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好散文是这样的
南希
《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01月10日第07版)
以一个曾经的编辑的角度看,我认为好的散文是这样的——好散文讲究黄金比例,而且要裁剪,要有感情浓度和纯度;也要讲究艺术手法。我看到的好散文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精致典雅,一种是大气真情。要么有灵,形而上;要么有肉,朴素到柴米油盐。当然散文还有许多种,最常见的是一种叙述性的,有完整的故事或完整的记述;后来又出现一些专门写心理的、情绪的、政论性的或记述性的长散文,特别长,动辄几万字,占据大杂志的专栏,我觉得不宜效仿,因为小作者不会有此殊荣。
散文最大的问题是语言,还有个性。但个性要在语言好的基础上把握。还有格局。
语言的问题主要是传承的问题。中国是一个散文大国,由于我们的文字和传统,使我们的散文具有深厚的文化传统。比如古代散文的传承和白话文的沿革。
另外,我们的纸媒是散文集散地。我做文学副刊编辑很多年,副刊是散文的园地,培养了大量的作者。但也有弊病,其一是字数限制,可能被编辑砍得七零八落;也可能被迫写成“八股文”,比如命题作文,应景、应季作文等等;其三因为是约稿、应稿,也就难免有点言不由衷。
对于语言的传承,传承不是指阅读,而是阅读之时形成个人的风格。传承有个人条件,家庭条件。我看到有一些写得好的人,有几个共同点:第一,他们得益于诗歌写得好,善于在古典文学、古诗词与外国诗里吸取养分;第二,除了家庭的影响,还有个人性格的基因。作家的性格和体质,会影响其风格。换句话说,作家的风格一样是根据作家的身体条件而来,比如莫言的文字风格,自喻“如深海的庞大动物”,一副大鲸深海翻滚的图像。
江南作家卢晓梅的散文语言优美,风格婉约,玲珑风雅,有雕塑的凹凸立体感,有刺绣的层次参差,细腻延绵,真是“锦绣语言”的艺术享受,是“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的古典情怀。
好的散文有好的细节,“细节里面有鬼神”。青青就特别善于观察和注重细节,她写大自然、写植物、写动物都比别人写得生动,特别有质地,自成风格。有一次,我跟她一起登嵩山,她一路教我分辨蟋蟀、蝈蝈、竹蛉的声音,指点植物、动物的名字,说明它们的习性和声音、形态的不同。这样一个经历丰富又有深厚积淀的作家,难怪她的文字充满了趣味。几天后,我看到她写了一篇《光线》——“清晨的光线清澈尖利,如银针一样。南希与晓梅走在林间小路,如同走进梦幻里,她俩的头发上镶着金边,身上披着金纱,她们走动,金色的光抖动着被撕破,我能听到嘶啦——裂帛一样。她们拉着手停下来,我看到那裂开的无边的金色复又合拢……”她的描写很独特,具有了她自己的“气息”。
冯杰的散文抒情很节制,所有的“开笔”然后都落到实处。男作家比女作家更少抒情,这大概是规律。最好的文学不该只停留在抒情上。举个例子,他最近有一篇散文里有一段“那一片白桦林”——
“是第几次看到白桦了?其中有一次是在俄罗斯看到……它们白蜡烛一般站立着,在点燃怀念。
北极村有制作桦树皮画的艺术家,第一次看到白桦树时,我就假设出一本诗集,一层一层,只在白桦树皮上写,孤本的诗集,然后付与风云。“
他先描写一点点,抒情一点点,“它们白蜡烛一般站立着,在点燃怀念。”还没有到渲染的程度,就自己停止抒情了,然后,接下来就是他的特色,用一句话把描写接着写成诗:“第一次看到白桦树时,我就假设出一本诗集,一层一层,只在白桦树皮上写,孤本的诗集,然后付与风云”。至此,这段散文就完成了从描写到诗意的过程。这样的文字看着才不疾不徐、疏密有致。
作家的修养从来都是不露声色的,越丰富越好。冯杰不但是一位诗人,散文写得极好,他还是一位书法家和画家,我这时就理解了他的文章为什么看似冲淡,实则极具章法。比如,他总是从一个实物开始入笔,开很小的小口子,然后深入下去,找到那个东西的形态;文章到最后,就如一幅字写到最后,那一笔怎样完整地收笔,或许是飞白,飞到云端不知所终,或落到实处,在角落里来一个朱印落款,这一切,在提笔之前已在心里布好局了。
修养从来不嫌多,都是不够用。
