务阴影,但顾笙暗暗发誓,有天定要在庭审上打的贺闻周心服口服。

算是单方面结了梁子。

毕竟在贺闻周这样眼高于顶的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吃了败仗的过客,可惜没能等来与贺闻周第二次交手的翻身仗,她就因蓄意伤人被抓去坐了牢。

一个律师,知法犯法,何其可笑?

当下碰上,二人差距天上地下,贺闻周依然光鲜高高在上,而她呢?

曾经对人豪言壮志的不甘心早已不复存在,她如今渺小的如蝼蚁般不堪。

她连律师证都被吊销了,简直是行业中的不耻败类。

不过,顾笙过足了好日子,她很识货,一眼认出贺闻周身上穿的是当季新款,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贵”字,最重要的是,那件羊绒外套很温暖。

她冷的直发颤,很眼馋那件厚实的外套,但硬生生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不去看,就不会渴望车上的温暖,只当贺闻周是为了其他案子刚好路过。

偏偏贺闻周长腿一迈的下了车。

见人朝自己走来,顾笙眼里有些波动,她羞愧的头皮一阵发麻,有种落败后的野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只是视线一晃,人已站在自己面前。

“裙子不错。”贺闻周由远到近的停下脚步,“看得出来,顾律很有风骨。”

顾笙不蠢,听得出他在寒酸自己,但被人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下意识的将右脚朝着左腿后藏,心底生出一股涩意,生硬道,“是贺律啊,真巧。”

然而——

“不巧。”贺闻周的视线径直落在顾笙瘦到发尖的下巴,“是我在等你。”

顾笙被惊的有些讲不出话。

她自认除了在庭审上与贺闻周交过手,从未在旁的事情上得罪过对方,她仰起头,一双枯涸无神的眼里满是迷茫,“贺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闻周头也不回的朝着车上招手,很快有人顶风下车的递来个文件袋。

直接塞给了顾笙。

顾笙愣了愣,在贺闻周的示意下,极小心的一寸寸撕开上面的塑封条,她垂目细数,里面是份厚实的委托诉讼代理书,其中夹着不少的发票单。

她越看心越凉,直到视线顿在委托人姓名栏上时,她的脑子轰的炸开。

委托人:顾笙。

委托律师:贺闻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顾笙格外的震惊,“帮我翻案的那个人是你!”

“不然呢?”贺闻周负手而立,“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好端端的站在这?”

顾笙一时间有些失语。

想起女狱警说的话,她竟有些恍然,怎么都没想到赵晴朗竟会找他帮忙。

但细想也是,除了贺闻周行事肆意,放眼整个京圈,没人敢与王家为敌。

贺闻周是最好的选择。

顾笙毫无喜悦,她咬了下唇,担忧的试探道,“贺律,有查到凶手吗?”

“没有。”贺闻周敏锐的捕捉到她微妙的情绪,“挺凑巧,王家撤诉了。”

顿了下,贺闻周望着那张冻得隐隐有些发青的脸,他微眯了下眼睛,懒散的抱着胳膊敛眉笑出声,“顾律得天时地利,可这心里到底在怕些什么?”

顾笙身子一颤,她没敢抬头,脸上所剩不多的血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我只是好奇而已。”顾笙睫毛颤了颤,又怕贺闻周追着问,忙抓了把发票的岔开话题,“贺律,代理费一共多少钱?二维码给我,我扫……”

然而下一秒,她缓缓瞪大了眼,被高昂的费用惊得直接将话咽了回去。

七位数?

“这么贵?”顾笙吓得肝颤,“贺律,你不是开玩笑吧?”

“顾律现在觉得贵、是玩笑了?”贺闻周垂眸,眉目凌厉似是眸中藏刀,“那你替人顶罪包庇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视法律为玩笑了?”

此言一出,心中秘密似是被人公之于众,顾笙惊的像被五雷轰顶般僵住。

她觉得天好冷,冻得脸都木了,好半天才温吞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是吗?”贺闻周早料到她会这样,轻蔑的笑笑,“没关系,反正我是来要钱的。”

顾笙脸色极其难堪,也反应过来了,有些事瞒不住心思缜密的贺闻周。

“没钱是吧?”贺闻周意味深长道,“但我想,你能为人心甘情愿到连前途都不要了,那人但凡讲点良心,也不会弃你不顾,看你负债累累吧?”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一辆外形格外骚包又拉风的红色跑车轰鸣而来。

贺闻周眸色暗了暗,皮笑肉不笑道,“真是巧,说曹操曹操到。”

顾笙认得这辆车,这是赵晴朗的宝贝坐骑,车牌号上印着的是她的生日。

见人来,顾笙的视线随着跑车而动,刚好错过了贺闻周逐渐阴冷的目光。

跑车愈加靠近——

“顾笙。”

头一次被人连名带姓的叫着,顾笙吓了一跳,她仓皇的抬头看去,对上贺闻周晦暗不明的眼色。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顾笙的脚踝,问道,“替人做成这样,值得吗?”

