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潇
编辑 | 张轻松
运营 | 泡芙
爬起来的直接原因是,“利息无法cover(覆盖)生活支出了”。
7月下旬,六大行集体宣布下调存款挂牌利率,其中活期下调0.05个百分点至 0.15%,整存整取1年期及以下下调0.1个百分点至1.35% 。10月份,时隔不到3个月,国有大行再次宣布下调存款利率,这一次,调整较上一轮力度更大,部分大行宣布,1年期、2年期、3年期、5年期整存整取利率分别下调至1.1%、1.2%、1.5%、1.55%,定存利率普遍进入1%时代。中小银行紧随其后,11月份以来,民营银行前后掀起了三轮降息,存款利率向城商行看齐,目前仅有极少量民营银行尚存利率在3%以上的存款产品。而很多理财产品的底层都配置了一定存款类产品,仿佛是抛入水中的一枚石子,水面的波纹会层层传递,最终各项理财产品的收益都会受到震荡。
李浩受到的影响很直观,短短三个月的时间,55万元存款的月利息从1800多元掉到了1500块以下。他住在父母帮助购买的小公寓里,不用出房租。利息掉到1500元以下,意味着每天的生活费降至50元。对一个住在北京的年轻人来说,这个生活费已然难以覆盖最基本的吃饭、出行和生活用品开销。
自躺平以来,他的恩格尔系数已经拉至最高,光在吃这个大项目上,他已经想了很多节约开支的办法。他不做饭,主要靠点外卖,离职后减少了点外卖的次数,有机会就去父母、爷爷家蹭饭,每周还有两天“轻断食”。他养的猫生活也降级了,原本吃的是三四十元一斤的进口粮,现在换成了二十元左右的国产粮。
利息降至1500元以下对他来说是“危险的信号”,不动用本金是他的底线。“断粮”的时候,他开始环顾四周,寻摸能卖的东西。他把目光落在了家里的三个iPad上,一个买的年限早,很旧了,“卖不了几个钱”,还有一个稍新的日常使用。有段时间他喜欢玩游戏,为了视野更开阔,又入手了一个mini版的,李浩迅速在心里下定主意:就它了——游戏体验可以牺牲,但生活得继续。但对李浩来说,卖东西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了”。
“找工作”这个选项,被迫被提上日程。三个月前他也会偶尔刷招聘软件,那时候还是轻松的,他会在家里放着音乐,打开软件,随意看看,不管有没有投出简历,音乐跳到下一首歌时,果断关掉APP——一天的任务量完成了,李浩把这种找工作方式称为“无效找工作”。
再次找工作,不由得“卷”起来了,每天不知不觉就刷好几个小时。最初,他对工作的要求很明确:离家近,最好是线上;可以赚少点,但一定不能忙;最好是兼职。所有的要求都指向一个原则:刚好补充减少的利息,维持生活即可。
现在,他也开始投递一些线下工作,可即便每天都刷,依然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李浩发现,工作的门槛普遍都变高了,他原本在互联网行业做运营工作,可如今再找运营工作,很多都要求985、211,还得会编程语言,“我刚毕业时还没这么卷”。
事实上,李浩也曾遇到过一个接近“完美”的工作,上个月,他刷到一个远程的外包工作,是帮别人做PPT,一次两百,不签合同,按次结钱。甲方也是个打工人,工作特别忙时,就会让李浩来帮忙做,“就像上学时帮别人做作业”。李浩曾在心里盘算:如果每周都能有一次,一个月八百块,再加上利息,也能维持生活。但这个工作最大的问题是不稳定:整个十月份,那人也只找了李浩一次。
李浩开始琢磨着未来的就业方向,把周围朋友的职业都想了一遍,有个朋友比他还小几岁,在卖保险,朋友从最开始的月入三四千元,到上个月也赚到了一万多元,“收入和(李浩)之前工作时差不多了”。在李浩原本的印象里,年轻时就开始卖保险似乎不够体面,未来上升空间也很小。但如今的他变了想法: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又有什么呢——卖保险被李浩纳入了未来的职业选项里。
