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4600米的心跳蹦迪夜
大概凌晨左右,我突然睁开了眼。屋里漆黑一片,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仿佛要破开我的躯体逃出来。
我从未见过那么黑的夜,没有一丝亮光,到底有没有睁眼,我只能凭借眼皮的知觉。
雨“哗啦哗啦”地浇下来,趁着寂静的夜色它越发猖狂,我想也许我们明天连出发都不会出发了。
我想重新睡过去,可心脏剧烈的跳动让我不知所措,我摸着自己的脉搏祈求它快快慢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清楚这是不是高反的症状。
“砰砰砰”
“砰砰砰”
......
我被它躁动的声音吵得头疼,太阳穴好似钻进了只虫子,突然想起萤火虫说高原上有人一躺结果躺过去了的事件,我猛地睁开眼,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遍自己躺过去这件事情的几率大小。
按理说我在大本营一直没什么事,现在也才4600海拔,我怎么会高反呢?怎么会呢......
雨水拍着屋檐,敲响哀鸣般的乐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正在把我拉入另一个深渊。
也许是这个睡姿不舒服吧,睡袋的摩擦声在这雨夜中听起来格外清晰,我小心翼翼地在睡袋中侧着、平躺亦或是趴着,不断调换睡姿,像烧烤一样把自己均匀地翻了一圈,试图找到一个能让心脏冷静下来的姿势。
不光是心脏,脑袋里也不好受。挣扎了不知多久,我悄悄地坐了起来,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要不就坐着睡吧,我想。
就这样闭上双眼,打算草草睡去。心脏依旧剧烈地跳动着,那种感觉说不清楚,但总归和运动过后的那种跳跃感不大一样。
“啪!”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右边床位上的动静,心里有些发虚:难道是我搞出的动静太大给他们吵醒了吗?
那一刻我连呼吸都不敢呼吸,黑暗的世界里又恢复了一阵平静。
......
“豆,豆,豆,豆......”是谁在说梦话吗?我顿时松了口气。
“土豆,土豆”我听见有人在悄悄喊他,按照声音的方向来判断,我断定是土拨鼠在喊。土豆睡得很沉,迟迟没有等到回答的土拨鼠此时慌乱了起来:“土豆土豆!”
可黑暗的世界里依旧很平静,我听着雨声心里满是对冲顶的担忧。
“啪!”那声响极其的清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因为吃痛而发出的惨叫“哎呦!”
被扰了清梦的土豆很是恼怒,但又顾及着大家都在睡觉,只得忍着一肚子火问道:“你干什么?”
“快给头灯充电。”
“哎呦!”紧接着响起了睡袋的摩擦声,“你充了吗?”土拨鼠问道,土豆那边的动静变得大了些:“我找着呢,你别催了。”“你快充呀!我明天还要登顶呢!”我趁着这俩人斗嘴,又重新睁开双眼,小心挪动了几下后将头调转到了原本是脚边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我闭上双眼,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才缓缓睡去。
02. 夜登雪山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屋子里的灯瞬间亮了起来,有些刺眼但还能接受。屋外早就热闹了起来,时不时有人走过,窗外已隐隐约约有了灯光。
任钦姐姐走了进来:“孩子们起床了。”
我看了眼表,已经两点多了。昨天不是说两点走吗?
糊里糊涂地开始穿衣服戴头盔整理书包,三舅妈也坐了起来,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她说她要为我们送行。
屋子里的氛围同外面一般,大家看起来状态都十分不错,面色红润喜笑颜开的。
“我昨天听见有人说梦话了,吓我一跳。”
“我也听见了,说什么......现在,移形换影?”
“许灏睿说的吧,我也听见了。”
刹那间,大家都停下来手里的活计看向许灏睿,许灏睿头发乱糟糟的正在穿裤子,顶着大家的目光一时间呆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真的吗?我说的?”
