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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前沿|「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s)是什么?
来源:舒然学长 新传土拨鼠
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s)是一个由美国学者凯斯·桑斯坦(Cass R. Sunstein)在2006年出版的著作《信息乌托邦——众人如何生产知识》中提出的概念。这一概念描述了在网络信息时代,人们倾向于只关注和消费那些与自己已有兴趣、信念或价值观相契合的信息,而忽视或排除不同的声音和观点。随着算法推荐系统的广泛应用,这一现象变得更加显著。具体来说,信息茧房指的是个人在海量信息环境中,通过不断选择性地接触和消费信息,逐渐构建起一个围绕自己偏好的信息环境,就像是蚕用丝将自己包裹在一个茧内一样。在这个茧房里,人们接收到的信息往往是同质化的,缺乏多样性和对立意见,从而限制了视野,减少了观点的碰撞和思想的交锋。长期处于这样的信息环境中,可能导致个体认知固化、观点极端化,并影响社会整体的多元化和共识形成,有时还会加剧社会分裂和群体极化现象。诸多论文在研究信息茧房的成因的时候,自觉或不自觉地将其完全归之于算法推荐技术的作用,算法通过分析用户行为数据来推送用户可能感兴趣的内容,却无意间加深了信息茧房效应。但是值得关注的是,信息茧房的首要原因在于人的主动性。彭兰教授指出了这个方面的原因,即用户或受众的选择性心理。如果从桑斯坦对信息茧房的最初定义来看,信息茧房实质上来源于人们的选择性心理。而“选择性心理”这一现象,在美国学者拉扎斯菲尔德等人有关1940年美国大选的研究中便已经被提出来(注:此处指的是伊里调查,调查成果1944年结集出版,即《人民的选择》),他们发现人们原本的政治倾向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媒介接触行为,受众更倾向于接触那些与自己原有立场、态度一致或接近的内容。选择性接触的结果不是导致原有态度的改变,而有可能是强化原有态度。后来的传播学者,将受众的选择性心理分为选择性接触(包括选择性注意)、选择性理解与选择性记忆等几个层面,心理学领域的研究也证明了选择性心理的存在。因此,由选择性心理导致的信息茧房是客观存在的。桑斯坦主要的担忧是类似于尼葛洛庞帝所说的“我的日报”这样的个性化信息服务对信息茧房问题的强化。在个性化信息服务越来越盛行的今天,关注信息茧房问题及其影响,也是有必要的。第一,平台信息分发的过滤机制。无论是专门的资讯客户端,还是社交平台,或是其他的信息分发平台,平台本身都或明或暗地存在一定的信息过滤机制,例如,平台对哪些内容生产者开放,平台允许内容向哪些平台分享,或能接收哪些平台的分享,都对信息的过滤起着作用。一些平台也仍然以人工编辑的形式在进行着信息的筛选,平台的界面也会给予不同的内容在呈现形式上不同的优先级别,一些平台也会用推送窗口、排行榜等方式来推荐重要或热门信息,这些手段在推荐某些信息的同时,也无形中使得其他一些信息被忽略。第二,社会关系网的过滤机制。在社会关系网络中,人也是一种信息的“导体”。对不同的内容,他们有不同的传导性,在这背后的影响因素,与人们作为单纯的阅读者、观看者选择信息的心理动因也有些差异。社会关系这个过滤网,不仅会在内容的类型、主题等方面产生过滤,也会在内容特质上有所筛选。媒体平台的信息更强调新闻价值、公共价值,更注重客观性、准确性,而社交平台中个体分享的信息更强调社交价值,更多与情绪、态度、立场等相关。同时,在这种“人造”的过滤网中,意见领袖的作用也是明显的。无论是在一些稳定的社交网络中,还是在人们随机相遇的平台中,都可能存在着一些意见领袖,他们对于信息、意见也起着过滤的作用。第三,算法推荐技术的过滤机制。个性化推荐算法是为了解决从具有极强噪音的稀疏关联矩阵中挖掘有用的信息这一重要问题,包括那些用户靠自身无法发现的“暗信息”的发现。换一个角度看,个性化推荐算法的主要作用,就是过滤掉它认为某个特定对象不需要的内容,以提高内容与用户需求的匹配度,降低用户获取有效信息的成本。目前主要的个性化推荐算法包括基于内容的推荐、协同过滤推荐、基于知识的推荐、基于网络结构的推荐、混合推荐等。