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毅可：人类迎来人机共存新时代

毕生都在为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痴迷和奋斗的郭毅可，是国际知名的计算机科学家，在数据科学工作流程、机器学习算法及医学大数据分析系统等领域贡献杰出。

郭毅可于 1985 年在清华大学获得计算机科学一级荣誉学士学位，2018 年当选英国皇家工程学院院士。同年年底，香港浸会大学递来橄榄枝，开启了郭毅可与香港人工智能携手共进的不解之缘。

时任香港浸会大学校长钱大康向郭毅可提出，希望将香港浸会大学打造成一所以人工智能为基础的大学。“这是我一直想要做的。” 抱着这样的夙愿，郭毅可满怀激情地来到香港。

2020 年 9 月，郭毅可与香港浸会大学音乐学系主任潘明伦合写了一个名为《香港人机共生艺术创造平台技术建设》的主题研究计划。该计划一鸣惊人，获得 5283 万元港币的拨款，这是香港研究资助局首次对艺术创意技术项目拨出大笔资助。

“该研究计划立足于艺术与科技融合的最前沿，透过科学与技术的强大力量，改变人类与机器在艺术创作中的互动方式，将推进人类与机器共同创造艺术的新方向。” 郭毅可介绍，这在当时来说是非常前沿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创新技术，由此，他开始了在香港的人工智能科研之路。

2022 年 7 月 14 日，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在香港大会堂音乐厅举行。在真人乐团的现场伴奏下，300 多个虚拟人声合唱一曲《东方之珠》，配上人工智能为歌曲创作的 3D 音画，瑰丽奇幻，气势恢宏，全场观众为之振奋。

“这应该是全球首场同类型的人机合作表演。人和机器共同创作完成一个艺术作品，我们做到了!” 郭毅可表示，这是 “香港人机共生艺术创造平台技术建设” 项目拿出的第一份成绩单。

郭毅可说：“创作这个人工智能合唱团的过程挑战重重。”  例如，刚创建这 300 多名虚拟歌手时，他们会唱错、唱不上高音甚至破音跑调，需要不断地学习改善。

另外，表演时要实现人机互动。舞台上的指挥和乐团是真人，指挥通过身上穿戴的传感器与虚拟歌手建立连接，而虚拟歌手要学会 “聆听” 指令，做到与交响乐团的演奏无缝衔接。

这场表演最令人振奋的突破是来自人工智能天马行空的 “创意 ”和 “创作” 。郭毅可介绍，在这段时长约 4 分钟的 3D 音画里，人工智能用自己的 “理解” 和 “想像” 生成逻辑顺畅的近 3000 张图像，并与 《东方之珠》的歌词和旋律相匹配。

郭毅可说，在艺术创作领域，人工智能有自己独特的创造能力。随着人机交互技术的进步，它的创作可以跟人不一样，也可以被人理解和欣赏，并可能随着人类对美学的需求而不断改进。

郭毅可极为赞赏人工智能鼻祖维纳的观点 “人有人的用处”。那人的用处是什么? “人是跟着机器一起成长的，人的用处就是在交流中不断强化机器，同时不断让自己的知识因为机器而有更大的强化。”

郭毅可认为，人工智能的下一步就是让机器具备跟人争辩、讨论的能力。“以后世界上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可以做机器主人的人。机器跟你争辩时，你能指点它哪里错、哪里对。” 他说，目前这样的研究还是空白，“希望我们中国可以做出来”。

郭毅可说，人机互动未来将会融入我们的日常生活，教育、医疗、法律、投资等所有以决策为基础的事情，都将是人机交互工作的结果。

人类有了辅助的工具 — — 人工智能，做决策就不用 “拍脑袋” 了。 郭毅可笑说，至少我们有个伙伴 (机器) 可以讨论，而且他的知识非常渊博。

2022 年 12 月 1 日，在香港浸会大学任期结束后，郭毅可受邀担任香港科技大学 (以下简称 “科大”) 首席副校长一职。不久后，人工智能领域发生了一件颠覆性的大事 — — ChatGPT 横空出世，继而风靡全球。