本科毕业后,李浩工作了快五年,攒下了55万存款,今年六月离职后,李浩一直靠利息生活。对于靠利息生活的人来说,门槛最低的工作是做博主,社交平台中有一类博主,每天更新自己的生活日常,详细记录下当日的花销和存款明细,似乎不需要太多文案就能收获大批粉丝。离职当天,李浩就开通了一个新账号,记录每天的日常,“万一成了呢”。
47岁的李婉莹也是“靠利息躺平”赛道的博主。去年离职前,她曾做到高管级别,年薪最高有60万元,多年工作下来,她买了三套房,自住一套,另外两套出租,还存下了一百万元存款。
离职后,房租、失业保险金,再算上存款收益,她每月的可支配资金可以达到六千多块。按理来说,自己做饭,偶尔外出聚餐,每月六千块能轻松覆盖李婉莹生活的支出。但李婉莹依然感到强烈的不安,不安全感达到顶峰,是在今年四月份。李婉莹在杭州有一套房,每月房租2500元,可今年4月份,杭州的租客突然说不租了,看到消息的瞬间,李婉莹心里慌了,她赶忙说服租客,并主动降了500元的房租。随后,广州的房子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租金从3600元降到了2300元。
于是,从四月份开始,李婉莹每个月可支配资金一下减少了1800元。
不止是收入减少,生活中还多出了很多支出。李婉莹所在的小区,原本不收停车费,可今年突然开始收停车费,每月都要额外交300元。
随着工资收入变成零,生活的抗风险与抗外力能力也变得格外弱,靠利息生活也很难承受住意料之外的支出。今年,李婉莹的牙还出了问题,种一颗牙就花了将近一万块。
房价的下跌也在刺激着李婉莹。她的一套房子前两年就已经下跌了,买时150万,最高时房价曾涨到230万,有一次,她看到业主群有人在抗议,才知道房价已经跌到了140万,“比刚买时还亏了十万”。但那时的李婉莹还有工作,看到房价下跌也不以为意,心想:工作一年就赚回来了。
前几天,她又看到自住房的小区群聊:自住的房子房价也跌了。李婉莹换算了一下她的房子,“只能卖六十多万了”。回想起当初刚买时,那时的李婉莹收入高,花钱也很大方,中介稍一推荐,没做太多考虑,就花了两百多万元全款拿下。如今,房子跌到了原本的1/3。
她尝试过找工作,去年底曾“每十天半个月就要发一批简历”,但回应的很少,只有三五家发来了面试邀请,但都没通过,“超过45周岁就不要了”。
今年二月,李婉莹在社交平台开通了账号,给自己制定了KPI,账号规定满一千粉丝才能开通蒲公英(创作者接商务广告的平台),为了最快速度积累粉丝,她开始每天给人发私信互粉,私信达到上线,就在评论区广撒网留言,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李婉莹就达到目标,开通了蒲公英接广告,但半年只挣了4000多块。
在她分享的内容和评论区,常见她对于收益不稳定的担忧,和100万被花光的隐忧:“以前为工作焦虑,现在为存款焦虑。”
一个人到底有多少存款才能躺平?社交平台上流行的“躺平25倍法则”,源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学者威廉·班根(William Bengen)在1994年提出的理论。这个法则的核心思想是,通过投资股票(包括基金)类资产,每年从储备资金中提取不超过4%的金额用来支付生活花销,直到去世,都花不完。
换句话说,李浩如果将月生活支出控制在2000元左右,年开支2.4万元✖️25倍,那理论上,60万元就可以躺平了。但实际情况是,4%的投资收益靠普通人的投资能力很难获得。
原本他的钱都放在一款叫做余利宝的理财产品里,利率维持在2.2%,偶尔会上涨。九月份,李浩听说有一款叫月利宝的理财产品利率更高,而且每月都会返利,他立刻把存款都转到了月利宝,最开始时利率能达到4%,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掉到了3%以下,甚至有向2%靠拢的趋势。