今天算法采用的过滤机制,的确有可能会在特定平台里局限用户的视野,形成在这个平台里的茧房。第四,用户个体自身的信息过滤机制。经过平台、社会关系、算法等重重因素过滤的信息,到达个体时,个体仍然还会有自己的过滤。在这种过滤机制中,选择性心理起到了很大作用。选择性心理包括选择性接触(含选择性注意)、选择性理解和选择性记忆等三个层面。从各个不同层面看,人们在信息获取中的选择性心理都与人们已有的认知框架有关。“人们因为各种偶然机遇形成了各种初始信念,这些初始观念成为他们来判断接收到的信息的认知框架。换句话说,人们并不会仔细辨析他们遇到的大部分新信息,而只是将之与既有知识进行简单的比较后就决定选择、接受和听信哪些信息。”
第一,认知局限与偏见加深:长期处于信息茧房中,个人接触到的信息范围受限,容易形成片面的认知,加深已有的偏见和误解。这不仅限制了个人的视野和思考深度,还可能导致对事物判断的失准。
第二,极端思想与群体极化:信息茧房内的同质化信息交流,促进了群体内部观点的强化,使得成员间观点相近,容易产生盲目自信和心胸狭隘,为极端思想和行为提供了滋生的土壤。群体极化现象加剧,不同群体间理解和沟通的难度增加,社会和谐受到威胁。
第三,社会割裂与协同削弱:个体和群体间的交流减少,共同经验的分享受限,导致社会整体的凝聚力下降,社会粘性丧失。人们在各自的信息茧房内孤立,削弱了集体行动和社会协同的能力。
第一,算法推荐技术的优化。从面向个人的算法角度看,要尽可能减少信息茧房效应,就要在算法设计时深入理解与考虑用户行为与需求中那些摇摆着的矛盾,例如:“凝固”与“流动”:用户在某个时段阅读偏好会有稳定性,但时间推移,兴趣也可能会发生转移,及时预测甚至促成用户需求的迁移或扩展,这是提高算法精准度的一个重要方向,也是突破茧房的一种思路;“套路”与“奇遇”:在迎合个体的阅读“套路”的同时,算法也需要提供一些惯性之外的信息,给个体带来更多“奇遇”,让个体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悦耳”与“刺耳”:算法总希望顺应用户的心理,为他们提供“悦耳”的声音,但某些时候,它也需要提供一些刺耳的声音,让用户了解真实世界的多面性。第二,网络平台机制的优化。人们的信息获取范围与社会关系有关,而背后是这些关系所依存的社会化媒体平台的机制在起作用。尽管人们的关系选择是自由的、自主的,但社会化媒体平台的关系结构(如强关系或弱关系、同质关系还是异质关系)是由平台的产品设计决定的。从信息筛选与呈现的角度看,平台的作用仍然是显著的,因此平台本身的信息源的丰富性,信息环境的均衡性,信息呈现方式的优化,也有助于帮助用户突破茧房。人们的选择性注意与引导线索及奖励等因素相关,因此,对于一些具有重大公共价值或有助于纠正用户“偏食”的信息,平台可以强化界面引导手段或相应奖励机制来刺激人们的注意。第三,信息供给侧的改进。算法和平台对个体的信息环境的影响越来越大,未来它们的改进也有可能促进封闭环境的打破,但对于社会的信息环境的全面、平衡起着更基础支持作用的,仍是媒体等专业内容生产者。媒体仍需要保持有公共价值的、具有专业水准的、多方面平衡的内容的供给,如果这些内容断供或稀缺,那么无论算法和平台如何优化,人们都无法获得对社会环境充分、全面的了解。此外,平台同样也需要扶持媒体之外的具有专业生产水准的内容生产者,包括专业化的自媒体等,促进更多样、平衡的内容生态形成。第四,个体媒介素养的提升。要减少信息茧房的困扰,也需要提高人们在兼容异质人群和异质信息、意见等方面的素养,这种兼容与人的心理、本性有所冲突,因而更需要培养。这也是公共参与的一种基本素养,是哈贝马斯所说的交往理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公众而言,对信息茧房的警惕与自省意识,对信息茧房的破解能力,也应成为公民素养的一部分,这也是公众进行理性的社会参与的前提。这样一个层面的媒介素养与公民素养教育,也是具有极大的挑战的,它不能仅仅以业余教育的方式来完成,而是需要纳入整个教育体系中。
参考文献:彭兰. "导致信息茧房的多重因素及"破茧"路径." 新闻界 1(2020):10.
本文编辑:舒然学长
审核:凯乐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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