郭云彤点点头回道:“对,现在,移形换影~”
三舅妈窝在被子里笑着吐槽着:“第五人格玩多了吧。”
随后,屋子里纷纷响起了各种声音的“现在~移形换影~”许灏睿一边捂着脸一边又忍不住地笑。
“昨天还有个人‘豆,豆,豆’了半天。”我顺便提了一嘴。
土拨鼠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是我在喊土豆给头灯充电。”
“我也听见了我也听见了!哈哈哈哈哈哈。”
“豆豆豆。”
“坏姐,我半夜还看见你从这头睡到了那头,都给我看傻了。”土豆从我的床头指向床尾,我笑着问他“那么黑你咋看见的。”
“我当时正打着头灯找充电器呢。”
“好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着大家越聊越开心,萤火虫连忙提醒道:“小心高反。”
一时间,大家又安静了下来。
吃了饭,收了装备,外面的温度不算太冷。人们在这黑夜之中就如同硕小的蚂蚁一般,乌云依旧压着头顶,可激动的心情似乎已然到达了顶峰。一列列队伍打着头灯从屋子里钻出来又纷纷汇集到上山的路,断断续续地盘绕在山间。
“姚”叔叫我先出去跟大家排队,可他却迟迟没有出来,石头看着孤零零的我问道:“杨叔呢?”我指指屋子回道“‘姚’叔让我先出来排队。”
奇怪,不是姓姚吗?
“大家检查自己的头盔都有没有问题。”黑暗和风雨削弱了所有人的声音,即便任钦姐姐嘶喊着我也仍觉得声音有点小。大家都拍了拍头盔,左右晃了晃,纷纷反馈道“没有问题。”
石头又叽叽呱呱的讲了一些注意安全跟紧向导这样的话,随后我们大家围成一圈,三舅妈也围了进来,大家手搭着手异口同声喊出“加油!”
萤火虫指挥我们站成一排,发出“出发”的指令。唉......唉!等一下啊,等一下我的“姚”叔啊!我刚要开口,杨叔便不急不慢的从门口闪现到了我身边,对我说道:“走吧,二坏。”我顿时松了口气。
走吧,走吧,路有多难呢?
“姚”叔领着我一直往前走着,我跟着他的脚印一步步走过泥泞的土路,跨过冰冷的溪流,踩在湿滑的石头上,我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
心跳是激动的。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红红绿绿的衣服擦肩而过。雪山本没有太多颜色和情绪,可是人来了。千千万万弱小而又强大的人类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光的口子,我跟着人群走着,向上走着。时不时看到一两个“逆行”的人,心里头不禁觉得有点可惜。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叔喊我休息一会,我站在一处可以落脚的小石头上喝了口热水。我看着“姚”叔终于有空问出心里的疑惑:“‘姚’叔呀,您到底姓杨还是姓‘姚’啊?”
“杨啊。”杨叔笑着回道。
没过一会我们便又出发了,走了没多久身后的大家也都走散了,雪山中只留下了我和杨叔作伴。杨叔爬着爬着就能找到自己认识的朋友,相互打了个招呼再聊上几句便继续向上走。
路上杨叔总是跟我说“不求快啊二坏,要慢慢来。”我点点头,一点一点走着。
碰见有人坐在石板上,杨叔也笑呵呵地鼓励:“加油啊。”
坐在石板上的陌生人回答:“我累啊,走不动了。”杨叔站在他旁边道“累就慢慢走啊,来,起来继续走吧。”
那人似乎被说动了,缓缓地站起来,杨叔让我走在前面他跟在我后面,这样就不怕我丢了。
“你看我们这小姑娘就是匀速走,走得多好啊,爬雪山不能急”。杨叔的夸赞声在背后响起。我估计刚刚的那个陌生人跟了上来,真没想到我这次出来竟然被夸了这么多次,还是在爬山这件事上。
心里甜滋滋的,走得也快了点。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夜晚似乎过得十分短暂,我很少停下,一直在走。从许多人身边擦肩而过,许多人也从我身边向前走去,直到没了身影......
我很累,心脏跳得厉害,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此刻我已经管不了它了。头胀得实在难受,脚步也就这么被拖累得慢了许多。杨叔把我带到一边吃了点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杨叔给的豆干是苦的,但是还是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杨叔杨叔,现在海拔多少了啊。”
杨叔看了看附近的一处茅厕,笑着说道:“4500吧。”
“好耶,那我们继续走吧。”
03. 再坏能坏到哪里?
攀登最后一刻的场景,我想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眼前的一切虚幻而真实,以至于每当我要写到这里都抑制不住地流下眼泪。
我停在了4600,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向上走去了,于是便停下了脚步。
我站在一个大石头上,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我身边走过,继续向上走去,他们戴着头灯走来时带着些光,走过时便好似又走进黑夜之中。抬头望去,空中的最高处隐隐约约有亮光在闪动,那里会是山顶吗?如此看来,登顶简直毫无希望啊。
暗夜之下,看着遥远暗淡的光点,我完全失了继续走下去的决心。索性就停在这里吧,索性......就停下来吧。我走不动了。
可是好不甘心啊。对呀,怎么会甘心呢?
