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黄秋生:小街小巷里赣州人从恋爱到结婚的点点滴滴(下)

文摘   2025-01-28 08:44   江西  

半个月后我终于在赣州市老体育场围观了这样的场景:

一辆辆墨绿色的解放敞篷大卡车轰鸣,车栏板上贴着大幅标语“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

车上站立的人们神情呆滞,眼睛红肿,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口号声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很多年父母一直在说这事情:你在关键时刻救了全家,也救了你自己啊!

所以黄家摆酒街坊邻居都来帮忙是情理之中了。他们觉得黄老师一家吃了这么多苦,终于添丁进口,苦尽甘来,应该庆祝。

那几天大杂院一直是沉浸在节日般气氛之中,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周围邻居彼此都抛弃了平时的文革政治派别偏见和邻里纠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来帮忙打下手:劈柴、洗菜、择菜、加柴、传菜、洗碗、摆筷。

那一天,大杂院干干净净,上下堂屋摆开八仙桌,家家户户的碗筷盘碟汇集一堂,几家人的灶台火光熊熊。插不上手的邻居们都打招呼:

黄老师,要我们做什么你“做口”哇!

父亲做事喜欢别具一格,记得他做了一道扒海参和一道由蜜桔苹果梨冰糖构成的甜品汤是当时大饭店看不到的,获得了大家交口称赞,彰显了他见多识广的气度。

亲戚、朋友、邻居其乐融融,“嗦深毛子”白酒,下力“钳”菜,大口“歹”饭,大口“嗦”汤。都夸黄老师的手艺不错,赶得上赣州“华工饭店”水平:

“满展!”“过得到劲!”

铁皮盖子的“赣泉酒”没有少喝,饭菜一扫而光。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个困难时期,大家都指望参加婚礼来填补肚子里的油水之不足。个个“切得”“嗷嗷跛跛”“七敖八翘”“死苗一瞥”。

我还特意找军分区的一位同学借了一台“中华206”电唱机,播放黑胶木唱片以助气氛,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演奏的进行曲:《把文化革命进行到底》、《祖国大地红烂漫》、《人民军队永远忠于党》、《红军胜利到陕北》等等。

自己动手,一桌酒席成本不超过5元,大家送礼也在5角至8角1元不等,很多人是合起来送大件:镜子、热水瓶、脸盆、铝锅、被子、毯子等。

后来,我成长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责无旁贷担任过许多同事、同学、朋友婚礼的接亲、谈判、主持、敬酒、闹洞房等等七七八八的角色

我的婚礼,自然也有很多朋友参与其中全过程:

婚车要“顺风顺水”,不能走回头路。还好赣州那时候汽车不多,不堵路,也没有这么多单行道。几部汽车一路畅通无阻,当时朋友借的汽车五花八门:日本五十铃、苏联伏尔加、上海轿车。还有的朋友要开单位的北京吉普过来,被我婉言谢绝:毕竟是去结婚不是去野营拉练。

位于赣州市灶儿巷里的宾谷馆酒楼是民国时代遗存,蒋经国曾经大宴宾客之处,充满了中式风格的老建筑:

青砖白墙灰瓦,转角的木楼梯,硕大的金鱼缸,雕花精致的门窗,墙脚长满了绵绵青苔,郁郁葱葱的铁树,胖乎乎的女服务员,个人喜欢这种民族风格,也喜欢这里地道的赣州菜口味,于是就确定这里为结婚的酒宴地点(后来女儿的满月酒也是在这里摆的。)

婚礼主持原来是想请几个朋友担任,但是后来大家一致评论“还是你自己主持最合适,我们都寡不到你这种角度”。

婚礼现场,老街坊邻居来敬酒,用赣州话叫我的小名,七嘴八舌询问:

你现在住上了单元房,“克会”“默神”回老房子住刻子?

想哇,记得那些“陂来陂去”“蒙阴狗狗”的时候!

你搬家走了“大史家”蛮不习惯,听不到你“寡掰”“秤牙秤糕”!

大家都开怀大笑,杯中“四特酒”一饮而尽……

时至今日,大杂院阳光灿烂的日子依然那么鲜活清晰浮现在岁月的波涛之上:

人声鼎沸,天井里生长的万年青碧绿挺拔,阳光一泄如洗,映照出道道光柱,烟雾弥漫,菜香四溢,每一个人都红光满面,每一个人在“振口八拉闭”“ 敲牙敲告”,话到开心处,每一个人都笑得“曹曹达达”……

来源:全文完

善良说大余
成为一个能够帮助大余老百姓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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