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画些关于“生死”主题的作品。在初步的想象中,它们可能是单色的,笔触是明确、简练而轻快的,但一直没有达成动笔的契机。也许是对“生死”一事理解的还不够深刻,导致先贤们惊世骇俗的作品也没能成功唤醒我的知觉。我十分想找到这个契机,哪怕它只能让我有信心草率的先涂抹几下。因此,在不少无所事事的傍晚,又或者是执笔工作的深夜,我脑袋里总盘旋着这个几乎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绘画,特别是写实绘画,在目前“当代艺术”的世界中是一个几乎已经被宣判死亡的东西。每每想到,我都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具骸骨上酣睡,一点也不硌人,反而清凉又踏实,甚至觉得有点好笑。用一个死掉的东西去描绘死亡,就像从南方随机选中一株活的野草然后带进展厅,告诉所有人:“这是生命,我将拾得物与贫穷主义的概念并置,表达一种东亚地缘政治正在生长出不安定的隐喻”,一样的诙谐幽默。©HdM GALLERY
两年前夏季的一个下午,我盯着一颗人类头骨模型发呆,与他黑洞洞的两个眼眶对视,周身环绕着令人燥热烦闷的空气。想起在《全真青玄济炼铁罐施食》中,有一段“叹骷髅”,大意是说:南华真人遨游楚国,在路边看到一个骷髅。他心生悲悯的吟诵道:“百岁光阴一刹那,莫蹉跎,早求出离苦海,苦海劫磨。”这种被生死苦难牵绊颇深的心境,相较于游世坐忘的庄子而言就好像落入了下乘。在他的世界中,头骨只是一只会说话的枕头,一觉睡醒后即可面色淡然的离去。但是我总觉得,他似乎有种对于“天地”、“造化”深藏的不忿与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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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越来越严肃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将来种种譬如今日生,谁晓得格里菲斯决定献祭整个骑士团的时候,脑海中是否有出现我眼前的这两个眼眶黑洞?Adriaen van Utrecht在思索下一幅作品的隐喻之时,又会不会苦恼找不到足够黑、足够死亡的黑色?很可惜,他没有办法找Anish Kapoor讨要几克。我找到拍立得,用它的取景框提前试探可能用的上的构图。此后,我抱着这颗头骨在画室里散步,并尝试把它当作花瓶一样与其他的物件摆在一起,玩到了夕阳逐渐变成血红,天气也逐渐凉下来,手边的书刚好翻在这句“死是清凉的夜,生是闷热的白天”上,一切都恰到好处。于是这颗象征死亡的头骨,成了正在诞生的新作前的静物,既不代表生死,也不代表成败,也许代表一些笑谈。我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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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永业,1990年出生于海南,目前居住和工作于武汉。云永业是一位微型创作艺术家,但他的作品绝非是一种封闭的、极简主义的、尺寸缩小的物体。恰恰相反,云永业常常在在一个精确的、圆形的框架内创作出细致入微的纸上铅笔作品。就像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户,他的作品不是被压缩的,而是向外展开的;不是封闭的,而是开放的。云永业催眠了人们的感官,将他们的视线推向一个没有秩序和重力的新维度中。在通往想象空间的门前,显现的元素往往在暧昧的、特定的主题间徘徊,如情色欲望,古老的传统和性。云永业常以探索超现实主义的界限作为表现手法,始终尽可能真实地表现细节。人们的思绪因此而被阻隔,被驱使着去解构这些原本完美的形式,并在这种超现实主义的环境中延续遐想。他曾于HdM画廊北京、巴黎空间和武汉RS_PROJECTS等举办过个展,并参加北京时代美术馆,上海愚社,深圳万一空间,北京东京画廊,武汉美术文献艺术中心等多个群展。