杨叔还在笑着,他正在翻找着什么。
我低着头,忍着泪水哽咽着:“我下次还来......”
“我下次还来,下次还来。”
“还来......一定,一定。”
我自言自语着,看着杨叔从石头上跳了下去,便也慢吞吞地跟着转过身。
说真的,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呆住了,无数灯光好似洋流般向我袭来,靠近我,又绕过我,我俯看着山下无数个“我”一步步走向我。
原来我错了,因为人们总是把黑暗中微弱的光比作希望,我的思维固化了,如此望向天边的那处光便觉得没了希望。可回头看看呢?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回头看看我的来时路。愚钝的人这才发觉希望和光不在远方,这才发觉我本带着希望来,这才发觉我本是自己的一束光。
已经很了不起了,二坏,停在这里也很了不起了。
杨叔手里拿着一块奖牌,笑着对我说:“二坏,来吧。”我也笑着,弯下腰。当奖牌在胸前闪耀出光芒时,泪水随着天上的雨水一同落了下去。
二坏,还记得你说的,要来雪山上见见那个不同的自己吗?我见到了,她没被风雨冲垮,她也没被失败击垮,她总有一天会回来,不论多久。
我知道在这里迫不得已的放弃会在我执拗的性格下形成一个心结,但是我相信你,你总会释怀的,这也是生命中必须要学习的一课不是吗?
你会做到的,千万要相信自己。
我下山了,一路上人们看着我胸前的奖牌都惊讶地问道:“已经登顶了吗?”“是登不到顶啦!”我玩笑似的回着,可杨叔好像不这么认为,他说:“不要小瞧小朋友啊!”
陌生的人,我祝福你,登上你的山峰。伙伴们,请继续向前吧。
下山的路上头疼的症状缓解了,我和杨叔聊了好多,在他的故事里,有各类的运动高手第一次没能成功登顶,但是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特点,他们又来了第二次,他们总结了上次的经验和不足重新来到了哈巴山。
我也说着我的故事,我的朋友,我去别的地方的经历。
“给,拿着。”杨叔弯腰从地上拾了块石头给我。我不明所以地拿在手里,直到拐过一个弯道,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玛尼堆,上面还系着红绳子。
我转头看向杨叔,他已经把石头放上去了。我也跟着放了上去,没有过多停留我们便继续下山了。一路上我的嘴就没停下来过,好像要把这几天没多说的话都补回来,杨叔也很乐意跟我聊,雨大了,地上也滑了许多,我摔了两个大屁墩儿,即使这样我也还是很开心。
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现在的我还不能完全知晓,等我再找找看。
回到大本营后我又睡了会儿,再醒来时就开始收拾东西了,芒果和许灏睿成功登顶了,那可真是不容易。我和三舅妈拿着小笛子给他们吹曲子庆祝,其他伙伴们也围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芒果他们两人看起来蒙蒙的,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上来。
正当我们沉浸在伙伴胜利的喜悦之中时,萤火虫和石头带来了没有马,需要走下山的坏消息。
虽然石头安慰我们说骑马也很累,可是......我们真的还是很想骑马啊!苍天啊!营地里满是我们的哀嚎,谁能想到队伍里唯一的那匹马,居然是我第一天在纸上画的。
索性就这样吧,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04. 阳光再来
你错了二坏,事情其实还能再坏一点......
雨把山地搅成泥地,一不小心半条小腿都会陷进去,宽广的大道上能走的路却不多。石头老师走在前面,把原本结实的泥土踩的松软,我跟在后面,把松软的泥土踩成泥巴。
“石头带的都是什么路啊。”一脚踩进泥里的云彤吐槽道,三舅妈也跟着附和:“石头总是能找到一些奇怪的路。”
石头没说什么,只是又笑着挠了挠头。
我跟着跟着也发现,确实,石头带的路兴许只适合他走,因为他迈的步子大。
总归都是往下走,于是乎我就脱离了石头,开始四处寻觅其他的道路,走着走着发现三舅妈她们也跟了上来,我顿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下定决心要找出最好走的那条路来。
我走进了一处小林子里,那里有树枝遮挡,雨没有淋下来,自然泥巴也少,可就是小树的枝丫总能打到头,我弯着腰小跑了出来,连忙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别从这儿走!”