随着存款利率下调,稳健理财的收益越来越低。李浩也开始将目光投向了风险更高的股票、基金。
他没事就在家研究各种投资知识,开始买基金。有段时间感觉黄金不错,就买点黄金基金。李浩比较谨慎,一次只敢几百块或几千块的买,但不断积累下来,买基金的钱也有三、四万元了。为了尽可能得到更多的利息,“把这点钱来回折腾”,他开始承担更高的风险。
焦虑也随之而来,他开始频繁地查看利息变动情况,每天的时间被不同理财产品分割成了不同时段。有的理财产品深夜才更新,有时他即便已经闭眼了,但也会忽然睁眼翻身捡起手机,“看完才能睡觉”。
豆瓣“用利息生活”小组里,不少人有类似的焦虑。他们会把资金不断腾挪转移,试图跑过政策的改变,让下调的利率尽可能晚点追上自己。有人连夜坐火车出省,把存款转到利率更高的银行,还有人飞过755公里,只为追上利率3.4%的五年定期,“一听说就行动了”。
主要靠租金生活的李婉莹,甚至都算不清100万元每月利息一共有多少。“股票、基金、定存、活期都有,主打一个杂乱无章,每个都有亏有赚”。作为理财小白的她,“总担心100万元花完了(怎么办)”。
网友建议她做副业兼职开源,盘了一遍,她发现“建议很丰满,理想很骨感”。以前是HRD(人力资源总监),有人建议她做自由猎头,但“10多年没有做过具体工作,心态上已经很难调整到跟进各种繁琐的细节”;简历优化顾问“更为繁琐”,且客单价不高;山姆代购需要体力,还需要雇车、应对邻居投诉;小红书博主难以找到清晰定位,商业合作也不多……
她调侃着给自己作了小结:“既要又要还要,既酸又穷还懒。”
对于靠利息生活的人来说,在没找到工作时,最快速的赚钱方式就是“变卖家产”。郑晚晚2022年离职,开始靠失业补助和利息生活,四月份时,她开始在二手平台上卖东西。起初,是卖明星周边,原本她喜欢韩团,买了很多周边,出坑后一直囤在家里,离职后干脆当成一个收入来源。等到周边都卖的差不多后,她又盯上了家里的黑胶唱片,她有一段时间喜欢黑胶唱片,就买了很多收藏,如今也都拿出来卖了,半年多的时间,就赚了一万多元。
收益不可控,就只能对“节流”下手了。
刚离职时,为了省钱,李婉莹就选择在家做饭。如今,她开始进一步缩减开支,以前很少买土豆,因为切起来很麻烦,现在她经常买土豆,因为土豆便宜,一块多就能买一斤。
购买食材的第一要义也不再只是想吃,而是打折。李婉莹喜欢吃牛肉,但牛肉价格贵,每次看到价签时,她心想:做起来太麻烦了,不想吃了。可有时恰好碰到牛肉打折,想法立马又变成:麻烦点也没事。方便面也是降本能手,10元三桶可以吃三顿,相当于每顿饭只要三块多。这么一通省钱组合拳下来,在饮食方面,李婉莹一个月只用一千多块就够了。
不止是吃,出行也要尽可能节省。李婉莹家住广州偏远郊区,每次到市中心都要坐一个小时以上的地铁,往返一趟要花16块,她索性不怎么去市区了,省了地铁费用。
离职前,李婉莹曾为不工作的生活做过粗略的规划,吃、水电、交通费等生活必要开支大概要三千元,在必要支出之外,她还会给自己安排一些娱乐活动,刚离职就买了画板在家画画,偶尔开车出去做做美容,她还曾琢磨:要不要再办个瑜伽年卡。
如今这些想法都有些奢侈,薅羊毛成了她最新的乐趣。曾经是好几年的必胜客尊享卡会员,今年不仅不续卡了,还要先团购优惠券再下单,18元就可以搞定午饭。练瑜伽不仅不办卡,还要去淘9块9的周卡,可以体验7次。消费平台上甚至会提供一些零元体验的课程,李婉莹蹲点抢零元体验的名额。如今,她上午去做心理咨询,下午去上健身私教,晚上再探店美容,“一天可以做好几件事,只花十几块的地铁费”。
靠利息生活一段时间的人发现,躺平不光需要钱,还要逻辑足够自洽,要压抑住心里对社会价值的追求。
李浩是北京人,家里早早给他买了一套公寓。对于他来说,好像天然就有一张安全网,在物质方面从不会太过担心。刚离职时,妈妈也让他放宽心:即便一辈子不工作,家里也会有他一口饭。
李浩也时常和妈妈开玩笑,调侃房子何时拆迁,可以一辈子不工作。可离职三个月后,他开始动摇,心里生出一个问句:自己还不到三十岁,难道以后就真的不工作了吗?