最后,散文最好还要有一点格局。散文是硬碰硬的文体,它需要有真情实感作底子。好散文是有情感生命的。这样的散文便有了个人的印记。因为读者来读文章,他最终是为了找到自己,他找到了自己才完成了阅读的过程,得到阅读的快感。因而人家来读你的文章,不能只给人家家长里短、婆婆妈妈,或者眼皮子底下那点事。等你真的通过思考和酝酿,真的有一点什么东西了才写出来,而且是用好的语言来写的,这才对得起读者。
有的散文是太过讲究形式,排比句从头排到尾,过于稠密,形式大于内容;有的散文止于抒情,注水很多,千人一面;有的散文仅仅说理,就像当下微信文章,成了宗教教化传单,也是千佛一面,这类散文,成了“新八股”文。
散文应该有自己的特殊气息。读者看到的是一段诗意,一个画面,或一种真性情和真气息。让他不敢松懈,一直要等着看完你的最后一个字。如此满足的阅读,读者都会喜欢。
我喜欢有感情容量的散文,言之有物的散文。
【作者简介】: 南希是纽约华文女作家协会理事。原北京日报记者,现居纽约,搞服装设计。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开始写作,发表作品散见于国内外的报刊杂志。小说、散文曾多次获得文学奖,引起专家好评及读者群里的巨大反响。长篇小说《娥眉月》由中国作家出版社出版,并获得新语丝二等奖。今年将出版第二部长篇小说。
纽约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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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小斑鸠
沈洋
拉开办公室的窗帘,我惊呆了——窗台上,竟然出现一个鸟巢。
那巢正好筑在窗台的西角,西面紧贴墙体,北面嵌入窗槽,紧靠玻璃,整个基座稳稳地立在约有三寸宽的窗台上。巢由细小的树枝搭成,约半尺高,直径如碗口大小。
因为出差,我来不及细细欣赏这鸟巢之美。万万没想到,出差一周回来,鸟巢里竟然添了两枚鹌鹑蛋大小的鸟蛋。“主人”一直未现身,也无从判断是何种鸟下的蛋。
大约过了十分钟,鸟儿终于露面,是只肥硕的大鸟。其身如鸽子般大小,外形也和鸽子相似,不同的是颈部有一带白斑花纹的羽毛,看上去像是围了一条花围巾,漂亮极了。它先是飞到我窗外的树枝上歇息,之后“扑棱”一声来到我的窗台上,两只绿豆般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十分警觉地看看四周。见没什么危险,才摇摆着走到鸟巢前,轻盈地跳到巢中,蹲在鸟蛋上,开始孵蛋。
尽管鸟儿们每年都在窗外叫个不停,飞翔嬉戏,但我还真是没在意过它们。但这次不同了,一只鸟儿直接飞临我的窗台筑巢,让我再也无法忽视。我的行动格外小心,生怕影响鸟儿孵蛋。
我赶紧查阅资料,得知其名为斑鸠,属于鸟纲鸽形目。
就这样,我每天上班,斑鸠也上岗。我每天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把窗帘掀开一条缝,生怕惊吓着斑鸠。每每这时,就见斑鸠警觉地转动着眼睛,朝窗内望两眼,便飞到旁边的树枝上。
慢慢地,斑鸠开始信任我了。之后开窗时,斑鸠先是一惊,起身展翅欲飞,却并未真的飞走。再往后,干脆稳坐巢中不动,还拿一双信任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无比感动。
这一天,我见到一只体形肥硕的大斑鸠,先是飞到窗外的树枝上歇息,见周边没有“外敌”,便飞到窗台上,来到巢边。巢中那只稍清瘦一点的斑鸠,纵身一跳,落在窗台上,大斑鸠“扑通”一声飞到巢中,继续孵蛋。我连忙用手机将这段场景记录下来。原来,斑鸠夫妻是轮番进行孵蛋的。
亲眼见证新生命的诞生,是我这些天最为幸福的一件事。这是一份难得的生命体验,让我激动并欣喜着。
一天早上,当我来到办公室,轻轻掀开窗帘的一刹那,我被震撼了。只见巢中一团黑乎乎的小东西正在轻轻地蠕动。我确认,那是小斑鸠无疑。好奇心驱使我贴近玻璃去仔细观察。这是一对小斑鸠,毛茸茸的,十分可爱。身上没有羽毛,只能看到黑里透红的皮肤,表皮长了一层碎细的茸毛。那一吐一吸之间,分明能看到那一对小斑鸠身体的律动。我看到斑鸠妈妈与两只小斑鸠嘴对嘴亲密,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斑鸠妈妈正在“渡食”吧。
之后的每一天,斑鸠妈妈和斑鸠爸爸更忙碌了,飞来飞去地觅食,喂养两只小斑鸠,喂饱后就蹲在小斑鸠的上面,用它们的身体温暖自己的孩子,直到小斑鸠慢慢长出羽毛,逐渐丰满,飞向蓝天。
