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黄秋生:小街小巷里赣州人从恋爱到结婚的点点滴滴(中)

文摘   2025-01-27 08:12   江西  

最可怕的是第二天叫单位学校居委会过来领人,从此好端端的人就“AA遮遮”,“庙掰”一个。
恋爱时间差不多,双方家长认可了,按赣州的风俗需要去丈母娘家“扫节”:
“扫节”内容有猪鸡鱼蛋酒烟和现金若干,一年“扫节”3次,从认识到结婚,起码要“扫节”一年,上不封顶。
小伙子上门“扫节”之时,大杂院群众开心之日。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家都出来评头论足,“过嘴”一番。但是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原则,肯定不能让主家红脸出汗,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只要小伙子单位过得去,相貌对得起观众,性格不会“嘎莫”,丈母娘不“结结赖赖”“阿阿嚓嚓”,丈人佬“撇托”,水到渠成,万事俱备之际,双方家庭家长会就婚礼的时间、地点、桌数、费用等等友好协商。
赣州当时的国营顶级饭店有“华工饭店”“章江餐厅”“赣南饭店”等,很多人结婚“摆酒”还是嫌那里贵,选择了自己动手,“叶叶帖帖”。

我的兄长七十年代结婚,双方都是贫困家庭,于是父母亲自动手,从采买到炒菜全程包办:
母亲按照父亲拟定的菜单或去卫府里露天菜场买菜,或去食品公司陪笑脸批条子买猪肉,或去副食品公司买香菇木耳等等需要票证之物。
去卫府里露天菜场买了“板膏油”炼猪油,积攒了一年多的结余粮票全部去“三八粮站”买米。
父亲专门去中山路的日杂商店买了大勺、围裙、“袖笼子”等,去“红旗商店”买了赣州酱货厂出品的“赣江” 系列酱油陈醋,还有陈年伏酒调味,在火光冲天的灶旁翻炒菜肴,挥汗如雨,颇有大厨风度。
父亲虽然从来没有当过老师,但是邻居们都恭恭敬敬称呼他“黄老师”,这是有原因的:
由于政治上一直受冲击,戴着“历史反革命”帽子,父亲做人都是谨小慎微谦卑退让,从来不卷入政治纷争和大杂院与生俱来的恩怨,这使得大杂院和街道邻居各派都不把他作为对立面。
父亲天性聪颖,饱读四书五经,精通三教九流,唱得一口纯正梅派青衣,为了生存,无师自通做过泥水匠、裁缝、代写书信、设计图纸、预算工程等。
失业在家,凭看菜谱,他可以成为家里的大厨,红白案全能,还有时候指导邻居做菜。
邻居们自然尊敬这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饱受屈辱外圆内方性格温和多才多艺的民国风骨文化人。
有时候居委会命令父亲去和平路接受红卫兵工宣队批斗,挨打脸上出了血或者是被倒了一头一脸墨汁,一回到大杂院,邻居们都纷纷端来热水热茶,要父亲洗脸润嗓,更有的邻居端来了父亲喜欢吃的炒“豆腐庆子”和炒“水旦菜”等。
1969年寒冬,全国掀起强迫地富反坏右下放农村浪潮,赣州水泵厂工宣队来家里宣布我们全家一星期之内下放崇义。
我已经有兄长分别下放在信丰会昌景德镇,如果父母再下放,全家基本就和城市永别,和赶尽杀绝没有什么两样。真正是应了那句话:踏上一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父亲含着眼泪搂着我向他们求情,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去缺医少药的边远山区,否则就死路一条。
看见父亲的眼泪我热泪盈眶,痛苦万分,鬼使神差地当场发病,大汗淋漓严重缺氧,“潘潘晕”“ 砍砍动”“死翘翘”一般。
几乎是全部的邻居都来为我们说好话求情,工宣队看见我确实是重病在身,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灵魂深处人性的恻隐之心占了上风,终于宣布“回去汇报,你们随时做好准备!”悻悻而去。
那一个星期真正是度日如年,我不止一次听见父母亲长吁短叹,以泪洗面。我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看清了人世间悲欢丑恶,看清了世态炎凉,也看透了生离死别。
待续

善良说大余
成为一个能够帮助大余老百姓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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