顾笙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贺闻周转身,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

昏沉的天色下,黑色的宾利车调头拐弯,与张扬红色的跑车擦肩而过。

背道而驰的那一刻,似是将世界分割成两端的极其正好。

赵晴朗远远的看着顾笙与一个男人讲话,他赶来时正好人走,没机会看清对方的长相,以至于他拎着外套下车时,就见顾笙丢了魂的似的愣在风中。

“笙笙,发什么呆呢?”赵晴朗问着,不忘一步三回头,直到宾利车的影子消失不见,他一股脑的将外套披在顾笙早已冻僵的身上,“是我来晚了。”

自顾笙入狱后二人一直未见,看着赵晴朗依然俊朗,她没有感到久别重逢的喜悦,反倒从心底生出一股疏离感,她摇了摇头的轻声道,“没关系。”

赵晴朗看着顾笙瘦成皮包骨,在没有过去明媚的模样,他眼圈跟着红了大半,手忙脚乱的替顾笙拉紧了衣领,嗓音发颤道,“笙笙,我们回家。”

他小心翼翼的拥着顾笙朝跑车走,只是没几步他就奇怪的停下了脚步。

“笙笙,你走路……”

赵晴朗说着,疑惑的低下头,刚好撞见顾笙右脚踝上那道丑陋的疤痕,无声的控诉着她在牢狱中变成了个跛子,这一刻,他惊得几乎讲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赵晴朗瞪圆了眼睛,愤怒道,“笙笙,这是谁干的!”

顾笙很平静,对于赵晴朗,他们自小订婚一路青梅竹马,见多了对方最不堪的一面,面对这样的伤痛,她根本没想过要将这副烂德行刻意偷藏。

“在监狱里被人打断的。”顾笙静静地看着赵晴朗,温声道,“骨穿肉,筋也断了,血流了一地没来得及治,等骨头与肉都长好了,就这样了。”

赵晴朗听的后背直发凉。

顿了下,顾笙又说道,“你清楚这是谁干的。”

“妈的,王肖那孙子是不是!”赵晴朗愣了下,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我就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惦记你不成,就得废了你,谁也别好过!”

“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

赵晴朗顿了下,突然意识到什么,神情有些难堪的负气闭了嘴。

但他还是急的直跳脚,“这可怎么办,去医院还能恢复吗?笙笙,这要是好不了,你不就真成瘸子了?咱俩一起出去,我那些哥们不得笑死我?”

顾笙脸色冷了冷,她没说话,赵晴朗反应过来,一拍嘴巴的讨好道歉。

“笙笙,我乱讲的。”赵晴朗一脸诚恳,“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你想,现在哪个姑娘不爱穿高跟鞋呀?我是怕你出去后受不了,难免要伤心。”

可顾笙最了解赵晴朗这个人。

他有个癖好,最喜欢她纤细漂亮的脚踝,经常会送名贵精致的高跟鞋给她。可当下这一刻,他看见她最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没有心疼只有失望。

是的,她是个走起路来格外滑稽的跛子,跟着赵晴朗只会给他丢人跌份。

顾笙定定的看着赵晴朗,却透过他慌乱的眉眼想起了贺闻周。

他问,“值得吗?”

顾笙无声的笑笑,竟然一时间也答不出来,只说道,“没关系。”

这一句后,她顿时看见赵晴朗松了口气。

“笙笙最好了。”赵晴朗嬉笑的替她拉开副驾门,“回家,爸妈都等急了。”

 回程的这一路上,跑车疾驰在空旷的高速路上,车内是一片静谧无声。

赵晴朗一手开车,见人疏离的不似过去般的捧着自己的活跃搭腔,他偏睨了眼身旁的顾笙,像是恶作剧般的猛踩了下刹车的又一脚油门的轰鸣直冲。

过去,他最爱这样逗她。

然而,瞬间而来的大力推背感吓得顾笙瞪大了眼睛,她脸色惨白的咬紧了嘴唇的不敢失声尖叫,反倒是赵晴朗见她吓傻的样子在一旁笑的眯起了眼。

半晌。

“笙笙!”赵晴朗见恶作剧达成,却没能等来顾笙如过去般的惊叫着拍打着自己的撒娇,他眼含失望的缓了些车速,“你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印象中,过去的顾笙很开朗活泼,即便家道中落成了孤儿,但也没吃过什么苦的被他们一家人宠成了个公主,衣食无忧的过着外人艳羡的好日子。

可现在的她性格变化很大,不再乖张骄纵,反倒是死气沉沉的冷着脸。

顾笙吓得脸都白了,她在牢里没少受人欺负,最怕的就是突如其来的惊吓,她被刺激的直冒冷汗,条件反射的想要骂脏话,就听赵晴朗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啊。”赵晴朗叹了口气,笑着讨好道,“我们笙笙受委屈了。”

这一句硬生生的将顾笙的火气压了回去,她缓了下的生硬道,“没事。”

任由这个插曲略过。

直到跑车开出了郊区,背离身后的荒凉地,顾笙一双眼渐渐回焦,她看着一路风景驶入繁华中,突然想起自己入狱的那天,走的也是这条高架桥。

她敛眉,心情有些微妙。

一旁,赵晴朗开着车,余光扫了眼顾笙裸露在裙子下带有伤痕的小腿,他蹙了蹙眉头,怕人冷的伸手调了下车内空调的温度,突然没来由的问了句。

“笙笙。”他早就想问了,“你私下跟贺闻周关系很好吗?”