仅仅半年时间,我的窗台上,已经孵化出六只小斑鸠。他们每一次飞走,都会让我又惊喜又失落。斑鸠妈妈每一次飞临我的窗台,每一个小生命的诞生、蠕动、练翅、起飞和离开,我都一直陪伴,默默关注。我会为一场大雨或是一场大风而担忧斑鸠的命运,会为天气降温而担心小斑鸠是否受冻,我进出办公室的脚步变得轻了。单位装修办公室,我会特别嘱咐工友们,一定不要损坏鸟巢。我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分享到微信朋友圈,每一次都会感动很多朋友。
明年春天,相信斑鸠一家,还会再回来的。
幸福的光亮
张金凤
小区临街的店铺,可谓五花八门。理发店、电脑维修店、童装店、早餐屋……只有一间店铺还闲着。它比别家的租金略高,但门前环境也最好:地面宽敞,绿化带植被茂盛,还有棵巨大的合欢树,如同撑着一把大伞。
合欢树下是街坊大妈们平日聊天休闲的场所,平时热热闹闹。但今天,这棵树下却静得很——那家空置的店铺终于来了房客。一个年轻妇女一手抱着个可爱的小孩,另一只手拿笤帚在扫地。男人在店铺里清理杂物。这个孩子,叫旺旺。
没多久,大妈们就了解到这家新房客的情况——听说男主人找了家工厂上班,一家人从乡下刚进城,结婚时欠了债,在老家挣不到钱,进城来打工挣钱。
白天,他们家敞着门,几个月大的小孩在一个凉席上玩儿,旺旺妈就在旁边穿手链、剪线头、缝玩具,总也不闲。
没成想,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麻烦。旺旺爸骑摩托车不小心撞断了腿,治疗费用让这个小家难以承受。旺旺爸在医院久住不起,回了家,小夫妻俩夜里的哭声,隔着门都传出很远。
旺旺妈率先振作起来。她把家隔成两半,锅碗瓢盆和简易的木板床塞进小小的隔间,更大的地方放了货架,“旺旺超市”开张了。
早上,她把丈夫的竹椅和孩子的小床搬到合欢树下,给他们摆上热腾腾的早饭。太阳移,树荫动,旺旺妈便将竹椅小床不断往树荫里挪。她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把笑容带给丈夫、孩子和每一位顾客。
小区里的人,渐渐地都愿意来这里买东西,因为旺旺妈乐观,看着喜气,总是笑吟吟的,嗓音甜,说话柔,做事利索。别看店面小,货却备得很全。她娇小的身躯跨上大号摩托,先去批发市场上货,再到蔬菜市场进水果和青菜。“好卖就卖,卖不掉的我就吃了。”她笑呵呵地说。
这天,旺旺妈操刀削土豆皮,将十几个土豆切丝浸泡着。本是要自己吃的,却被买菜的客人看中了,非要买去,还经常预定。旺旺妈的食材生意,借助土豆丝拓展开。她开始做些加工好的净菜,回家下锅炒炒就能吃,生意愈发红火。虽然腿上有伤,但旺旺爸开始力所能及地给家里帮帮忙,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合欢树下的老人们说,旺旺家真不容易。小区里分布着好几个超市,三步一户、五步一家的,西门口刚开了个大型超市,生鲜齐全。要不是旺旺一家勤劳能干,这小超市很难支撑下去。
旺旺超市开了一年多后,旺旺爸终于康复了,全心帮妻子打理小超市。买卖虽小,却是一家人的根基。他们家水果蔬菜新鲜好吃,品质有保证。不跟别人硬拼价格,而是拼服务和时间:大清早出门,想买些东西,只有旺旺家早早就开着门,旺旺妈正在整理刚刚批发回的蔬菜,都是最新鲜的食材。晚上,别家超市都是九点关门,只有旺旺超市的灯一直亮到十点半。刚来的时候,她还是满脸羞怯、白白净净的模样,现在已成为面颊黑红的干练店嫂。
丈夫干不了重活儿,旺旺妈一直自己干着上货、搬运等活计。后来有了上门送货的配送车,可她还是自己往批发市场跑。她说,有些居民想买的东西,还得她去淘。只有自己亲自挑,才能上到最好的货。
我有几次跟小区的朋友交换书籍,约定把书放在旺旺超市。无论多忙,旺旺妈都将物件保管、交接得非常仔细。随着网上购物的飞速发展,旺旺超市门口暂存的快递更加多起来,旺旺妈专门腾出一个大纸箱放快递,旺旺超市成了个小型中转站。
取快递的人说,你收点费吧,要不我们以后不好意思麻烦你。可旺旺妈执意不收,邻居间这么点小事都不能托付吗?我一没花本钱,二没花劳动,哪里能要你们的钱呢?以后也尽管往这里放,我收一件收十件都一样,不耽误多少工夫。
去年夏天,我去旺旺超市买东西,却罕见它关着门,门口一块纸牌上写着:有事外出,歇业一周。旺旺超市自开业以来,几乎没有关过门,实在有事,最多关门半天。这次是怎么了?