想到不工作的生活,人们大多向往的是闲适、松弛与自由,但真正支撑这份松弛感的,是逻辑上的自洽。李浩有一个“躺”了很多年的朋友,朋友不工作,靠丈夫供养。他羡慕朋友可以做到由内而外地享受不工作的人生,李浩问她人生的价值是什么,朋友笑着开解,“人生没有价值,不需要追求,开心就好”。
她白天睡觉,晚上熬夜看小说,可支配的钱也不多,但似乎活得相当自洽。有一次,朋友想吃零食,就干脆到海底捞门口排队,吃完零食、西瓜、饮料转身就走。李浩觉得,“她能做到这些,她真正在享受着她的人生”,但李浩做不到。
焦虑就像是心里的一簇火苗,人们会不自觉地从生活的方方面面捕捉到一把柴。李浩平时和朋友聊天,朋友会向他发些工作上的牢骚,李浩可以共情,但总感觉“那种生活已经离自己很远了”。父母从没有催促过李浩找工作,但有时也会试探性地问一句:难道以后就这样了吗?
伴随着断崖式下降的收入,生活品质也会断崖式下降。工作时,李浩每月都要花五千多块,买衣服是大头,他每个月都会去商场购物,去一次就要花两三千块。离职后,商场肯定不能再逛了,有时路过商场还得绕开走,“免得看到难受”。自由、闲适生活的另一面是社会成就感的丧失,无尽头的低欲望生活。李浩时常觉得,“每天的生活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李婉莹刚离职时,连续几晚都梦到自己还在工作。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是需要工作的。离职后,李婉莹很少和朋友聚会。她害怕花钱,同时,心里还会隐约开始担心,怕朋友问起她的生活。她变得有些不自信,“完全失去了社会价值,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自然人”。
孤独空虚感也不可避免。她经常在社交平台上募集“搭子”,一起去爬山、游玩。她不是没有感情需求,也和偶遇的“97弟弟”爬过山,但大部分时间,她需要独自度过。一个人生活,出门会很艰难。有天晚上她正在炒菜,妈妈打来电话,忧心忡忡地问她:“今天的微信步数又那么少,你还好吗?”
李婉莹单身,母亲总是催婚。她原本担心没工作后更难相亲,没想到在社交平台上公布每日收支和“退休生活”后,却意外收到很多95后或00后的年轻男性的私信。“总是姐姐、姐姐地叫,还会发照片约见面”,到现在至少有几十个了。她看到只觉得有些害怕,从不理会见面邀约,“万一见了还得花钱请客”。
即便是有收入来源,与社会脱节的生活方式也会带来迷茫。2018年,在成都工作五年的赵影还完房贷,选择了辞职。赵影是做咨询的,工作时积累了一些客源,因此即便不工作,依然会有项目找到她,每年也能赚二十多万元。但离职一段时间后,赵影依然陷入了迷茫,她一直单打独斗,没有团队支持,眼下的工作只能算是兼职,心里开始冒出疑问:一直这样兼职下去,未来会有发展吗?