“我来了!”三舅妈也钻了出来,我笑了笑有些自责:“我没给你带好路,怎么还跟上来了。”
“我无条件相信你。”
紧接着,我看见芸彤也钻了出来,还有土豆,还有一串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本来说三小时就能走到的山路如今走了四个小时,我们问还有多久的时候,任钦姐说还有四个小时。小队的人走散了,现在就剩下我们的土豆、芸彤、三舅妈、任钦、阿松、杨叔和我。
我们越走越累,感觉日子都没了盼头,脚下的步子越发沉重,一个不留神便连着满地的树叶和泥巴滑了下去,“小心!”我坐在地上喊道。
“坏姐,你喊晚啦!”
一转头,发现他们仨都已经滑了下来,有戳着登山杖半跪着的,有已经屁股着地的,有晃晃悠悠还没站稳的。“没事吧?”我问,“没事没事,”三舅妈回道。
跟在最后面的阿松眼疾手快,拍下这幅“世界名作”——《雪山四结义》。
说起阿松,他不是很爱说话,也许他还是比较腼腆吧。阿松的包我背过,很沉,跟我的大包一样沉,但他每天都背着,而且还能背着从大石头上跳下来。
这使身心俱疲的我们都瞪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置信,我和土豆对视了一眼,忽的发觉阿松从不用登山杖,也从未摔过跟头。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好奇道。
“有很强的腿部力量就可以。”阿松向前走着,刚跳下来的他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阿松也住在这里吗?”
“我的家在四川那边。”
“阿松老师为什么要来当高山摄影师呢?”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世俗的问题:“赚得很多吗?”
阿松摇摇头:“给我家猫买罐头。”
我顿时提起了兴趣:“是什么品种的呀?”
“有一只狸花......他们都是流浪猫。”
“哇噢。”我顿时感觉阿松变得和蔼了许多,身上冷冷的空气散去了。阿松还同我讲了些他和三只小猫的故事。
走着走着,我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树上黄色的果子:“这是什么?”
“沙棘。”阿松拿起相机开始拍沙棘,我顺手摘了颗放进了嘴里,心中念叨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二坏!快来!”我听见前面的杨叔在喊我,便匆匆忙忙地跑了两步,下去一看,发现大家都围在另一颗更大的沙棘树旁,杨叔给每个人手里都掰了一支,他见我来又将树枝子往下拽了拽撅了根最长最大的给我,那条沙棘枝足足有我的腿那么长。
三舅妈瞪大了眼睛,我看着其他伙伴手里短短的沙棘枝不好意思的地笑了笑。
杨叔也跟着笑:“尝尝。”他热情地说道。
“我刚在上面吃了,可酸了。”我指了指刚刚来的路,杨叔看了看上面又看看我说:“上面的酸,下面的甜。”
“真的吗?”
“真的。”
我本是不信的,沙棘哪有甜的?上面吃的那一口差点酸的吐出来。可是杨叔都说甜了,杨叔会骗我吗?
一口下去,我瞬间头皮发麻,全身都紧绷了“酸啊。”
“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的腿都快失去知觉了,终于在很远的一处地方看到了汽车。
“是汽车吗?”我指着远处的白色方块。
土豆眼神都直了:“好像是,是汽车!”
黄昏来得快而短暂,阴云仍笼罩着山林,天色渐渐暗去,颠簸一路,从哈巴村回到了丽江。
我同月色一起睡去,再次睁眼,我见到了久违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里来,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它,心想:你怎么才来啊!
05. 杜鹃花开
阳光明媚,温暖包裹着全身,我们互相分享着这次的经历,讲到伙伴,讲到向导,讲到没能登上哈巴的遗憾。
最后的最后,我们又唱起了《走你》,起初大家还是齐声歌唱的,直到唱到那一句“短暂的人生我不要都是哭泣”,洪亮的歌声瞬间弱了下来,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又往下掉,身边的大家也同我一样。
声音越来越小,可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
泪水,是心灵相知的最快途径。在那一刻,我们都明白彼此的心中所感,我们都在为彼此盛大的谢幕而鼓掌。
我和三舅妈土豆他们相约明年十一重返哈巴,希望那时的我们,依旧灿烂。
少年不惧风雨,压不弯的是青春的脊梁,吹不倒的是年少的志气。但愿我们不会被时间磨平棱角,阳光依旧,你我肆意奔跑。但愿我们不会忘记与时间的约定,氤氲的双眸之中,我看到你的坚毅。等又一年春天,杜鹃花开满山间,希望,生根发芽。
再见了哈巴,再见吧哈巴!
17岁
山河勇士大满贯02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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