再次营业的时候,旺旺妈满脸灿烂的笑容。我问,这几天干啥去了?她说:“去北京旅游了。旺旺就要上学了,我们两口子也从来没出过远门。这次去北京好几天,去天安门看了升国旗,还去了故宫、万里长城!”
她将招牌和灯盏重新擦拭一遍,到了晚上,“旺旺超市”那盏灯更加明亮了。
家山茶香
徐迅
故乡潜山盛产茶叶。乡村人家,屋前屋后,都有几株茶树。当然也有成片的茶山。一到春天,那茶山上绿叶葱葱。惊蛰、春分、清明、谷雨……春风里,乡亲们的心也随着春天的节气律动。到了日子,女人们就背着竹篓、挎着竹篮上山摘茶了。她们脚步轻盈,动作娴熟,双手在茶树上轻点、旋提……早上,茶叶还沾着露珠,有股子清新气。天空堆着浓厚的白云,起伏的茶树如层层绿浪,往远处铺展开去,簇拥着青色群山,空中有断续而悠远的鸟鸣。
父亲在世时,我家屋后也栽有几株茶树。到了采茶季节,父亲得空就会把茶叶摘回家,又将铁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茶叶放在里面焙炒。茶叶很少,也没有做形,父亲说是粗茶。粗茶淡饭,正好留着自家用。好茶,从来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后来我知道,故乡的茶古时就很有名。这里的“古时”,指唐宋时期。唐宋两朝,故乡名为舒州,因为有天柱山,所以故乡的茶叶就叫“舒州天柱茶”。唐时陆羽在《茶经》里说:“淮南以光州上,义阳郡、舒州次,寿州下,蕲州、黄州又下。”宋人也将舒州的茶与阳羡、顾渚、蒙顶茶并列,直接称为天柱茶。那时说天柱茶,他们用的是“虽不”峻拔遒劲,“亦甚”甘香芳美的句式。说茶叶“峻拔遒劲”,不是嗜茶的人,怕是一时无法体会的。
种茶,采茶,当然就会制茶。制茶在故乡是很讲究的。先是杀青。杀青也叫炒青。就是把在山上摘回来的茶叶放在铁锅里“杀劲”。现在故乡是机械化做茶了,但制茶的古法依然还在。除了杀青,还有揉捻、烘干、摊凉、理条、提毫、做形、焙干,等等。工艺一道接着一道,说来容易,做起来还是有差别的。比如,现在用电炒茶与用栗炭火烘干就不一样。故乡的茶叶,现在我所知道的就有:天柱剑毫、天柱弦月、天柱云雾、天柱香尖,每一种茶叶制作起来,工艺都不尽相同。我没亲手做过茶,所以对其中工艺了解有限。但是看别人做茶时,翻、摊、揉、捻、搓……眼疾手快,动作有如舞蹈,直看得人眼花缭乱,还是很享受的。
山上有茶,山下有塘。晴好天气,就摘茶的摘茶,钓鱼的钓鱼,喝茶的喝茶。捏一撮新茶入杯,用沸水冲下,茶叶在杯中翻动,一芽一叶,亭亭玉立。轻盈灵动,如雀舌叽喳;舒腰展翅,如龙腾虎跃。端起茶杯,阳光下茶绿水暖,杯盏生烟……喝到嘴里,一缕清香流转于唇齿之间。
故乡在长江边,那一带茶叶的名字,甚是好听——毛毛月、岳西翠兰、太湖天华、桐城小花、舒城小兰花、宿松黄芽……这些名字,朴素又雅致,就如春天里一片片带露的叶芽。
凝结天地清气,又得春露滋养,故乡的茶叶自然是香气满溢。茶是有真香的,兰香、清香、纯香……有茶农认真研究过各种茶香,引经据典地说:“雨前神具曰真香,火候均停曰兰香,不清不熟曰清香,表里如一曰纯香。”这算是把茶香说得层次分明了。因此故乡也有人认为,茶香是可以“养”的。比如,我父亲以前种茶叶,就喜欢在茶树边栽上几株兰草花、栀子花,让茶叶从出生到成芽,都弥漫在浓浓的花香里。其实这是多余,故乡的茶是自带香气的。
月是故乡明,茶是故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