作息也开始混乱。到了深夜,明明已经不知道再玩什么了,赵影依然不愿睡去,熬到凌晨五六点才能入睡。到了隔天,通常要下午两点多才能起来,“生物钟完全反转”。身体也开始变差,总是觉得疲惫,社交欲望也变少了,“朋友想约也找不到人”,离职后两年多的时间,赵影都过着这样完全反转的生活。
离职后第三年,赵影意识到需要改变,她尝试给自己制定一些能带来及时反馈的确定性任务,比如背单词,看书。这些短期的、即时的成就感就像麻醉剂,带给人一种进步的错觉,“仿佛生活没有虚度”。
很多选择靠利息生活的人,都曾在工作中感到过创伤,而当重新考虑工作后,又会陷入对工作的应激反应,变成躺不平、也卷不动的“仰卧起坐状态”。
去公司上班意味着一定的确定性,也意味着让渡掌控自己时间的自由。上份工作,李浩所在的公司每月都会把员工的在岗时间列出来。在打工人的眼里,公司的每一项规章制度都一定有些道理,员工的评比、晋升都需要主管打分,人们摸不准具体的打分标准,只有拉时长这一项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于是在工位上的时长也越来越多。
李浩并不想卷,可是当所有人都在卷时,他也被迫拉入了战局。尤其当所有人下班后都不走时,对于社恐的李浩来说,起身走出公司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最令李浩感到创伤的一幕发生在生日那天,那天已经过了六点,工作完成,按理来说他可以随时离开。可同事们没有一个离席,李浩深吸了几口气,一鼓作气,起身,他不敢抬头,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好几个同事抬头看向了他,挑战还没结束,李浩在几个同事的注视下走向主管办公室,艰难地开口,“不好意思,今天过生日,想请个假”。
出公司时,李浩突然觉得很荒谬,下班回家居然还要请假。他害怕同事们投来的目光,于是,他也走得越来越晚,有时工作少,五点就完成了,但李浩不会立刻回家,“就算是刷短视频也要在电脑上刷”。坐在工位上的每一分钟都显得有些度秒如年,有时感觉“手机都刷透了,一抬头,刚过半小时”。
有时,令人痛苦的或许不是工作本身,还有不得不处理的人际关系。在工作中,李婉莹给人的感觉是“永远打着鸡血”,可当了高管后,工作有些发生了变化。升职后,她需要同时对两位总经理和老板负责,可三个人的需求有时又很难调和,她不得不在三个人之间周旋,同时还要观察其他部门领导对本部门的态度,“很心累,总有种苟且偷生的感觉”。
一段时间后,李婉莹觉得自己仿佛一根拉到极限的弹簧,泄了劲。她开始被动工作,有人来找她讨论工作,她会假装积极,配合工作,开会也装作认真听,但其实都没过脑子。离职前的一段时间里,李婉莹几乎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坐着玩手机,“整个人都颓废了”。
对于靠利息生活的人来说,躺不平后,有人开始“假性”努力,但努力着努力着,就发现了职业第二春。2022年,赵影开始上网课,找寻短期成就感的同时也在尝试寻找自己的兴趣点,学到AI相关的知识,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很喜欢AI,干脆申请硕士系统地学习。她卖掉了一套房子,到荷兰留学,如今硕士快毕业,她的方向也变得开阔起来:以后可以申请博士,留校做科研。
还有人不得不重回职场,郑晚晚的明星周边和黑胶唱片都卖得差不多了,过年回家时,按照常理是要往家里拿钱的。可是没有收入的郑晚晚又实在拿不出来,她意识到:真得找份工作了。今年年初,找了两个多月工作的郑晚晚再次走向了职场。
还有人想重回职场,可临到面试,又变得退缩。李浩曾设想过很多未来的选择,选择似乎挺多,比如可以开家宠物店,给宠物洗洗澡也能赚钱,可是想了一段时间,开店要投钱,他也不舍得——选择似乎又很少。刚开始无效投简历时,即便一封没投也没压力,因为对于那时的他来说,找工作、看机会这个动作本身就已经能抚平他的焦虑了。
也曾有公司找过李浩,可有段时间恰好爷爷生病,错过了面试。爷爷病好后,又有家公司发来面试邀请,他回忆起曾经工作时的状态,又设想了找新工作时的一面、二面、入职等一系列流程,“太令人疲惫了”。
李浩犹豫了一会,在对话框中打下:不好意思,爷爷生病了,不能去面试了。他不敢去面试,“万一对方真要我呢”。
(讲述者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 :
1.《息差保卫战硝烟弥漫:一年五度存款降息,民营银行也“杀疯”了!》,第一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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