冷不丁提到这个人,顾笙愣了下,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与赵晴朗青梅竹马十二年,二人后来又在同一屋檐下同吃同住,彼此生活圈子交融,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自己的人际往来,这话问的属实没道理。

“真没关系?”赵晴朗知道二人是校友、又是同行,但明显不信,“那就怪了,你们非亲非故的,姓贺的干嘛在这一年里牟足了劲的替你上诉?”

赵晴朗的话似是平地起惊澜,顾笙心头猛震了下,“不是你找的他?”

被质问,赵晴朗目视前方的讪笑了下,“当然不是,你也知道当年……”

顿了下,他无声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对过去闭口不谈的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这一刻,顾笙定定的看着赵晴朗流畅的侧脸轮廓,原本对人抱有期待的心彻底坠了下去,也辨别出女狱警嘴里那个关切自己的人是贺闻周。

想想也是,若真是赵晴朗所作所为,又怎么会不来监狱看望自己?

可竟然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贺闻周!

为什么?

顾笙想不明白,但清醒的意识到这一年里,赵晴朗将自己忘了个干脆。

她在牢里无数次的给赵家递了消息,可石沉大海并非有人来看望过她一次,她在晦涩难熬的日子里还在幻想,大家或许是不得已才不能来见自己。

可原来是她在做梦,连赵晴朗曾红着眼对她发的那些誓言也都是狗屁。

顾笙眼尾泛起雾气,可她不声不响的咬牙忍着,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想讲。

车内又陷入沉寂。

被人晾着,赵晴朗莫名的有些烦躁,他一手握着方向盘的将车子打了个弯,又有些耐不住寂寞的深吸了口气,压着不满的情绪重新扯起了话题。

“笙笙,你都不知道,我和爸妈突然听说你要被无罪释放的消息简直是吓了一跳。”他爽朗的嗓音扬起,“必须承认,姓贺的真有本事,连王家都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他坚持不懈的帮你翻案,我估计你真要牢底坐穿了。”

听人没心没肺的调侃,顾笙眼底神色发冷,“我被无罪释放这事很奇怪吗?”

她扬眉,神情认真的问道,“可事实结果不就该是这样吗?”

赵晴朗被怼的脸色一僵,“是、是啊,我当然知道你是无辜的,我只是……”

顾笙扭头看向窗外没理他。

被人呛声,赵晴朗手心隐隐冒汗,他觉得如今的顾笙变得冷漠尖锐,浑身是刺的戳的人极其难堪,他喉结滚动了下,话锋一转的闲聊道,“笙笙,你都不知道,咱家今年的股票又涨了几番,要不是借着王……”

顿了下,赵晴朗眉飞色舞的神情突然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偷瞟了眼顾笙,见人不曾多看自己一眼,他松了口气的清了清嗓子,“反正是身价涨了不少,今非昔比,如今连旧城开发区的政府项目都能拿到手了。”

赵家是靠房地产白手起家的生意人,能这么说,可见如今地位不一般。

“挺好的。”顾笙嘴唇嗡动了下,眼睛仍然看着车窗外,“是件好事。”

没什么反应。

见人肯理会自己,赵晴朗心情大好的嘿了声,“笙笙,你快过生日了,爸妈说等你回去,想要什么礼物都给你买,更何况你回家也是个喜事,讲讲,你今年想许个什么愿?”

顾笙往年的生日会都是由赵家一手操办,拆礼物拆到手软,众星捧月的活像个真公主似的。

可那是过去了。

比起赵晴朗喋喋不休的说着家里一年来的变化,顾笙苍白着张脸的坐在副驾上,眼看着车子缓速开进熟悉的别墅区,她望着眼前依旧的洋房,三层高的院落里种着不变的海棠树,风一吹,扬起枝杈上金黄色的叶子发出簌簌的回响声。

她咬唇,发觉坐了一年牢,不长不短的日子,竟也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

她突然想起父亲临死前的那句话——“乖宝,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人可以无条件的犯傻一次,但决不能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第二次机会。”

待车子熄火的那一刻,顾笙看着这栋洋房,突然说道,“晴朗,我想好愿望了。”

赵晴朗一手在解安全带,他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顾笙说的是过生日的事。

他笑容宠溺,“笙笙想要什么呀?”

顾笙眼如死水般正色道,“我要五百万。”

她说完这句,车上陷入一阵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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