“高校界对此有两种态度。基本上所有大学都是禁用的，他们认为这样会导致整个教育系统出现严重问题。有老师会认为用AI生成各种作业等同于抄袭，是不可思议的。” 郭毅可说，科大态度完全不同，成为了全港甚至全亚洲第一个公开表达允许学生使用 ChatGPT 的高等院校。学校还投入资金，教大家怎样在教育中合理使用 ChatGPT。

“任何一种新技术的发展，总会给我们过去做事的方式带来改变，阻止它的发展是没有意义的。” 这件事让郭毅可陷入沉思，科大果敢的 “抉择” 也把他和他的团队对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追求推至另一个境界。“从那天开始，我一直在思考，身处香港这样一个国际大都市，作为国家连接世界的桥梁，我们应该怎样在人工智能的发展上做出自己的特殊贡献。”

于是，郭毅可和一帮志同道合的科学家发起倡议，在特区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由科大主导，香港五大高校合作成立 “香港生成式人工智能研究发展中心 (HKGAI)”，旨在推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在香港的研究和应用，为该领域的创新发展提供有力支持。未来，HKGAI 将成为香港生成式人工智能研究和技术应用开发的枢纽，为学术界、产业界和政府部门之间的合作提供平台，促进知识共享和创新。

让郭毅可感到欣慰的是，HKGAI 配备了 “香港从未有过” 的高级算力系统。得益于此，短短 4 个月内，全球近 50 名科学家来此工作，字节跳动、阿里巴巴、腾讯、京东等大型企业的高级技术型人才也纷纷被吸引过来。

他介绍，HKGAI 定立了 8 个科研项目计划，包含各行各业大模型的研发，以及人工智能应用程序的开发和应用。“HKGAI 首个自主训练的基础大模型已初步完成，该大模型支持中文和英语，是本地首个自主研发的基础大模型，开创了香港人工智能新里程。”

HKGAI 团队在第二届香港国际创科展上首度展示 10 项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和应用

郭毅可说：“HKGAI 立足香港和粤港澳大湾区，将继续发挥自身的独特优势，积极推动本地人工智能的人才培养，同时持续关注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的伦理、安全和治理问题。我们将努力发挥香港创科界对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推动作用，不断增强香港在人工智能研究和应用领域的世界影响力。”

在 2024 年 4 月 13 - 16 日举办的第二届香港国际创科展现场，HKGAI 首度展示了 10 项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和应用，例如专家咨询服务机器人、未来写作助手、人工智能绘制《千里大湾区》图、三维模型内容生成等等，让与会者 “零距离” 体验人工智能的魅力。

郭毅可认为，人工智能发展靠的是人才。“最重要的是要有一批思想解放、非常创新的科技人才，这是香港得天独厚的。”

郭毅可说，香港的科学研究风气很好，国际交流广泛，人才储备大，这种学术、创新氛围一旦建立起来，就能够打造一种真正具有挑战性的研究环境，实现自我突破。

2024 年 4 月上旬，QS 世界大学学科排名新鲜出炉。香港整体上榜学科排名提升 27%，在亚洲地区仅次于新加坡，显示出香港教育领域的快速发展和进步。香港各大学共有 204 个学科在全球排名中占有一席之地，其中 63% 的学科进入全球前百名。港大牙医、港大教育、中大护理、科大数据科学及人工智能更是跻身全球前十名，凸显香港在专业学科领域的强大实力。

郭毅可特别提到，科大的数据科学及人工智能学科首次上榜便跻身全球第十，显示了香港高等教育的创新与动力。

他认为，香港具有很强的科学精神，研究氛围良好，并且财富密度高、研究经费充足，“香港特区政府对科研的支持是很给力的”。但他强调，政府对于科研的支持需要精准投入，不能像撒 “胡椒粉”。

郭毅可说，如何创造一个最能够激励人才创新能力的环境，是他一直考虑的事情。“一起合作要相互包容，建立一个非常包容的、开放的体系是最重要的。” “要尊重每个人才的理念、思想、行为。” 郭毅可笑言。“我们要有真正具有技术理想主义的一批年轻优秀的人才，让他们来好好拓展，这才是关键。我们要解放思想，真正走出自己的技术道路来，这才是根本。”

来源：今日中国

记者：王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